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望坟 |
| 正文 | 阴天的傍晚来的早，也来的冷，风随意的吹着，带着些早春的寒气。老人坐在门槛上，认真地折着锡箔元宝，不时地望着门前那荒草覆盖的矮小的坟墓，喃喃地念道：“英子要是活着，该有五十岁了，命苦啊。” 英子是老人的第二个孩子，二十岁那年深秋，在生产队劳作回来时，船不幸侧翻，淹死了，葬在了门前的坟地上。 “四奶奶，在折元宝呢？隔壁的吴大妈蹒跚地过来。 “嗯啊，明天过清明，折点元宝，他们明天来填坟，一块带着烧去。来，坐，你做什的啊？ 吴大妈搬个小板凳坐下，“我啊，去买锡箔的，折两个元宝明天烧啊。”拿起桌上的一张锡箔，帮着折起来，“英子命苦啊，二十岁的大姑娘，都快许人家了，想不到掉河里就淹死了。” “唉！谁能想到呢？只怪命啊。”老人擦了擦眼角滑落下的泪水。 清明的早晨，天飘着蒙蒙的细雨，略较前日显得冷些，一些人家老早就来填坟了。老人睡不着，便起来，烧过晨香，把折好的元宝拿到门口等着儿子来填坟，别的人家都陆续地填完坟离开了。填好的坟少了荒草枯藤，新修的坟头，刚填的新泥有着一丝丝腥味，带雨的纸灰飞舞不起来，纷纷落在了坟上。英子的坟，显得是那么的矮小，坟圜头早已破碎，滚落在坟脚下，滋生枯草被雨压着倒伏下来，看得直叫人害怕。 过了会，老人的儿子贵全来填坟了，老人拿好折得得元宝和贵全一起来到英子的坟前。 “妈，这是谁家长的豆子啊？都不好走路了。”贵全指着脚下蚕豆说。 “田老二家的。”老人弯腰收拾着坟上的碎叶子。 “怂人家，挨边挨角的长，不得知足。老人的儿子奋力地拔掉脚下的豆苗。 “别拔，由他去吧，邻里乡亲的，不好。上次把这地方挖的，你姐姐的棺材都露出来了。” “下次弄点水泥石子来浇围起来。” “不了，那样封起来，英子会生不了气的，你们年年来望望吧。”老人将手中的枯枝叶甩手扔到远处，用围裙揩了揩眼角的泪水。 贵全填好坟后，把元宝，冥钞堆放在英子的墓前烧化，纸灰刚随风上扬，又被雨淋着落在墓上，融入那新填的河泥里。老人拿了些元宝分散到周边的一些坟上，拨弄着烧化，口中轻轻地祷告说：“各位乡里乡亲的，在下面多帮帮英子，英子岁数小，多照顾照顾。” 天渐渐黑了，雨越下越大，整个村庄都笼罩着雾一般的雨中，雨水冲刷着坟上新填的黑泥，插在坟上的纸帐被打湿，被风撕扯着卷落河边。低矮漆黑的小屋，裸露着的砖墙，陈旧的房梁散发着股股霉味，用塑料纸蒙盖着的窗户发出呼呼的身音。老人倚着门，远远地望着英子的坟墓，干瘪的嘴唇巍巍的颤动着，枯皱的眼睛和外面的雨一样，变得婆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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