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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北京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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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母亲

2014年11月末,北京的冬天还不曾寒冷。在拥挤如潮的地铁中走出来,将晚高峰的嘈杂和一天的疲惫一并留在长长的通道间。呼吸一口凉爽的空气,夜色仿佛也被吸走了许多。

车灯义无反顾地滞留在我身后,就像一盏盏贴住路面的路灯,将北京的夜晚装饰得辉煌。鲁迅文学院的牌子在夜色中依然金光灿灿。我凝视着它,果断地将她抛在身后,只把憧憬放在心里。

回家的路总是脚步急切的,就算那个家是租来的,就算只有我自己,也迫不及待地想换下累累的套装,端一杯茶,轻啜。

地铁站口外十字路口,有一位卖冥币的悄然在围墙边等待生意。再转过一个小路口竟然也是这样的生意。不禁诧异北京的街头为何有如此多这样特别的生意,不像其他城市街头大都是卖些饰品或者时令蔬果。拐进十里堡北里长长的车道,十字路口,许多车挡住的昏暗的角落一个人在烧什么,烟气顺着我的裙边追到嗓子,不由咳了一声儿。走过去,突然想起仿佛今日的确是不同的,环卫工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燃火呢?

回头,仔细一看,是一位老人,手里拿着一根铁丝之类物件正拨亮那堆火焰。她歪着头,烟气没有规则地来回飘荡到坐在买菜车上的她的脸上,也恍惚间照亮了她满脸的皱纹和亮晶晶的泪。

我犹豫了一下走回去,轻声问道,阿姨,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吗?她抹一把泪,看着我慢慢蹲下来,说,“姑娘,今天是十月一啊,是走了人的节日。”我恍然大悟。

老人说,她在给她的母亲和老伴送钱,老伴离开她四年了,每年的今天她都给他送钱,又哀叹道“不知道我还能给他送几年呢?”

初冬的夜色下,老人干瘦的脸上一串串的泪,不知道是想念还是回忆。

她慢慢聊着天,每说几句话都会停下来大口喘息,坐在买菜的小车上,她轻飘飘的体重大约只有一袋面粉的分量。借着火光隐约看出她清秀的眉眼和宁静的寂寞,想必年轻时也是安然美灿的,果然,退休前她是北京工业大学的语文教师。

她现在一个人居住在一套100多平方的大房子里。有房啊,她说,我们给儿子两套房,儿子自己也有两套房,她黯然地看着火苗,喃喃道“房子里没有儿子住,都是墙!”

我无语地也看着火苗,看她用手里的铁丝再将灰尘掩埋下的火一点一点挑起,燃烧。她的儿子足够他骄傲,市委的干部,儿媳是公安战线的干部。可是他忙,忙到开APEC会议期间一直连班,而她生活无法自理,只能靠儿子每天买来饭菜。心疼儿子奔波担忧儿子的身体又无奈儿子的工作压力,一个母亲的矛盾在越来越冷的北京夜晚伤感出浓重的霜寒。我递过的纸巾擦不败她执着的泪,蹲在火边,红灿灿的火苗烤得脸有些暖意,背后却是吹彻的北风的寒冷。

用力馋起她,才发现她的背驼成90度,她的视线只能无奈地对着地面,这个车子就是她的腿,在家里或者偶然出来。平日的花棱水泥砖中每一道防滑的凹线都阻挡着她蹒跚的脚步。我听着她的脚步,小小菜车的轱辘“咯噔咯噔”平日在嘈杂中这难以听见的声音,此时却惊心动魄地震响在耳畔。

慢慢扶着她走,每走十几步她便停下来,坐一会儿,我随着她停停走走,平日里只要三分钟的路途居然走了整整26分钟。

她手里依旧提着那截拨火的铁丝,坚定地说,我得留着,还要用的。目送她进了电梯,看铁门将她关闭在封闭的铁盒间,在“哐当哐当”运行后她将回到她宽敞的家,一座只有墙壁和影子的房子。

我久久站在马路边,泪眼婆娑,仰视着高耸的楼房和来自窗口的温暖灯光,想多少扇门内有这样的母亲,翘首盼望儿子回家,她不要他买来的礼物,不要他送来的钱,也不要他的辛苦,只要他一张笑脸和一同在餐桌上吃一碗白米粥配一点咸菜。

在当下环境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难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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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3 5:1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