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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祈祷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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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报副刊有一片“花的原野”,当一朵小花摇曳绽放时,只有那如蜂如蝶的目光懂得,花儿的主人拥有整个原野的心醉神迷。原野正以俄罗斯草原的辽阔,宁静,忧郁,期待着苜蓿花的芬芳和一切带有梦幻气质的精纯的麦粒。

地区作协成立后,我们这些在文学路上独自奋斗的散兵游勇,如同找到了组织,很是激动。如果,以一个“之”来划分文学队伍的现状,从下而上,第一个转角是省作协的台阶吧,第二个拐点应该是中国作协的门槛,而最上面的那一点,不是铁凝,也不是莫言,她是挥帜啸聚的缪斯女神,统领着蚁行的朝圣者。

我们这个民间组织,恐怕就在“之”字的尾巴尖上了。一年之中,各方化缘,不定期也有三两次青梅煮酒般的小聚。聚散之间,每人如同提回家去一壶酒,为文学再醉上那么几回。乘着醉意挥洒的灵感再次催生出心底里的花儿,我们本是如此平庸,这些花儿却给了小如草芥的身体一股子在世的心劲,来超越平凡的人生。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意味着一切队伍里必然的流失,何况文学的队伍本是寂寞的远征。作为年轻的作者,雾茫茫的远方,时而斜月沉沉藏海雾,时而碣石潇湘无限路,雾蒙蒙的眼睛很容易迷失于歧路。也常问自己会不会一直走下去,有什么可坚持的理由?就像一个敏感的音乐人停在那个要求结论的音符上,如果音符是恍惚不定的,就会被一种莫名的烦躁与不安侵袭着,神经必须迎合到结尾弹出的那个和音,才能获得精神的满足与平静一样。

那些经常走在我前面,孑孓而行的前辈,身上似乎就隐含我想要的答案。他们不是名家,甚至终生无缘走到“之”字的两个拐点上去,正应验了杜甫的那句诗:文章憎命达。那么,这些文学的穷亲戚们,文学之于我们的终极意义又会是什么呢?

初次见面,有的已鬓染华发,七旬有余,饱经风霜的脸像一张揉皱了的稿纸,一种莫名的悲壮感袭上心头,近在咫尺他们,身上写满了我的未来。我们同坐,竟有靠近父亲般的感觉,我倒是希望他们像我的父亲一样,踏过年轻时的英雄梦想,在喝了一杯,再来一杯的醉意里,加深加长着余生的日月。在这把年纪,是有资格把世间的一切都云淡风轻的,这也是惯看的,失意之人故作超逸的说词。

一位前辈的话却让我震惊:当作协的小牌牌徽章一样挂在胸前,心会扑通通地跳,脸会红,我感到多么愧对这个称号啊!说真的,我还没有这种深切的感觉,倒是老人的话让我脸红耳热,这个牌对于我仅止于一个不起眼的牌牌而已,对于前辈,却是保存在胸膛,饱含所有回忆的温柔玫瑰和整个文学敬畏的份量。

文学是我的救命稻草!这句话从老人的肺腑中吐露时,实在,就跟听到一个信奉神圣爱情的人,大声喊出:我是情种!一样。顿时,眼前一亮,一间秉烛不燃的普通房间,接引了文学的意象而蓬荜生辉。文学究竟有多高深?掰开了,揉碎了,无非就是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

突然之间,前辈打乱了我那个现实意义的“之”划分,若有一个精神意义的“之”字,这种一往情深的纯粹,哪一个层面上的拐点又可承受的起呢?对于一根没有被现实干掉,从不陷身于失意泥沼的稻草,任何物质的成就都不配来衡量,审判这些文学的穷亲戚的。

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因为拥有了一根与生命本身两相悦的稻草,就可以抱紧自己的忧伤,英勇地不受人来安慰,回到自己的家里,任这个世界自己疯狂地去转吧!

然而,这根稻草分明也是寂寞的,寂寞到在这人世间,可以有或没有,甚至化作纸浆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忘不掉一位前辈写给亡妻的悼念诗文:你看我写了一辈子,清明了,却没有一本烧给你看的书。伴着寒跫般的苦楚之吟,一个共着青灯的寒酸孤影从字里行间,从我想哭的心里洇透出来。

一根稻草,是多少壮志未酬的人,在缪斯女神的祭坛,献上的自己庄严而忠直的祭礼啊!

缪斯女神如天覌世一般,在那神秘的微笑里,藏着对每一个追随者的热爱和理解。她赐予人们一根伸向黑暗的稻草,无论隔着多少年月,宇宙空间的变幻,她都会忠实地聆听,而跟你隔着世纪对话。每一次凝望着她,这样想,她那优雅而多情的文学气禀,吐气若兰地拂来,就会将我眸子中沉郁的阴影剥落一层。

卡夫卡说,写作是一种祈祷的形式。对无奈的生活,我们只剩下祈祷,什么也做不了。即使写下来的文字,只不过是经历的渣滓。

诚然如此,在这物质的孤单,物质的绝望,物质的漫长时光里,我们秉持一根祈祷的稻草,还要写作。回忆是掺杂个人历史的,而个人历史不过是一点线索,那些串起之物才是世间独特的存在。写作不过是还原异次空间的一次折射,哪怕有些弯曲变形,唯独这波波折折才是自己生命独具的描痕。刻画愈深,愈以此为使命,便会得到另一种目光的鉴照,从而丢掉世俗中个人境遇的束缚,把黑夜的祈祷之思反身投入到白天的爱愿,世俗时间就会变成天堂时间,世俗之境便会点化成天堂圣境。

浮生如梦,何以为欢?无论如何划分成败,自己能从生活的平面里雕镂出净化灵魂的火焰,就是度过了英雄般的生命历程吧。

一根稻草要把握住慈爱的东西,从而变成一根馈赠的稻草了。我想,那几位前辈已经做到了,他们发挥着余热,自发地组织起来,为地方文化收集整理着村史村志,以质朴的民间话语,为乡村的农耕文明保留下最后的历史遗迹和原生态的生活气息。也许那些思想和语言的力量还不足以博得一片喝彩之声,但那根祈祷的稻草已带他们进入另一光明之境——文学终极意义上所缔造的,一群美好的人。

没有办法,莎士比亚只有一个,这根永生的稻草,曾经踏过多少稻草的尸骸,没有人计数的清,这是不见硝烟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安徒生也曾自喻为文学的穷亲戚,哪怕他要借尸还魂,也要在那些无怨无悔祈祷的稻草里选居其一。缪斯女神的天空,如此诡谲,波澜壮阔,更是这些默默无名的稻草,成其为代代无穷已的支撑。

一根承载着梦幻和美好祈祷的稻草,有气度地认为,无论做了纸上的墨香,纸浆,烟灰,皆无分别。

在我们希望的原野上,稻草的幻影纷至沓来,闻着稻草青涩的气息,他们都是我倾心相悦的姊妹。用祈祷的方式,他们在给自己写信,写想听的语言,知己的文字。

放眼望去,一根根稻草,顺水而来,在那个神秘而美好的逝川之上,手牵着手舞蹈······祈祷······转生······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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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 18:2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