标题 | 养子的礼盒 |
正文 | 当父亲瞥见养子慌忙把东西藏到身后的动作时,嘴角里就只剩下耻笑,至少养子是怎么认为的。 没错,养子一直都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父亲的,父亲的态度也是意料之中。 养子喜欢上一个女孩。 他认为,他们的恋情是见不得光的,俗称“早恋”。而他们的开始也很直接,没有过多的曲折。 你喜欢我吗?女孩儿看着他。 养子说,喜欢啊。 女孩儿说,后天就是我生日了,你要送我礼物哦。 养子似乎并不意外,看着她,露出一抹轻笑。他说,好啊。 养子在狭小的房间中,迎着昏暗的灯光,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准备送给女孩的礼物。 被亮色纸包裹着整齐四方的盒子中间,还系着粉色的小花儿,摸起来滑滑的触感,养子似乎觉得自己的手出汗了,有点脏,往衣服上擦了擦,又把礼盒拿出来端详,似乎要把盒子的每一条纹路都记在心中。 养子把盒子轻轻地摇了一下,是在确认里面的东西。那是城里人的玩意儿,还会发出声音哩,那东西可真贵啊,足足花了五十八元。 没想到门突然开来,养子慌张的藏起来,被父亲无意看到,所以就有了开头的那声耻笑。 女孩的生日到了,养子早早把礼物装进书包里,早上天还没亮,他便要下山上学了。 养子打开房间的门,一眼便瞥到平日里不在家的父亲。父亲坐在破旧的门槛边,一声不吭,啪嗒地抽着旱烟,他显得疲惫不堪,软弱无力,身子坐的那么低,好像要陷进木头里似的。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父亲的眸子暗淡无神,看到养子出来,眼神闪烁,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盯着养子,背着书包走远的背影…… 到养子回到家中,天已经黑的彻底,父亲还没回来,养子借着蜡黄的灯光,翻着缸巢的米—— 一粒也没有。 养子把灯又关上了,摸黑蜷缩到床上,睁大着眼看着窗口,不知是等着父亲,还是等待明天的到来。 天还没亮,养子又要下山上学了。米巢仍然空荡,养子看到门槛边的烟末,他知道,父亲回来过。 在中午,养子在学校被告知,父亲出事了。 养子匆匆赶到工地休息区上。 养子听到工友安慰他:“老吴,没有事的,累了点,眯一会儿就好了。”说着,递来一碗热腾腾的饭,“老吴也是糊涂了,血汗钱,说丢就丢了。娃,不怪你,你学费还欠着吧,叔这有几块,你先拿着。” 养子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一夜之间,头发像白了一半。养子的鼻子一阵发酸,推开工友的碗,拽着书包,转身就跑。 养子不敢一个人离开工地,他蹲在角落里,手里紧紧地拽着书包,耳边传来工人窃窃私语:“老吴是个可怜人啊,老婆跟人跑了不说,儿子也不是他的种……” “鸟蛋!上学能有多大出息!半年花个几百来块钱,给老吴没命工作,他干的是赔钱的买卖!” 养子觉得这些人不但粗野,而且不可理喻。但他们也许说对了,父亲干的的确是赔钱的买卖。养子的手紧紧地拽着书包,眼里嗤着泪水,他不想承认。 养子揉了揉眼睛,下午,他还有课。 晚上,养子回到家,打开灯,父亲仍然没有回来,但米巢里有着满满的米。他又不得不承认。 养子从书包里掏出了亮色纸裹着整齐四方的礼盒,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一遍又一遍,养子抱着礼盒窝在被子里,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静静地睡着了…… 天还没亮,养子又要下山了,这一次,他不是去上学,而是去领高考成绩。 他和女孩儿分手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女孩儿生日那天,他只送了女孩一朵粉色的小花儿。 他没有告诉父亲两年前,是他花了父亲的血汗钱买了这个礼盒,而这次,他把被他抚摸过不知多少次的礼盒和那份录取通知书,一并放在父亲的床上。 夜深了,父亲一身疲惫地回到家中,习惯性地进入养子的房间,帮他撵好被子,这次,他意外的,没有看到两年来养子熟睡时,仍不肯撒手的礼盒。 父亲回到房间里,床上,红金相映的录取通知书和那两年来他熟知的亮色礼盒,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床上。 父亲蠕动了嘴唇,颤巍巍地伸出粗糙蜡黄的手,刚碰到通知书的边缘,又猛然收回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局促地抹了抹衣襟,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通知书,粗黑的宋体及红色的印章映入眼帘,父亲的手似拿着千金重的巨石般,不住的颤抖…… 父亲分外小心的放下通知书,他并没有忘记,这个亮色纸包裹着整齐四方的礼盒,礼盒的包装纸被多次摸过,显得脏脏的,父亲并不在意这些。他把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伴着滴滴答答地音乐,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 “爸,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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