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蝉歌 |
正文 | 蝉 歌 无蝉不成夏。 炎炎夏日,一首古老而亲切的歌谣,从一棵树、一片林、一个村庄传唱开来,汇成一曲高亢激越、清脆悦耳的和谐乐章,给豫中平原的夏季平添了美妙而抒情的内涵。 那是蝉歌,率真执着的爱情之歌,清丽悠长的自然之歌。 小时候,不懂得欣赏音乐,更不懂保护自然,不知不觉充当了和谐生态的破坏者,在自己制造的恶作剧中乐此不彼。 豫中平原常见的蝉有两种: 一种叫黑蚱蝉,方言叫“知了”,体长4-5公分,黑色,常栖于大树高枝,鸣声清脆高亢;另一种叫蟪蛄,方言叫“小知了”,个小如拇指肚,灰色,常栖于低矮灌木丛,鸣声尖细柔弱。 捉鸣蝉是童年最常玩的游戏。蟪蛄多藏于路边地头的野枣、花椒、苹果等低矮小树上。不用爬树,循着叫声很容易找到。也不用工具,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小手缩成碗状,搁在蟪蛄上方,慢慢压低,等蟪蛄停止歌唱,准备逃走之时,迅速盖下去,便落入掌心。树丛中有刺,还需要耐心,伙伴们常常着急,往往没捉到蝉,先刺破了手臂,所以不常玩。经常捉的鸣蝉是黑蚱蝉,一般采用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用蛛网沾。挑一根又长又细的竹竿,细的一头绑上椭圆形小铁环,沾上蛛网,然后一人爬上树,坐在树杈上,拿了竹竿,悄悄放在知了上方,趁其不备罩上去,知了就沾在上面了,树下的伙伴赶忙把战果收入囊中。另一种方法是用弹弓打。夏天午后,天气炎热,知了的叫声越发响亮。叫上一两个小伙伴,衣兜里装满大小适宜的石子,沿着树荫蔽日的乡间土路走来。大人们都在午睡,这里除了震耳欲聋的蝉鸣,别的都是静默的。伙伴们手拿弹弓,循声望去,一只或几只蚱蝉正在高枝上引吭高歌。伙伴们的技艺是熟练的,拉开弹弓,只轻轻一瞄,松了手,石子便击中知了,只听“唧”的一声短促而凄惨的鸣叫,知了“扑棱棱”跌到地面上,声嘶力竭地挣扎一阵,便偃旗息鼓了。半晌功夫,便能打下一盒鸣蝉,树上的蝉受到惊吓四散逃窜,震耳的鸣叫随之稀疏下来。 除了捉鸣蝉,我们还喜欢挖蝉蛹和找蝉蜕。雨后清晨是挖蝉蛹的好时候。树林里,雨后柔软的地面上,常常会发现不规则的小洞,挖开上面薄薄的一层泥土,便露出正在爬动的蝉,戏称“金蝉子”。找一根树枝深入洞中,蝉蛹抓住树枝,提上来就被捕获了。晚上拿个小碗扣住蝉蛹,第二天揭开碗,下面一分为二,一边是空壳的蝉蜕,一边是柔软的成虫。剥夺了自然蜕变的条件,成虫的身体没有变黑,翅膀也没有变硬,所以既不能飞翔,也不能鸣叫,最终成了鸡的美餐。这样的清晨也适合找蝉蜕。蝉蜕能入药,据说可以卖钱,所以我们很卖力。蝉蜕一般在树干的一米多高的地方,人轻易就拿得到,常常是摘取很多,放到窗台上晒,最终也没有卖到钱,功夫却搭进去不少。 有时候也听蝉歌。豫中平原缺水,但不缺少林子。小时候,村里村外空闲的地方都种了树,桐树、榆树、柳树、梨树、苹果树品种很多,形成一片片小树林。三伏天,林子里铺满苇席,男女老少都走出家门,坐在树荫下纳凉。孩子们在四周打闹玩耍,黑蚱蝉栖息在高高的树枝上,和谐相处,互不打扰。这个时候,我喜欢躺在苇席上,望着摇曳的树冠,静静地听蝉歌,那份悠闲和惬意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最初是独唱,一只蝉先唱起来,仿佛吹响了集合号,其他树上的蝉紧跟着也唱起来,片刻功夫,四面八方的蝉全都撕开嗓子唱起来,大合唱开始了。你方唱罢我登场,一遍接一遍,一曲连一曲,声声响亮,此起披伏,似万马奔腾,又似波涛汹涌,有点象壮族的对歌相亲。经过数日坚持不懈地歌唱,雄蝉美妙的歌声和深情的呼唤赢得了雌蝉的青睐,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最终收获了爱情的结晶。有了蝉歌的陪伴,暑热不再难耐,夏天便有了趣味和情感。 查阅了一些资料,不禁对蝉肃然起敬。古人把蝉奉为神灵,它栖于高枝,餐风露宿,不食人间烟火,却带来美妙的歌谣,被视为纯洁、清高的代表,赋予了“一鸣惊人”、“金枝玉叶”“薄如蝉翼”等美好的寓意。它的一生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是在地下,历经数年的“炼狱”生活和多次“脱胎换骨”的蜕变,默默忍受着寂寞和孤独的煎熬,最终脱颖而出,获得了光明和新生。在见到光明后的短暂时光里,它尽情地讴歌生命,热烈地追求爱情,执着地享受自由和快乐,诠释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唐代诗人虞世南的咏《蝉》诗,借物喻人,表达了对高洁清远品格的赞赏和钦慕。 童年一去不复返了,树荫下听蝉歌的悠闲自在不再重现。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偶而也能听到蝉歌,但与童年乡村的蝉歌相比,显得单薄而柔弱,感到陌生和遥远。忽然觉得,我远离自然的日子太久了。 蝉歌声声,生命永恒。 (作者:张留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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