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岁月如风 |
正文 | 清晨,清明。和往常一样,醒了,只是这次没有闹钟响起。 一 晨曦刚刚铺开,还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露水的冰凉,迫不急待的鸟儿早就唱了起来,空气中弥满了带着芬芳的泥土味。我站在小学的校门口,打量着陌生而熟悉的校园。往日喧闹的校园为何如此安静?我的后脑勺似乎有一丝凉风吹过。国旗依然在飘扬,只是旗杆锈迹斑斑,摇摇晃晃。绕过旗台,我看见了儿时的伙伴——王亮,还是斌斌?总之模糊了,姑且就看作是王亮吧。他不是本村人,他的父亲是小学老师,王亮是随同父亲来到我们村子里的,自然也就成了我的同学。 这应该是八十年代修建起来的教师宿舍,一排整齐的青瓦白墙房屋,自南向北横卧在大山下面。王亮随他父亲到来后,住进了另一间屋子,和教师宿舍并没相挨的那间,房子看起来简陋破旧,但较为宽大,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倒显得经济实惠。经过简单收拾,他们搬了进去。每到下课后,总能看见他父亲围着布裙出出进进,因为锅台就在屋檐下。大鼓风吹着 燃烧的煤块,熊熊火焰里似乎沸腾着喷香的饭味…… 不知道是在哪里,但隐约看见我用遒劲而又苍凉的笔迹书写着往日的故事,我的字从来没有这样好看过。我和王亮沿着花园,绕过教室的拐角。眼里能够看到的是春天的世界,角落里的桃花开地正是鲜艳,园子里的雀儿扑地正是欢腾。可是好安静啊,我的心不免恓惶起来。 二 我们走到了他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还是安静地躺在山脚下,土墙黑瓦,屋檐上长满了杂草,时不时有鸟儿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我推开了虚掩的木门,“咯吱”一声,拉着很长的尾音,惊扰了沉睡在这里的生灵。 “扑楞楞——”,几只麻雀从里面逃出,停落在对面的梧桐树上,吵个不停。破门斜倚在墙壁下,犹如雪花一般的尘埃纷纷扬扬飘了下来,散落在王亮的脸上、衣服上。 “二十年了,终于又回来!”他的脸显得白净,没有了上学期间的沧桑。 “那时,你常常在屋檐下吃饭……”我的话被吵架的鸟叫声打断了。 空气依然清新,阳光似乎暗了下来,但能够感觉到头顶上的余温。出了校门,门前曾经栽种的槐树所剩无几,清晰可数的几棵老槐枝大身细,并不觉得生命长青。曾经垒起的土墙全都倒了,尽现在眼中的全是铺满沙子的小路……没有惆怅,没有感叹,没有忧伤。眼前是村里唯一一块比较阔大的场所——操场。 “当时这里还是土操场,周围是围墙,有的裂缝了……”他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们站在硌脚的小路上,看着曾经的一切,却又是陌生不安,为什么看不到其他人呢? “你记得吗?当时学校田径比赛结束后,白灰间隔的跑道还留着……”我想起了那时滚铁环的往事。 我们几个不能成为选手的伙伴拿着铁环站在了起跑线上,大家一手拿环,一手执钩,观众是我们自己。 “预备,跑——”大家冲了出去…… 说起铁环,现在的孩子估计比较陌生,在物质相对比较贫乏的九十年代初期,能有这样一个玩具也是可以值得炫耀的了。虽然是铁环,可是情况大不相同,从做工到技术那更是大有迥异。人家条件好的,由父母出面去铁铁匠铺里订制,铁环粗重有份量,滚起来又稳又快,特别是在铁环上套上几个小环,不仅显得美观大气,而且转动起来能够发出清脆的乐音。滚铁环的杆子那更是显身份了,专门订制的和铁环相得益彰。当然,像我这样条件一般的,只能从废弃的木桶上卸下铁毂,自己再用八号铁丝打成一个铁钩,然后插进一根木棍,这就组成了我的铁环。为了不在形式上显得过于寒酸,我又在铁环上加了几个铁丝拧成的小圈,虽不甚整齐美观,倒也差强人意。尽管如此,我还是为我拥有这个玩具而兴奋不已。 “哇——”一声大哭,惊吓了早已冲过终点的我们。这个临时画出的跑道终点是一个木制篮球架,这个架子又旧又笨,其中一根柱子正好停留在王亮所在跑道的中间。原来王亮一心追赶我们,一头撞在了篮球杆上,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看着晃个不停的篮球架,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赶忙帮他找钻进草丛的铁环。 “嗯,我记得,头上还起包了……”王亮跟在我后面,小说应着,似乎又在抽泣着。 本来是一件很快乐的儿时往事,为什么我们的心情显得有点深闷?快到中午了,天空多了几块沉重的云朵,阳光也不见了。 我又看见我拿出钢笔,用流水一般的速度书写着梦中的故事,字迹清秀整洁,潇洒大气。 三 走在颠簸不平的乡村小路上,我们打量着多年不见的村庄,还是不见一个人,我好生奇怪,心生悲凉。 我们停留在一户人家门口,这是村里的一个老光棍,据说过去家境不错,但是死了两个老婆。他这个人说话声音很大,每一张嘴,村里的宣传喇叭就没声音了。 他的门上,过年的春联还在,但又很特别,只有半截贴在右门框上。走近一看,可以看见层层发白的纸片,清晰的笔墨留在上面,应该往年残留下来的。这半截底色鲜艳的春联上写有四个字:岁月如风。他的家大门只是从一面墙上挖了洞,然后装个木门,在重重树影的掩映下,别具韵味。 “你觉得有变化吗?”我的心情不知何时又恓惶起来。 “二十年了,没有什么变化。”王亮的脸色显得煞白。 四 乌云在加重,起风了,能够感觉到一丝潮湿,要下雨了! 我们走进一户人家的大门下,大门高大气派,斗拱排开,屋脊两侧是飞翔的鸟儿造型,门上是雕刻的苍劲大字“读耕第”,中国传统农家的特色可见一般。但这个大门毕竟是有年头了,木门表面多处坑凹,所刷油漆多有剥落,门上悬挂的柳枝早已干枯。当地有端午节门上悬挂柳枝的习俗,当然和屈原没有什么关系。 让我更惊讶的是,这个破败的门墙上,居然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一个迈着步子右手拿书的兔子标志,标志下面写有三个字:乖青年! 我俩都很十分奇怪,自离开村子,我们都去省城读了大学,后来又都在外地工作。难道这个大门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瓢泼的大雨下了起来,我们推门进去…… “咯吱——”母亲推门进来拖地,我的手里拿着一枝笔,原来做梦了。 清明,清晨,和往常不一样,没有闹钟,是自然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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