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锣鼓声里过年 |
正文 | 老家湾子的中央是祖辈留下的老祠堂,那时已成为生产队里的仓库,门口几级大青石的台阶下一方空地,成了天然的“文化”广场。是我们儿时玩耍的场所。大人们一有空暇则会坐在石阶上拉家常、谈传闻、讲从古戏里知道的历史中的人和事。诸如铡美案、程咬金、薜仁贵征东……激动时会冲我们嚷道:“小子,听着,小湾读书赶不上大湾听话”。直到生产队长用那裂卷的锤子把水塘埂边苦楝树上悬挂的铁板敲得当当响,人们才不情愿地拎起大海碗回家找工具。 最热闹的还是过年的时候。一进入阴历年,特别是吃过腊八饭后,队里农活安排逐渐稀少,家境好些的人家开始准备年货,年的气氛渐浓,偶尔有爱热闹的乐手敲响锣鼓。 初一至初三的几天里,锣鼓几乎是不停的,那套锣鼓和谱是祖传的不象以往搭台戏开演前单调而急促的“打闹台”,只是为了吸引观众和镇定一下嚣嚷的演出环境。也不像扭秧歌那缓和舒展的节奏。 乐队在小锣四声半拍的引导下齐响,节奏感强而起伏多变,旋律优美而富于感染,大锣的技巧在于干脆准确的切音;大镲则是乐队的指挥与灵魂,难度也最大,它的力度与响声直接传染影响其它乐手的情绪,当一曲完结是否要循环演奏时,都要看大镲手表情暗示;最潇洒的是小马锣手,不时把锣敲击后抛向空中,动作敏捷,一般是青年充当;小镲和鼓则容易掌握。当演奏进入高潮时,乐手们会为自己默契的配合而会心的一笑。虽然那时还不懂什么乐理,只知道“听”热闹,看乐手潇洒的动作,心里随之击拍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那时,人们都聚集在“广场”上看热闹,大人们都穿上整洁而没有补丁的衣服,小姑娘们穿着花洋布的新衣兴奋的串来串去,点缀在人群中。在这洋溢着年的氛围里,在热闹的锣鼓声中,人们品味出宁静与祥和,幸福与满足,暂时忘却了生活的艰辛。 正月十五以后,便算是年过月尽,又恢复以往的忙碌,开始一年辛勤的劳作,大苦楝树上的铁板,又有规律的“当当”响彻宁静的湾子。 后来我通过自学而初通乐理,识得几根“豆芽”,成为一个业余乐队的首席小号,是否能与之附会出一点关联来,很难说得清。倒是一直有心回老家整理记录那伴随我童年以及给了我乡人愉悦和充实的打击乐谱。遗憾的是当年的乐手大多已作古,几件乐器也不知所终,就连那一方空地也因人口的增加而不复存在。 年仍然象轮回的四季不时碾过生活的空间,已习以为常。惟有那锣鼓声时常响在耳际,那景象闪现眼前,那热闹的年的氛围融融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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