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孤独的女人(之二)五个让人心碎的夜晚 |
正文 | 我已经有五个夜晚没回家了,一直在医院陪父亲。 记得那天是·12年的3月22日,我这天上午有事,没按时回家。中午过后,还在回家的路上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父把手碰了。打电话的人没说清楚,是在送往医院的路上还是在 家。我非常着急,也没细问,一路骑车猛蹬,回到家里。发现母亲一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走,不用问是急的。我一问才知道,父亲在铡草的时候,不小心碰了手,说是两个指头,还能不能保住也不知道。已经送去医院了。我安慰了母亲又连忙奔往医院。 原来,母亲看见父亲手流了很多血,被吓懵了,忘记给我和姐姐打电话,而是到处找人劫车 。山沟里的车不是很多,不好找。最后,是邻村的一辆川野干活回来遇上,把父亲送到了当地医院。随后我们也赶到了。已是下午四点多,医院已经下班,只有值班医生在,问明情况之后,医生说因为骨头已碎,又加上皮也没了,只能做缩短手术。征求我们的意见,同意就做,不同意就去别的医院。父亲自始至终用一只手套攥着那两个手指,没流一滴眼泪。脸却腊黄腊黄的,还在回答着人们提出的问题,不紧不慢的,可我们看得出,父亲是强忍着疼痛,怕我们担心,故作镇静。十指连心,何况是两个指头第一节骨头被机器碾碎!父亲承受的是多大的痛苦,可想而知。我们也着急,就答应医生做缩短手术。 我们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过了一会儿,手术的医生出来叫我们进去,又告诉我们;"中指还要在缩短,因为没有可利用的肉皮,包不上骨头”。这样中指就剩下一节多长了,很难看,而且拿筷子,抓东西都要受到影响。可是不做又没有其他办法能保住,爸爸也同意,只好继续缩短。手术过程中,医生说父亲很坚强,虽然只是局部麻醉,父亲一声也没叫喊。一直很淡定,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真的是很不容易。 手术做完时,夜幕已降临,早已过了晚饭的时间。医生开了药,开始给父亲输液,父亲的脸更黄了,也没有了原来的精神。一定是疼的,已经折腾半天了,没有晕就不错了。我们简单安排医生护士吃了饭,让姐姐回家了,我留下来照顾父亲。父亲只吃了几口面条(是我喂的),就不吃了。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可能不饿,是折腾的,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看着父亲憔悴的样子,心也像碎了一样的疼,泪水始终在眼里盘旋,强忍着没有流下来。我让父亲躺下,打来热水,灌进空瓶子里,药太凉父亲的胳膊受不了,就让药温乎一点再流进血液里。 父亲就这样在医院住了十多天。 姐姐有大棚,离不开人;弟弟不在家,出门在外,大弟媳妇 得回家给母亲做伴,还要喂牛等;丈夫得上班,休息不好第二天骑车不安全;因此,只能是我来照顾父亲。我不是没事,是因为单位离医院近,这阵子白天几乎没事,早晚各忙一阵子也就消停了。每天晚上,我安顿好之后,十点左右,把单位的事交给侄女,我去医院陪父亲。单位有事侄女再给我打电话,我骑车去也就五分钟的路,啥也不耽误。就这样我每天单位医院两头忙乎。妈妈和姐姐担心我的身体会支持不住,(因为我从小体质就弱,)要来替我,妈妈也七十多了,哪能让她老人家来,何况妈妈是驼背,自己走路都费劲,上楼下楼的很不方便。姐姐每天大棚干活也累的够呛,再说现在的天气说下雪就下雪,一个人在家根本忙不过来,经营不及时,棚被雪压塌,损失就严重了。所以一直是我在医院照顾父亲。早起晚睡,真的很累,但我没有怨言,只想多陪陪父亲。 其实父亲出事那天,大弟弟好像有预感似的,往家里打过电话,妈怕她在外工作不踏实没告诉她。后来弟弟又给弟媳妇打电话,因为妈家是山沟,没信号,弟弟把电话打到侄女那,才知道父亲出事的消息。知道后哭着向家里打了电话,妈妈还是瞒下实情,说没事,叫他别担心。但他还是不放心,又给姐姐和我分别打了电话,我们也没说那么严重,劝他别担心。弟弟每次打电话都哭,说想回来,又找不到人换班,请不下假来,走不了。 小弟那一开始我们就没让他知道,他也很忙,总出差,开车不放心。 爸爸渐渐的好起来,有了精神,饭吃的也多了。但每次换药时,看到 爸爸那两个残缺不全的手指时,我的心都会很难受。爸爸已经七十六岁高龄,身体结实得很,谁也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临到晚年,还落了两个残缺不全的手指。因为我们当时都不在场,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也没想到去远处的大医院看看,有没有办法保住完整的指头,就在这里做了缩短手术。现在看到这两个残指,真有些后悔。 当时为什么没问问有没有保全的办法呢!可现在已经晚了,每天面对这爸爸那两个残缺不全的手指,心里都会揪心的难受,偷偷滴落泪。 爸爸为了我们吃苦受累,现在我们都已长大成人。本来她和妈妈应该是享清福的时候,可是我们都已各自成家,谁也不在身边照顾二老。姐和我离家较近,可以经常回家,(我在不忙的情况下,每周都能回两次 )弟弟们离家远,只有节假日才能回。这几年每家的日子过得还可以,虽然忙点、累点可都平安。没想到晚年的父亲,却弄残了一只手,这是我们没照顾好的结果。让他老人家遭受这样痛苦的折磨,是我们没尽到义务,一想到这些,心里万分的惭愧。我只想多陪陪父亲。因此,一连五个夜晚都是我在医院照顾父亲。 今天早晨爸的药快打完时,我突然感到胃疼,但我不敢吱声,怕爸担心。我忍着强烈的疼痛,坚持到爸的药打完;我把针拔下,趁着爸爸去厕所时,我吃了待因片和头孢,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知道能止疼。给爸爸烫上一袋牛奶,倒上水,拿出两粒头孢放在桌子上赶紧下楼,准备骑车回家。可实在疼得直不起腰来,就去了药店买了药,坚持骑车回到家里,到家时已疼得出了一身汗。腰更是直不起来,不敢动,仿佛一动肠子就要断了一样,猫着腰扶着墙慢慢走进屋里,一头扎在炕上。让丈夫给倒水吃药,水居然是凉的。原来丈夫早晨连饭都没做。于是,我又让他给熬了姜糖水,一小时后逐渐好起来。吃完午饭,我实在太累,睡着了。丈夫出去了,我以为晚上他不能再出去了。我已经五天没回家了,寻思着怎么这回他也该陪陪我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还没吃完饭,他对我说:"后街宝子的小舅子回来了,特邀我去他家玩麻将,我必须去”。我心里这个气呀,就回了一句:“你可以陪别人,就不想想我?”可是不管我怎样反对,丈夫还是扔下胃疼的我,去陪别人打麻将了,而且走时那个得意劲,就好像是参加一个了不起的聚会一样。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总是这样令我失望,不会因为我难过而说一句安慰的话,也不会因我胃疼而留在家里照顾我。他变了,真的变了。变得我不再认识。他不再注意我的任何反应,看不到我情绪好坏,也感受不到我身体又多么不舒服 ,心里有多么痛苦。只顾抽他的烟,喝他的酒,没完没了玩他的牌。我开始恨丈夫!恨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我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我要离开这里!可我又能去哪里呢! 心里正难受,传来了儿子的电话声。儿子听她姐说她外公手碰了 ,一提到父亲我没忍住,哭了。但还是告诉儿子,外公没事,不要担心。可我知道,儿子不会相信。他劝我不要哭。可我还是痛哭了一场,好像在诉说着全部的委屈。女儿是昨天打来的电话,我没告诉实情;因为女儿胆小,刚一提就吓了一跳,怕女儿在电话里哭,我忍不住也会哭。我不想让父亲看到我流泪,那样父亲会很憋闷,因为昨天是在医院里。我没敢哭,而今天是在家里,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一起袭来,我哭了好一会子。也不管儿子是不是会告诉女儿,也不管儿子的心里是不是难受,我哭了,哭得好伤心。我又告诉儿子:“我已经五天没回家了,你爸又出去玩了。”儿子劝了一会,我停止了哭声,说 ;“没事。让儿子挂了电话。 儿子挂了电话,我的委屈重新袭来,忍不住又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哭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丈夫还没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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