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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记忆深处麦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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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麦子香

文/卢柏莉

孩子对我小时候做农活的话题感兴趣,要我讲给他听。按照节气,此时正是炎炎夏日里抢收小麦的季节,当年随父母收割麦子的情景一下子浮现在了眼前,就像发生在昨天。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村的主要农作物除了棉花就是小麦,麦子一般种在离村子不远的条田里,五月底麦子逐渐变黄,根根麦芒朝上的麦穗迎风摆动,形成一波一波的麦浪,跟旁边翠绿的棉田形成鲜明的对比,煞是好看。六月上旬是收割麦子的季节,那时候已上初中的我在家里就能抵得上一个小劳力了,每逢麦收时节是一定要随父母下地劳动的,一直到打完麦子运回到家里才算结束。

麦子收割的六月,空气中夹杂着麦子浓郁的芬芳,连成片的麦田黄灿灿的,黄的麦秸,黄的麦穗,整个天地融在那片金黄的色彩中,饱满丰盈的麦穗像风情万种的少妇尽情施展着它成熟的风韵。俗话说“麦熟一晌”,小麦快要熟的那几天,父亲每天都要到麦地里转转,看看。这块地明天可以收割,那块地后天就能收割,父亲根据地里的情况回来好安排活儿。

这个时候,家里自然进行了分工,父亲和哥哥把家里歇了一冬又一春的所有的镰刀都找了出来,院子里一张长条凳上两个青幽幽的磨刀石头对头卧着,磨刀石的中间因为长期磨擦颇有弧度地凹下去了,此刻仿佛静静的港湾里停泊着两条陈旧的小船,船身有斑斑锈迹。父亲和哥哥两个脸对脸骑坐在长条凳的两端,开始霍霍磨刀,磨刀石上先洒上些水,磨石的表面出砂了,才有磨劲。嚓嚓嚓!爷儿俩你一进我一退,像是在拉大锯,又像是在玩跷跷板的两个顽童,看上去蛮有趣。磨了镰刀的正面,再翻过来磨镰刀的反面,然后用大拇指在刀口上轻轻摩挲,试试刀口的锋利,当有一种轻柔的细腻的疼从指尖传递,那把镰刀就算磨好了,镰刀磨得好,能为割麦人省不少力气。

同一时间,母亲则会带了我和姐姐,到麦田里去拔麦腰子,麦腰子也是割麦时要准备充分的一件重要物件。麦腰子是用整株麦子做成的,在金灿灿的麦田里,我们专挑那种被风刮倒过的麦子,这种麦子成熟得晚,麦秸还是青的,麦穗也是软的,最适合做麦腰子。我们把这种麦子连根拔起,拔完一片便席地而坐,抓过一把麦棵子从根部估摸着均分成两份,顺手沿着根部捋向麦穗,捋顺了捋直了,便将有麦穗的那头挽个死结拽紧,我的手劲小,经常需将麦腰子一头置于地上用双脚踩住,另一头用手抓住用力向上一提一拉才能绑紧。我们一下午要做几百根这样的麦腰子,做好的麦腰子整齐地码放着,真像一条条金腰带。太阳落山了,磨好了镰刀的父亲赶着驴车,趁着夜幕下还有一丝亮色将这些麦腰子运回去,把它们浸泡到门前的水渠里,这样明天捆麦把时才有韧劲才不易被拽断。

开镰割麦的这一天,母亲照例会起的最早,先烧上一大锅开水,泡上几大壶茉莉花茶,然后煮早饭,才叫一家人起床。吃罢饭,提了装镰刀的筐子和水壶,天蒙蒙就到了田里。早上的空气透着湿润,已有起得更早的乡亲在割麦,他们不声不响弓着腰正奋力挥动着镰刀,听得见麦秸分离的撕裂声和麦桔夹在腋下哗啦啦的脆响,田野里弥漫着扑鼻的麦香。

我早早就学会了割麦子,而且那时还特别喜欢在大人们面前显摆,以博得他们的称赞。弯下腰,左手拢着麦棵,右手拿镰刀,潇洒的一使劲,“嗤啦”一声,一大把麦棵便顺势倒在怀里,倒在脚下,连续两三次就是一大堆了,这时用脚勾住,拿镰刀往跟前一拢就是一大抱,顺势放在早已等在那里的麦腰子上,然后扯过两头来一个十字交叉,用腿压在麦子上面用力拽紧,最后将两头紧紧掖进麦腰子绳里,一个结结实实的麦把就捆好了。父亲对我的表现很是赞赏,他说这才像个农民的子弟,他这样说也许是为了哄我更加卖力地干活吧,但我那时真地比得到任何的嘉奖都要开心啊!

麦子割完,用毛驴车运回打麦场,麦场很大,全村人家的麦子都得拉到这里来晒、来打,家家自觉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占一席之地,绝不多占、乱占。麦子拉到场里卸下后要翻场,用三股铁叉一捆捆摊开晒一天,晚上再一捆捆堆起来,这样反复几天后才能打场。翻场可是个技术活,又累手臂又累腰,一不小心还能把自家麦把给甩到别家麦堆子上,拿回不是,让人看见了以为偷拿人家麦子,不拿回也不是,一捆麦子出不少小麦呢,所以这个活儿一般都是父亲亲自上阵,我们那时候谁也没有能力承担家里的损失。

打场时最热闹,也最辛苦。一般是伙着四五家邻居,请来打麦机,你帮我,我帮你,几家大人得从早干到天黑又从天黑干到天亮,有人负责解开麦腰子,有人负责往机器里投麦秸,有人用扬叉清理从机器另一头脱出的麦秸。轰隆隆,哗啦啦,干净的小麦粒直接就出来了,主家就负责不停提走机器旁滤出的麦子,再换上空麻袋……。俗话说,“手中有粮,心里不慌”。麦子打完了,就手在大磅秤上一过,斤两超出了预算,一抹笑容便掩饰不住地从嘴角漾开,从从容容洗掉一天的灰尘与劳累,满场的麦子像幻影依然在梦中飞扬,撒金豆子似的,堆成了山。一直以来的辛苦换得了踏踏实实的幸福,值。

打麦机干活的时候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这个时候大人用不到我们小孩子,我们便爬到高高的麦垛顶上,经常是七八个孩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干燥柔软的麦把堆上,你一言我一语争着讲些胡编乱造的故事,说白了就是吹牛皮迩炸弹,吹破天的牛皮听多了就没意思了,听着听着就一个二个都睡着了,真真是天当被子麦当床。我不爱听他们那些蹩脚的故事和自相矛盾的牛皮,我喜欢独自躺在麦香四溢的氛围中,静静地仰望满天的星星,瞪着眼睛找寻银河边的牛郎织女,想看明白他们究竟是怎样隔河相望的。深邃的夜空无声无息,想象的世界却多彩多姿,耳边仿佛听到牛郎身前箩筐里两个孩子急切呼唤妈妈的叫声,喉头几次哽住……

按说在夏秋两季收获的日子里,秋收当属丰盛和甜美,但我觉得,相比之下,夏收更为新颖火热,令人期盼和向往。多少年来,即便是在电视剧中看到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脑海里也会立刻浮现出难以忘怀的收割打晒的麦收情景,整个身心仿佛又沉浸与一浪高过一浪的麦香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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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 17:1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