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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的父亲
正文

从未提笔写过我的父亲,不是不会写,而是不敢写,害怕用错一个字眼,便会毁了父亲的形象。

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使用“父亲”一词,这个词沉淀了几千年的中华文化, 深沉而厚重,但是到了今天,“父亲”只能作为书面语而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从西洋传来的“爸爸”,这其中孰轻孰重可见一斑了。

我要写的是我的父亲,至于“父亲”与“爸爸”之论暂且搁置一边吧!

我的父亲是农民与知识分子结合的典型,会读会写会算还会干农活,是个“假农民”。说他假那是毫不屈枉的。父亲上过高中,当年高中毕业家中过于清贫,没能够继续进大学深造,这是父亲的一大憾事,他自己也时常感慨。高中毕业后就随着第一批打工仔进入城市谋生,空有诗书的父亲很难在城市建造的钢筋水泥中生存,便回到农村把根扎在了土地里。年轻的父亲用他那十七岁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责任,承担着整个家庭的重量;丢掉笔杆拿起农具,他一样年轻有精力,靠那勤劳的双手扶持着那个风雨飘摇的家,听母亲说,那时候父亲的家门前放个水盆都能滚到山沟里!

父亲的心很大,并不安分守纪的做个农民,毕竟他会写会算。果然,不知怎么父亲便在村子里当了个记事员,写写算算,他终于又拿起了他的笔杆,继续书生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由于种种原因,父亲被革职下岗了,年轻的父亲又一次离开家乡,直到他归来,我对他的记忆才逐渐清晰。

我的记忆中永远保持着父亲回家时的场景:妈妈带着我在山里砍柴,丁丁的伐木声和着溪水的哗哗声在我耳边有节奏的响起,可在这声音中我听到了父亲的叫喊声,一声一声,十分有力,我高兴的呼喊着妈妈,大声的叫着”爸爸回来了”,妈妈也掩饰不住她的喜悦,丢下柴刀,快步疾走到我身边,我满以为她会带着我回家去,可是妈妈却不慌忙的将家中的钥匙挂在我的脖子上,让我快点先回家,就这样,我飞奔在山间的小路,就像蝴蝶在追逐着花香一样快乐。

到家门口,一个穿着灰色亚麻布、梳着三七分的中年人坐在门墩上,风尘仆仆,满脸奔波后的疲劳,身旁还放着一个黑色尼龙布包,年仅几岁的我面对这一切不知所措,而父亲似乎也不知所措,看到我不是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而是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父亲的脸也像是又大又红的苹果,这就是打我记事起,父亲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回到家中的父亲后来又拿起笔杆在村委会任职,还是写写算算,家中的活计全部都抛给了母亲,这一抛,便抛到了现在,所有农民的形象,农耕的技巧,全部一并不少的还给了那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留下来的黄土地。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以前西装笔挺,皮鞋铮亮,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父亲现在已经身材臃肿,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活力,那股冲劲儿,反而越老越小,像个老小孩儿;父亲的西装再也穿不出年轻时的英姿飒爽,皮鞋虽然还是铮亮,可是再也不会脚下生风了,这一晃,时间不知道都去哪了!

平心而论,我从未注意过父亲眼角的皱纹多了几条,也从未仔细观察过父亲是否已经鬓角斑白,只是感觉到他越来越懒了,也越发黏我们这群孩子了,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我们,不论在哪里;他也越发的离不开母亲了,总是会在母亲离开一会儿就会问“你妈去哪儿了”,然后不管有没有回答,便出门去寻找,这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总要在看得见的地方,心才会安稳。

父亲还在村委会任职,这么多年始终坚守他的岗位,风雨无阻。随着长大成人,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并没有变小,反而更加高大起来,我对他的佩服,对他的尊重是打心底里的。当然,更多的是心疼,不管春夏秋冬,从来没有差过一次会议,我知道在摩托车上吹冬风的感觉,那不是寒风刺骨,那是完全没有知觉;村委会的工作他总是上下打点,年过半百的人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年轻的我每天最多也只能坐三个小时,还要休息放松很久;工作布置下来,经常带着老花镜在灯下填写表格。母亲劝过他很多次,让他不要那么拼命,可是父亲说“我不干谁干”,作为村委会的文书,小小的官职父亲看的比命还重,父亲也从未把这小小的官职当回事,只是觉得自己在其位谋其政,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当然,他也有过牢骚,有过抱怨,毕竟它不是圣人,可是抱怨牢骚过后,他依然全心全意的投入他的工作。我知道我没资格去评价父亲,他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支撑着三个孩子长大成人,让她们幸福的生活,他的伟大不是一言两语说的清楚的。

我终究还是无法说出我的父亲,终究还是不能找到适当的词汇去形容,“伟大”听起来似乎很是简单俗气,但是除了这个词我找不到其他可以代替的语言,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我竟不能找出一个专属于父亲的词汇,一言以蔽之,父亲是独特的,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子女能够从中华的词汇库里找到精湛的适合父亲的词汇,父亲,就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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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4 7:2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