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
横亘在尘土纷飞的苍茫中
死寂的回声
呆滞的神情
长舌的怨妇
拖着鼻涕的孩童
乱草坑洼暗井
老树矮坡古屋
我逃离
这苦闷的原始
这闭塞的恐怖
这单调这乏味
这只会咬人的黑狗
这唱着瞎歌的母鸡
逃离
逃离这土地
深入高楼马路和霓虹
深入汽车人流和鸽子笼
逃离
逃离这土地
大口大口呼吸着夹杂着尘灰的二氧化碳
大步大步奔波在扰攘的人海钻入一处处鸟笼
逃离
逃离这土地
攻心计厚黑学倾轧攻讦两面三刀
苦笑谄笑媚笑奸笑哭笑不得笑里藏刀
逃离
逃离这土地
西装领带皮鞋油光水滑努力纯正的普通话
长发红唇潮范五颜六色努力嗲声的台湾腔
逃离
逃离这土地
浪漫在公园尖叫在游乐场
繁衍繁衍生活生活活着活着
……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眼里满含泪水？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如此疲惫？
……
那村前的小河还在流淌吧
那河里光屁股的孩子还在打闹吧
那院子里的凤仙花开了吧
那夜夜闹着包指甲的丫头还在吧
那棵我种下的葡萄爬满了整个院墙吧
那一束束晶莹的果子闪亮了阳光吧
那菜园里妈妈种下的葱、蒜，韭菜和扁豆都长得好吧
那不吃萝卜不吃红薯不吃馒头的小姑娘还在撅着嘴巴吧
那些庄稼
站成一棵棵将军
又一棵棵低下头
长成丰硕的母亲
饱满的颗粒甜美的果浆
麦子、绿豆和高粱
花生、芝麻和棉花
如同雪白的乳房
如同丰厚的臂膀
大雁飞回了吧
那春日的长空下
乌鸟飞回了吧
那黝黑的土地上
文 云水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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