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宽容 |
正文 | 小杨从师范学院毕业的第二年就到了镇上的一所中学教学,并担任初中一年级3班的班主任。对于刚刚开始教学的小杨来讲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初中的学生正值青春期,她能管的他们吗?小杨自己也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但她还是故作冷静,告诉自己,自己年轻,又热情,讲课又幽默肯定会讨学生喜欢的。她就这么半喜半忧着。 开学两天后,校长把小杨叫到办公室,说是给她再派去一个“兵”。“小杨啊,再给你们班上转进一名学生,不过,只是充数,平时考试算平均分时把他除外。不会影响你们班的整体水平的。”后来,小杨才明白,那个学生是被多个老师放弃的差生。他被其他班主任推来推去,终于停留在自己这里。小杨以她的热情高涨的年轻的心接纳了这名学生。 小杨再一次去上课时见到了那名学生。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直低着头看课本,偶尔也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他整堂课都不抬头。尽管小杨在台上讲得激情澎湃。第二次小杨再来上课,他一会儿低头,一会抬头,他抬起头时小杨才发现他的个头要高于其他学生很多,一眼望去,他就像齐整整的麦地里多出的一棵茂盛的草。实际上他已经16岁,年龄也大于其他同级的学生很多。他不爱讲话,也不跟其他同学玩耍,所以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庞然大物的另类,也就没人招惹他,搭理他。 一天中午,在午休时,小杨从教室后门悄悄地走进去,当时他正趴在书桌上,也许是睡着了。不,他醒着呢。当小杨走到他的书桌前,他猛地抬头,看了小杨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的纸币放在桌上:“给,老师,五块钱。”他声音不大不小的说。 “给我五块钱,干什么?”小杨也很纳闷。 “我把教室的水桶给砸烂了。”他放低了声音,好像是在用声音的微小来表示自己已经知错了。 “怎么砸烂了”小杨并没有严声厉问,只是淡淡地似乎不带有任何感情地问。 “我今天来教室早,没事干,我就在教室翻跟头,不小心把水桶砸烂了。”他诺诺地解释。 一个身高一米七都要多的人了,在教室翻跟头,就算是铁桶也会被砸烂吧。小杨心里觉得有些生气,也觉得好笑。但她还是平静的说:“你把桶弄烂了,下课后你去买一个就行了。”等到上课时,教室果真换了一个新水桶。 学校里要开全校表彰大会,要求各个班级的人必须全到。那天小杨因为有事,来学校有一点晚但还是在大会开始前到了。她一到学校,就有个老师跑来:“快去看看你们班上的高个子吧。在教室。”小杨也没细问究竟怎么了,从对方的神情与语速上她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也来不及猜想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砸了桌子凳子?还是跟同学打架?她只顾赶去教室。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他趴在桌子上,像只受伤的孤燕。 小杨走近他,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老师。”他缓缓抬起头,长长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红的勒痕。 “啊!你这是怎么了?跟同学打架了?”小杨关切地问,不过她有觉得自己第二个问题可笑,如果是跟同学打架谁能打得过他呀! “我搬着凳子往外跑,参加表彰大会,没看见刘老师晾衣服扯起的一根铁条。正好勒住了脖子。”他的泛着泪光的眼睛让人心疼,更别说再去想象当时他被扼住咽喉的痛苦表情。 “你赶紧回家吧,去医院让医生看看。”小杨没有问他疼不疼,因为她心里就很疼。 “我不回家,我要等到大会结束。”他有几分坚决。 “为什么不回家?”“我就是不走,我要是走了会扣班里的分。”他更加坚决。 小杨拗不过他,就让他坐在教室趴在桌子上好好休息,她还要去大会那里维持班级的纪律。 大会结束后,小杨带领同学们回到教室。这是他还在书桌上趴着,真的没走。小杨说:“同学们,春天到了,百花盛开,可是我们教室前却是一片光秃秃的,好像春光故意躲着我们。现在校长提议让我们在门前的空地上栽种一些果树和花苗,你们觉得怎么样?”对于这样的提议,同学们当然很乐意。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不爱学习的同学,更是双手赞同。而且确实是这样的,不能把学习当作生活润滑剂的学生更喜欢参加集体的劳动,那样会使他们有种存在感。他们这个教室是一个单独的不与其他教室并列的教室,独居在校园一角,所以才会给到他们一次开大荒的机会。“当然,我们用不到那么多人,等到放学后,你们谁离家近可以晚走一会儿的,可以留下来。”小杨并吩咐劳动委员等到下课去别的班级借水桶,铁锹。放学了,乐与劳动的同学都留下了,他们有的拿起水桶直奔水管,提水,有的拿着铁锹开始掘地。而他,也不走。 “同学们,我们要先提水将地泼湿,再用铁锹掘。”小杨说着“开大荒”的计划,才注意到他没走。“唉,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也要干活。”他说着就拎起一个水桶跑去水管方向。 过了一会儿,其他提水的同学都回来了,就他没回来。 “他怎么没回来?”小杨问其中一个提水的同学。 “老师你去看看吧。”那个同学忍不住地笑。 小杨走去水管那里,看见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水桶却始终不满。 “怎么回事?”小杨似乎明白怎么回事,却又不解。 “老师水桶烂了。”他有些抱歉。 “怎么又烂了?” “我跑来急着打水,没看见这里有块砖头。我猛地把桶放下,桶就烂了。”他一五一十地回答。 小杨想责怪,却又不知怎么责怪,怪他太马虎,可他又是一片诚心想为班级出力。“回去吧,这个水桶先拿回教室吧。” 回到劳动的队伍里,他没有劳作工具,站在一边看着,眼睛里却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这时,他看见一位瘦小的同学,拿着铁锹反复的掘一块硬土,却怎么也掘不动。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一把将铁锹从那个男生手里夺过来。 “老师他、、、”那个瘦小的男生正要跟老师报告说他抢了我的铁锹,只听身后“咯噔”一声响,“老师他把铁锹的把弄断了。”男生突然改口。 正在劳动地同学,纷纷投来“佩服”的眼光,然后大笑。他愣在哪里,一句话不说。小杨走过来,他也不抬头。低头不仅仅是在沉默也是在认错,或者也在思考着别的事情。 “你、你、”小杨本想问他你没听见我一开始就说,这地很硬,要慢慢地掘吗?可是还是没有责怪他。 其实,这块空地真的很硬,它早已被来来往往的学生踩成坚实的路,路的表面油光发亮。 这时校长来了,看到这种情景,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你过来吧,跟我把那截榆树木头抬到厕所那边。”校长看了他一眼。毕竟在场的就他人高马大。 不一会儿,校长领着他回来了。似乎校长有些不高兴,小杨问怎么了。 “我还没叫他放下,他就放下,这不把厕所的线砸坏了,灯不亮了,明天还得找人修。”校长直摇头。 小杨也没有责怪他。 对于一个这样的学生,似乎被人抛弃才没有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似乎被人嘲笑才算是他还在别人眼中有活着的价值。难道他,就真的如别人眼中口中一样可笑吗?其实不然,是人只要你可以开口讲话就有表达心里想法的权利。而小杨最终明白他心中的话的时候,是在一次作文课后。 “我爸爸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妈妈走了,爸爸常年在外打工,有时候几年我也见不到他一面。我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虽是有所依靠,可走在大街上却如同一个孤儿,被人嘲笑。所以我慢慢变得孤僻,不跟任何人说话玩耍,因为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利刀,刀刀刺痛我的自尊心。我以为,这个世界对我来讲,只有冷漠呢?可我后来遇见了一个天使一般的老师,我犯错了,她从不会责备我,反而会关心我。对于一个在冷漠中长大的我来讲,温暖是奢侈的,所以我一直都会记得她关心我时的语气,样子。我对妈妈的记忆是模糊的,有时候我都在想,也许母爱就是这样吧,像杨老师一样会包容我,温暖我。”看着这些话,小杨哭了。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孩子是怎样在黑暗的世界里苦苦挣扎,她也似乎能听得见一颗本该轻轻跳动的年少的心,却发出沉重的声音。在某一刻她也听到了他开始呐喊,像一个在黑夜里行走许久的孩子看见了黎明。 后来,小杨从镇中学调走了,去了别处工作,依然是教师。几年后,又遇见了他,他已是一个家庭美满的男人,与他讲话时,他总是笑着,再也不是当年的低头沉默的少年,如果不曾在几年前跟他认识,他说他曾经是个自卑的人,小杨打死都不会相信。他的父亲对小杨说;“没想到你能改变他,当时我们都把他放弃了。”小杨不敢当,她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也没有刻意帮助他。聊天中,他说;“老师,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您,我现在就可能在监狱中,绝对不会拥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对这么乖巧的儿女。”这话让小杨甚是惊讶。“因为我当时就一直在想,我以后一定要报复社会,报复那些伤害我的人。”他好像在回忆。 至今小杨还是一名老师,她一直以她的职业为荣。 宽容对谁而言,都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如果,你对别人宽容了,也许会改变他的一生,如果,你同样选择冷漠,也许也会改变他的一生,只是结果不同。在我们能给予他人宽容的时候,就说温暖的话,当我们不知怎么去宽容他人时,也别说冷漠的话。我们也会遇见很多人,我们也会犯各种错,我们在犯错的时候总会想着被宽容,绝不是恶语相加。同样,将心比心,在我们面前犯错的人也是在渴求着被宽容,而不是见证你有多厉害,骂人,嘲笑人的技术有多高超。请宽容,那些曾和你一样犯过错而不是不可饶恕的人吧。给人以温暖,才能收获温暖,阳光照耀你,你才会感谢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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