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为昌耀[①]《生命》题辞 |
正文 | 生命的出现,我向有不小的欢喜;但随后,总伴随更大的恐惧。一瞬之间,恐惧挤满了我的心。从此,心顿觉冰冷,而后冻结,我的眼便没了活动的像,大海归于宁静,看不到波涛。是大海冻住了,还是我的心凝固了?我无法回答。 诗人啊!你不愧于这个称呼。在你的歌里,你已帮我回答。你那敏锐的感官之下,发现了被冻结时的恐惧。于是你记住了,记住了生命会有恐惧,且会在恐惧的一瞬间冻结。 当你感知到了大海的冻结,波涛停滞。看啊!此刻的不动之波已成冰山,那不正如兀立的山岩么?可惜,我不是你——诗人。当我与你深有同感,却不知如何才能找到你这般的表达。 在大海冻结的同时,小船沉落于涡流,涡流的洼底。大海的冻结正是石化,舱房则在石化的大海里石化。一切波涌早已停滞,只有一片荒凉。这是梦中的人,梦中的看见的么?也许吧!但也可能是真实的直觉。 诗人啊!梦中的你,曾有非常的恐惧。生命的恐惧,大海的冻结与石化。其实,我也曾在梦中恐惧。对生命,你说的是对的,“我们本来就不必怀疑”。恐惧后,又将是坚定与希望,自然里本就有奇迹——“无可摧毁的生机”。 诗人,我看到了你的鉴定与希望,是你的歌告诉我的。同时,我也将在这歌的指引下找回自己的坚定与希望。恐惧之中,我们曾远离生命之美。如今,当我们从梦里醒来,才发觉恐惧有时是多余。生命之美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正等我们的眼去发现。那位吹送蒲公英绒羽的小姑娘,那么美、那么纯真。诗人呀,他是你眼中的生命之美。呵!生命的美丽就在这里,就在纯真的自然里。 诗人,如今你已离我远去,而你的心声依然在里的文字里回荡。生命的出现我向有不小的欢喜;同时,生命的出现总要经历更大的恐惧。我也将低吟,也将高唱: “我记得,/我记得生命/有过非常的恐惧——/那一瞬,大海冻结了。/在大海冻结的那一瞬/无数波涌凝作兀立的山岩,/小船深深沉落于涡流的洼底。/从石化的舱房/眼里石化的大海只剩一片荒凉/梦中的我/曾有非常的恐惧。/其实,我们本来就不必怀疑,/自然界原有无可摧毁的生机。/你瞧,那位对着秋日/吹送蒲公英绒羽的/小公主/依然是那么淘气,/那么美丽!”…… 诗人,你已远去。生命的回响会追随着你的魂灵,连着我给你的歌——《生命》的题辞…… [①]昌耀(1936—2000),原名王昌耀,湖南省桃源县人,诗人。1950年4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任宣传队员,同年,响应祖国号召,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期间,推出处女作《人桥》,从此与诗歌艺术结下不解之缘。1953年,在朝鲜战场上负伤后转入河北省荣军学校读书。1954年开始发表诗作。他的诗以张扬生命在深重困境中的亢奋见长,感悟和激情融于凝重、壮美的意象之中,将饱经沧桑的情怀、古老开阔的西部人文背景、博大的生命意识,构成协调的整体。诗人后期的诗作趋向反思静悟,语言略趋平和,有很强的知性张力,形成宏大的诗歌个性。其代表作有《划呀,划呀,父亲们!》、《慈航》、《意绪》、《哈拉库图》等。昌耀于2000年3月患癌症后在医院跳楼自杀,绝笔作为《一十一枝红玫瑰》其出版的诗集有《昌耀抒情诗集》(1986)、《命运之书》(1994)、《一个挑战的旅行者步行在上帝的沙盘》(1996)、《昌耀的诗》(1998)等。2000年诗人过世后有《昌耀诗歌总集》行世。昌耀在中国新诗史上是一座高峰,其历史地位已为人共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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