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中国式爱情 |
正文 | 许是自己真的开始老了,心态已不再如去年那样年轻了。 今年以来,我总是对身边的好友调侃,说自己进入二零一一年后,青春、魅力、精力已大不如去年了,恍若一夜之间就进入暮年。 究竟是精神进入还是机理进入,无从考证。 可我总是这样提醒着自己:你还年轻呢。 双休日的早上,终于没有繁冗的事物烦扰,美美地睡了个懒觉。老婆送孩子去上兴趣班了,便独自一人来到楼下新开的一家名为“黄金客”的小面馆,这是一家有着浓郁本土风味,且地域特色明显的餐饮连锁店。由于开业也不足一周,人们的好奇心、新鲜劲还没过去,虽已近午间饭点,可来铺子里用早点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我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的时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于是来到一对老夫妇的桌前,在得到允许后,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候。 我仔细打量了身边这对夫妇,从衣着不难看出,应是一对来自近郊,就在附近菜市场卖菜的菜农,夫妇俩每人餐桌前放着一碗炒粉,看到丈夫津津有味的吃着,老妇人端起自己的那份,夹起一筷子炒粉送到丈夫的碗里,对面的丈夫又将老婆夹过来的炒粉,夹回到老婆的碗里,如此几次,全然没有顾忌旁人的存在,最后还是丈夫没再推却,将碗里的炒粉吃得一干二净。 看着恩爱有加的一对老人,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一次与朋友闲聊时,让我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情。 孩提时,我生活的城市和全国众多城市一样,缺衣少食,尤其在那个特殊的年月,乡亲们都靠挖野菜度日。后来生活虽慢慢好转,却赶上凭票据购物,没有票据一样购买不到自己想要的物品,哪怕是生活必需品。 也就是在这个年代,才有了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发生。 小旺根在两岁时就失去了父亲,和多病的母亲在一起生活,由于没有经济来源,旺根就在乡亲们你一口,他一勺的百家饭里慢慢长大,长大了的旺根像小牛犊一样健壮,他没有忘记乡亲们的恩泽,只要谁家有苦力活,他准是一帮到底,很是赢得乡亲们的喜爱。 可到了旺根要谈婚论嫁的年纪时,母亲还是丢下旺根,撒手而去了。 成了一棵孤草的旺根直至到了三十五岁上,才在乡亲们东家一碗豆子,西家一块山芋的帮衬下,迎娶到邻村张寡妇的女儿翠花做了老婆。 翠花和旺根一样从小就失去了父爱,两个命运多舛的人走到一起后,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先后又有了自己孩子,孩子也在这摇曳的岁月里一天天的长大。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旺根和翠花生下的三儿一女都很争气,先后跳出了“农门”,并组建了自己的小家。 到上个世纪末,旺根和翠花日子已好转,有了宽敞的新居,为便于照顾老人,孩子们就在老俩口所在的城市里,有空还会开车来接他们到城里住上三五日。 可是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旺根和翠花在城里呆不了几天后,就茶不思饭不想了,精神头也不足了。总吵吵着要回到乡下住,待儿子媳妇开车将他们送回家时,刚进入村口,他俩就像换了个人似地,话也多了,脚步也快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乡下有自己的老哥老姐,脚下可以接触到地气,还有闻着那熟悉的家禽家畜粪便味。 好景不长,二零零八年的秋冬之交,一向患有哮喘且已八十四岁的翠花旧病复发了,一家人手忙脚乱的将她送入医院,在急诊医生的一番诊断后,负责救治的医生告诉旺根,老伴恐怕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比老伴大两岁的旺根听后,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从口袋里哆哆嗦嗦的掏出旱烟袋,将烟锅满满地装上旱烟,猛地吸了一口,淡淡地对身边的孩子们说:那就准备去吧。 在翠花的病床前,孩子们低低的抽噎着。 翠花醒过来后,已近翌日凌晨,极度虚弱的她,示意孩子们先出去,留下了相依相伴半个多世纪的旺根在身边。 老伴要旺根俯下身子,在旺根耳旁轻轻地说道:想吃鱼头了。 旺根以为是老伴的声音太微弱以至于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在确认自己没听错时,愣愣地看着已脸色苍白的翠花。在旺根的记忆里,老伴是从来不吃鱼头的,她说鱼头骨头太多,易扎着嘴。正好你喜欢吃,上天搭配好了哩。 于是在做菜时,翠花总会把鱼头剁下来,不厌其烦的做旺财喜欢吃的鱼头汤。 …… 想到此,旺根明白了一切。一一叫醒了在一旁陪床的三儿一女,让他们立刻回家拿出各自冰箱里的鱼来。虽多年未下厨的旺根,这次不让任何一个帮忙,为翠花熬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头汤,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任泪水顺着旺根满是皱纹的脸颊,掉在滚烫的鱼头汤里,旺根也没擦去。 还未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翠花还是没有熬过她常说的八十四岁这道坎。 年轻时,我们总会因为无知或自私,在自己的不经意间,忽略很多生活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却往往饱含了真爱和宽容。 等到自己幡然醒悟时,就已经错过了一生的弥补。 中国式的爱情,就经常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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