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邻居闯关东 |
正文 | ![]() 文/李百合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家的邻居移居他处,搬来了一户山东人。当年闯关东的山东人在我们这一代比较多。邻居老汉在最小的孩子三岁的时候,老伴就已经去世了。老汉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膝下四子,长子已经娶上了一位山东大妮分家另过了,大概是在山东成的婚吧。其余三个都还没有成亲。听大人们说他们是一窝“跑腿儿”(没有成家的成年男人,也叫光棍),是想换个地方能娶上个媳妇。 好奇心的驱使,我便经常伏在自家的墙头上,看这家人的走进走出。老汉一杆铜管玉石嘴的汗烟袋总不离口,青色的棉袄本来扣子扣得紧紧的,还要扎着条几乎成了黑色的白腰带。裤腿儿扎着黑色绑腿。老二经常背着手站立着,看着门前的榆树。有时走出院子,在开满粉色花朵的扫条地里来回踱着,像是欣赏,又像是在熟悉环境;老三长得极憨,说话的腔调也憨,他很少说话,没事总爱蹲墙根儿,手支下颔看着眼前的地面,好像愁绪如云、心事忡忡,或是思考“司马光砸缸”之类的事情,真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有什么神秘可言;老四是最小的一个,人长得小,极精灵状,一双绿豆似的眼睛总爱那么挑上几挑,逗着我们这些围观的娃娃们。 没有女人的家庭过得非常凄苦,一家四口用玉米面烙的大饼子(他们称这种干粮为黄面馍)就着白开水和芥菜疙瘩咸菜吃,生活非常艰辛。青一色的黑布厚棉袄,既显得古扑、厚重,又显得寒酸。那天放学,老汉家围了很多人。我从人缝里挤进去,看见老三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两眼向上翻白,四肢抽搐,又憨又胖的面部痛苦地扭曲着。老三喝了灭老鼠的药,便算与这个世界告别了。后来老二娶了一个傻女人做媳妇,傻媳忒懒、忒馋、忒脏,根本不是什么正常人,而且一到冬天遇冷就小便失禁,常常把棉裤尿得湿湿的。英俊的老二从此没了生气一般,对傻媳不是打就是骂,后来干脆常年出外打工了。又过了二年,老四也结婚了。姑娘是本地人,也是极缺心眼的,老四对自己的女人极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那时听母亲说,我家祖籍是山东省登州府海龙县台儿庄。翻遍地图也没找到有这么个地方。我在想,几十年前,当我的爷爷和奶奶因为吸食鸦片而家道败落走投无路投奔东北来的时候,其情况是否也会如我的这家邻居一般凄惨呢? 这围思索常常缠绕着我,这种失落常常带我的思绪回到母亲所讲述的很早很早的以前。父亲作为一个硬朗的山东汉子在西边崴古道,骑着一匹瘦马迎亲的情形,想到那个年代的庄严仪式下的粗犷与古朴。更多的是想到了那个年代祖辈的山东人们为后代创建美好明天所负出的艰辛的代价。仅仅年关的一封家书,也要向老乡笑脸道出他们生活是幸福的、美满的。如今山东富了,家乡也富了,贫富贵贱之分,在本地人和山东人之间早已没了那道歧视的沟壑了,但我永远忘记不了,我幼时曾有这么一家邻居是山东人!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