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我与中国 |
| 正文 | 一 第一次用笔在纸上写我的“小时候”，大概是为了应付语文老师的作业而做的编造。你想啊，一个刚写得出横平竖直的汉字的学生，并且像我这般先天愚钝、后天不勤的，又能编出怎样的故事来呢？也无非是诸如“从前有座山”之类的听说，或是投了时空的线索以串起所亲历的小事，然后便发出“啊”的一声是作为情感的生发和故事的总结了。因为那时是确实地无知，然而却是有如当下某些人那样的并不自知自己的无知，也就是所谓的“生当年少”，是为“小时候”。如此，也就编造些只有自己感动自己却又怕旁人知晓的故事，还以为是何等的了不起呢，似乎自己就是故事中那个能感动自己的英雄，唯独他是自己的知己。可事实又如何呢，那时候？我是有一回连“陈氏定理”都懂得了的人，并且跟同桌很是端正地说：“陈氏定理”晓得不，它和“张冠李戴”是同义的成语。这是现在还以为可笑的事！可现在以为可笑的事又何止是在无知的“小时候”发生？我又何曾停止过编造、何曾懂得自己的无知呢？ 所谓“小时候”，大概是人皆有之的吧，只不过有人以为宝贵，有人以为模糊，也有人以为是不堪回首。无论当下如何，但那时候则有着另样的相同与差异：也或天真，或懵懂，或伶俐，或者乖张。无论当下做怎样的事后评说，但那时的一切，以为也总归是无知。在我而言，人的所谓“小时候”即便是无知，而一旦人们知晓了自己的所谓知与不知，他的小时候也就借了春风于旷野林间消散，只在遥远的时空残留些许不可捉摸的痕迹，像是宇宙开端后留存至今的微波，是所谓“记忆”，也是对“我曾存在过”的一种证明。 但人的记忆，依了心理学家的看法，是有分属心理和生理的不同。自然也有人说，在今天的人们的心灵深处是依然保留着远古祖先某面的体验，由此证实着记忆的可遗传。不论此说的真假吧，但有一点是谁也知道得清楚的，这就是：聚族而居的人类，不管它聚居于何处，也不管它的生存状态如何，每一群人都有着专属于本群体的共同记忆，那就是它的历史与文化，是共聚一处的人类的共同经历与体验，是一种记录与传承。而这样的共同体就是今天的所谓部落、家族或民族与国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而认识到自己也归属于一个叫“中国”的国家，是在我的“小时候”消散之前。这是一枚深深的心理烙印！ 之所以说在“小时候”消散之前就知道我是个中国人，那是因为在知道自己归属于“中国”这个共同体时我也依旧地无知——不知道中国是什么、在哪里，不知道国家为何物、何以存在。那时只晓得，老师说的话只要与父母的不相悖大概就是没错的，何况我们的父母有时不也说“老师比父母还亲”么。总之，老师说我们是中国人，那我们就是中国人。从此，就像是掌握了一种像“1+1=2”、“地球是皮球一样的球状”这样客观必然的知识，我也明白了：我是中国人，我的祖国是中国！大概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吧，没记错的话，语文课本上有篇叫做《我的老师》的课文，是讲居里夫人回到自己的祖国波兰做演讲时遇到了自己小学老师的故事。记得老师给我们讲解说：课文表达了居里夫人对祖国的热爱和对自己老师的敬爱之情，我们要向居里夫人这位伟大的女科学家学习。 ——“老师，居里夫人是中国人吗？” ——“不是。课文里不是说了么，她是波兰人。” ——“居里夫人不是中国人，那她为什么要把波兰称作是自己的祖国呢？” ——“居里夫人是波兰人，她当然可以把波兰称作自己的祖国啊，就像你把中国称作自己的祖国一样。” ——“可是，老师，祖国只是我们中国人的啊！” ——“… …” 后来——大概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吧，脑海中又刻印了篇文字，好像是叫做《梅花魂》，大概也是表达人们热爱祖国、眷恋故土之情的。具体的情节是忘了干净，只知道有位老者对着一副国画——《墨梅图》落泪不已，也只记得老师告诉我们说，“文中的老人是一位久别故土的华侨。”老师们是尽管努力地讲解，我们也只是尽管大声地朗读，至于什么是国家、久居国外的华侨何以会痛哭失声、王二小为何能那样地勇敢、夏明翰和方志敏和宋庆龄怎能如是自信于中国的未来，我们依旧茫然，或者说它们也依旧是与我们无关。因为那样的场景或是这样的故事也只发生在书本上的字里行间，也只发生在我们都还生活于其中的我们的小时候，于当下的我们而言也只是小时候的一种保留至今的记忆。或许，这是一枚深深的心理烙印，似乎就像张明敏所唱的那样——“我的心永远是中国心。”但那时的我们是何等的懵懂或天真呵，竟以为所谓“爱国之心”是同人心、猪心或鸡心没什么两样的，也是心的一种，就像是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所画过的三角形有各种形状的不同一样。毕竟是谁也不曾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过并示于旁人说——“看吧，这就是我的赤诚的爱国心”！比干是个忠诚之人吧，但他的掏心也只是给妖精治病而已。 用笔在纸上写下“中国”这两个字，记不得第一次是在啥时候、啥地方了。反正那时候应该是“小时候”，——是比开始学会应付老师的时候早些吧，那地方绝对是今天的中国，也必然是依着老师的模样在颤颤巍巍地画，应该是在老师或父亲或是邻家学长的执掌教导下历经千辛万苦写出的。这很像是影视镜头里的画面！但这不是做文明的宣传，而是我“小时候”的亲身经历，并且是谁小时候也绝不愿做的事——做作业。何况还是这样地被要求着呢：仅一个字就须得写满一张纸，上百个吧，大概，并且还得依了老师的模样、照了米字格去画，还必须是横平竖直、干净整洁的才可得老师的通过或赞扬。这是“小时候”很累人的一件事！每提及此事，右手食指是至今还会本能地生起一种酸痛感来！由此也同时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一当为消解无聊而拿笔写字时，无意中写下的便就是“中国”。可是，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呢？即便是写满了两张作业纸吧，也依旧是不知其所以然，它也似乎依旧是与我无关，——不仅仅就是两个汉字而已么！ 于小时候的我们而言，那时所见过的一切“好”与“坏”、“幸福”与“痛苦”、“团结”与“背叛”，很多的时候都只是老师拿着竹鞭催促我们背诵默写的一些词汇，就像是数学老师同样地要求我们烂记于心的“九九乘法表”或某个公式一样，只是一些该死的学习任务，只是一些并不好看的故事里头的描述，或者至多也不过是老师或其他某个大人脸上的神色而已。我们只知道害怕老师变花样的惩罚、欢喜老师变花样的表扬，害怕父母因交不起我们的学费而皱起的眉头、欢喜过年时父母对我们的慷慨大方与暂时的放纵，害怕自己的错事被同学知晓而遭其告发、欢喜与同伴们席地而坐一起观看或讨论《黑猫警长》或《变形金刚》。但是，书上的故事以及故事中的词汇到底是被我们保留了至今，这就是一颗种子，一颗随时随地即可生根发芽的种子，埋在了我们心底！不记得是哪位大家说过，当他看到家里的长者们因读“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而泪流满面的情景时也会拳头紧握、悲愤心生。我想，这位大家那时未必知晓这八个字的所指为何物，但他肯定清楚它的所指绝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不然大人们何以会悲愤切齿如此呢。我们的家长并未给我们以这样极富声色的教导，但我们的内心世界早已无形中给埋下了那样的种子，刻下了那样的印记——中国人。 这就是我们的小时候，一个因无知而容易着色的年纪；是我与“中国”交往的开始。 二 你上头不是说不曾停止过编造么？看来，你的编造的能耐也不过如此而已。这样的文字，引起某人这样的怀疑是不可免的，是自然的。我的文字也的确是编造的！一来，不像那些大家们能够文思泉涌、下笔流云，我确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这么一堆东西；二来，为了能够挤得出些东西来，我还得把能找到的杂七杂八都找来拼凑使力，让我这管牙膏和盘吐露、彻底空堂。为了服务这篇文字的主题，我还得继续编造些故事或是情感。不管你愿或者不愿，事实就是如此！ 那天课堂上，也不知是因何而起，我竟将哲学中关于世界观的课题扯到了“战争魔头”希特勒身上。——书上说哲学缘起于人们对世界的好奇之心，好奇或许会害死猫吧，但它也的确能催生人们对世界与人生的追问与反思，从而就有人类今天所拥有的广博深厚的知识和由之而来的富足生活。正当我做这样冠冕堂皇的课堂总结时，突然有位学生就问我：老师，假如当年希特勒真的统一了全球，今天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战争会不会彻底终结？ 哦，或许是我过于鼓励学生提问的缘故吧，今天是终于“遭报应”了。——这样的问题，我该怎样回答呢？每当人们谈论历史的时候，不总是说——“哦，啊，这历史呵，是不容假设的，它是一种客观必然的事实。假设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要做的是从既定的事实中总结出有助于人类社会前进的经验。历史假设，要么是种无聊的观念游戏，要么就是软弱的主观幻想。我们要立足于实际，一切从客观事实出发！绝不搞玄幻的假设。”可我的目标要做一位民主、开放型的老师，是要引导学生积极探索世界的啊，怎能就如此粗暴地把学生的好奇之心给窒息了呢？决不能。那我该怎样回复这样的提问呢？这可是一个并不简单的问题。 ——首先，我得让学生明白什么是国家，为什么会有国家，国家与家庭和个人的关系，国家的产生与消亡的历史进程，财产、文化和战争在国家产生与发展及消亡中的作用。 ——其次，我得让学生明白什么是历史和历史学，历史事件与物理时空的关系，历史的本质和意义。 ——可能的最后，我还得让学生了解“二战”爆发的历史背景，当时世界整体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格局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德国的社会思想和希特勒本人的思想状态与价值追求。 “世界这么大”，我实在没那种一下子就能将世界看得透彻的能耐，可我也实在不能辜负学生对我知识储备和讲演能力的信任。那我就只能化繁为简了：将中国比作微缩的世界，看看这个未来的世界大国是如何从历史的源头一路走来的。——这其实也是在回答我自己小时候的疑问，或者说，也是在展示着这些年来我对曾经的疑问的追索。当然，这样的做法也自然是免不了粗糙和肤浅，毕竟我不是那种十分能耐的人。照着白岩松的话说，“这是一个众生喧哗的时代”，谁也不能、也不应该要求别人静下心来听自己诉说，否则就是搞万恶的个人专断。作为老师的我似乎是很可庆幸的，因为我是独享了这份“独断专权”，因为我有权力要求每一位在座的学生安静下来倾听我一个人的演说，并且可以很是权威地告诉他们我的观点是极具可参照性的。 ——是呵，今天我也竟然是能站在讲台上给别人解答疑惑的人！这便足见得世事的可料或者不可料吧。今天，我也可以是个拿着调色板到处乱涂鸦的人么？未必！因为我所面对的这群学生是早已不知将他们自己的“小时候”在作业本上写过多少遍的了，并且这样的时代也早已不是那种学生家长能说得出“老师比父母还亲”这样的话的时代了。但我也只谈谈自己的一点看法，或许于学生的深入思考有所助益。 ——“希特勒统一不了世界”，这是历史给予今天的人们的答案。因为这个世界是一个多样化的世界！今天，这个世界的多样性表现得更加明显。但中国何以能实现内部的统一呢？因为我们就有着共同的历史和文化，以及基于此而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一个共同的追求与认可——实现中华民族的兴盛与繁荣。这些话似乎很是高大上，很是玄虚，你或许不会认可，你或许会认为人生在世只是求一己之利、只是求在生之福。此话没错，但我们也无需要求每个人都能认识到另样的真实，唯独希望大家认知的是这样的一个事实：人是群居动物！ 三 “自由只能为自由而牺牲。”多么豪迈、多么具有鼓动性的一句话呵!“罗胖子”讲“自由”的时候，我想，他定然是脚踩了西瓜皮的——“滑到哪算哪。”或者，可能他就是踩着“西瓜皮”而来的！他看过那么多的大人物的书籍，那么有才情，难道他就不懂得黑格尔的辩证法么？哪天他要是摔倒了，我想全中国的自由主义者应该是会给他立座碑的，碑文也必然会是：“自由只为自由而牺牲”了。当下的中国很有些舆论骗子和思想傻子！他们借由了互联网的发达，到处蒙着眼睛鼓吹所谓的自由、所谓的利益追求。就像是资本没有国籍一样，他们也毫无自己的民族情感；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似乎就已经是天上人间了一样，就已经是上帝的终极目标的实现——众生啊，平等！谁都祈求着平等与自由，但问题是平等也得有条件、自由也得有限度。因为我们的世界离天堂还太远！无论某些人鼓吹的自由到底如何，我们还必须坚守我们的底线——从当下的条件出发进行我们的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国家的富强和人民的安康。 ——个体的自由与所有人的自由不应该是矛盾的，否则就是自由本身出了问题；个体的发展与国家的发展同样不应该是矛盾的，否则就是发展本身出了问题。我们须做的，不是一味地鼓吹些理念化的东西，而是为这个时代把脉，为这个时代的发展提出建设性的方案。 潘石屹说，“互联网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的确如此！“你在哪里？我在网上。你孤身一人，但你在世界之中。”这是央视拍摄的一部名为《互联网时代》的纪录片中的一句解说词，它很好地诠释了互联网给我们个人带来的影响。网络技术，让我们每一个人处在了一个互联互通的时代，一个“众生喧哗”的自媒体时代，一开放自由的时代，“一个最好的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每个人都似乎是信息的制造者、发布者，任何一个人的声音都可以无限地扩大，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舞台的中心，似乎任何一个人的想法或态度都代表了大众的想法和态度。总之似乎是这样：任何一个人借由了网络，便都可以振臂一呼而云集响应了。于是，每一个体化的人也就都可以个体化地生存于世了。可是，我们就没有一个交集么？人与人之间就没有一个的价值认同么？难道互联网就真能给我们每一个人以真知么？难道这个时代就真的不需要引领么？互联网自然不能取代个人生活中的他者，不能成为人与人之间的屏障，不能是每一个人都成为智者。众生可以喧哗，问题也必然同样存在；互联网再如何发达，我们所遭遇的生存困惑与发展难题还必得由我们共同承担、共同解决。我们可以娱乐和个性化，但得像苏格拉底那样“自知无知”，我们得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和底线。 “昨天遇见个少年，他说自己是亿万财富的继承人。我并不羡慕他，因为我也是个继承人，我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一直以来我都保守着这个读小学时老师告诉我的秘密，从不对外张扬。今天不得以才告诉大家。” ——这是一位现在也是教书先生的我所认识的中国的年轻人在空间上发表的的言论。 你说“中国制造的东西都是垃圾”，这或许只是一句牢骚话，但它会在互联网上扩散变质，可能会导致你意想不到甚至于与你的初衷相悖的结果。并且你也要记住一点：你自己也是中国制造的！这是好多年前在“百度贴吧”上记来的一则帖子，我借用它来回复时下某些人在互联网上发表的各式所谓自由的言论。 ——“中国，自然不会是一个完美的国度，但也绝不是某些人所鼓吹的满身生疮、一无是处。如果你爱她，那就请你担起该担的社会责任来，关注它的变化与发展，为它的繁荣与富强提出建设性意见、建议。如果你恨她，那就请你远离这里的土地，远离她对你的滋养！中国，从来都不欢迎那些受着哺乳还骂娘的混蛋！” 四 今天是圣诞节，有学生送我一个精装的苹果。——“老师节日快乐！”他说。我很是感动，乃至于忘形。今天也是个节日么？是庆祝耶稣的诞辰。可是我又犯傻乎了：人们尚还记得圣人的告诫么？为何这个世界还依旧不公平也依旧不太平？那个学生不是都在遐想这样的可能么——假如当年希特勒真的统一了全球，今天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战争会不会彻底终结？ 晚上给家里打电话，倾听父亲对于当下中国社会的看法。与父亲长聊，得知老家发生了件大事。父亲说，在他看来，这样的事预示着一种倒退，就像当年国民党治下的中国，那时的农村土地就可以自由买卖。现在的官面上虽然还说土地所有权归集体，但依照现在这种局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土地就像店里的货物一样，会完全是私人的，可以自由处理。 ——父亲是位老农民！他所说的正是在江西等省份搞试点的“农村土地确权改革”，是中国政府在农村进行的新土地政策的实验。 很少能与在电话里长谈。今天到底是持续了一个钟头！每当说到家里的事时，总也免不了的是我的婚姻问题。而唯当此时又是内心最为纠结的，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谈及了老家的变化。我的爱关注时事，得益于父亲给予的无形引导。也只在这里，我们才有说不完的话。然而父亲只是位普通的传统老农民，而我又是这位农民的儿子，所以我们的时事谈论也就离不开农村，并且也总是用着农民固有的视角和方式来看待时代的变化。我是父亲的儿子，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我们以同样的心律回应着中国社会的当下变迁。 ——“政府说，到2020年，全部老百姓都可以奔向小康社会，过上小康日子。但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到时大家都得吃米糠了。平时闲得没事，一圈人就坐到木匠家里谈论这个事。没有哪个不是这样看的！” 父亲是爱收看时事新闻、热心于所谓大事的人，但父亲也只是位普通的种地农民，并且是位吃尽了人间寒苦的农民。我不能与父亲辩论，不能与父亲讲一些只给学生才讲的那些高大上的理论，因而只是倾听，只是谈论。我听得很认真，我想了解像父亲这样的广大的中国普通农民对于当下中国社会的看法。见我很是在意，父亲便接着说： “中国的经济危机也是要发生的。社会上生产了太多的东西卖不出去，产品大量囤积。像棉花，今年价格低得离谱，有些人家里堆了上万斤，一块多钱卖出去，血本无归！比如钢铁，还有铜，不是听说赣州很多矿场停业了么？国内拼命生产，要不了那么多；拿到国外去卖，也就是搞外销，价格太高、别人不要。只得关门停业！工人也就得下岗。可是在外打工的人回到家里头有干些什么呢？田地都转包出去了，没有了。国家还在大力提倡什么城镇化，把农民迁到城里去定居。真不晓得到时候人们该吃什么，——吃钱么？照此下去，是真的要吃钱了。” 父亲说得有点激愤，或许是因他还正遭遇着其他的一些令他不舒心的事吧。但中国的当下的现实也的确让每一位有社会良心和责任感的中国人心生疑虑：我们的生活到底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当下的中国的繁盛为何不能让我们心安？ “这两天家里在搞什么扶贫工程。说是国家给一定的资金，以个人房屋作抵押，无息贷给农村贫困住户，实现农民致富。但有些人就是不理解这笔钱的作用，还老是以为跟以前的救济一样。讨论了几天，至今也没个结果。事情也难办！农村真正贫寒的人又有哪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创业呢？有能耐的人，早已经是买车买房了，这些人并不在乎这点钱。” “大概有多少钱？” “听说是20万。要是资金不够，可以追加项目。有能力创业的人，也不会在农村。像我们这里的地方，有什么前途呢？我们这里要什么没什么，产出来东西又不好卖出去。再说，我们这些种地的又不懂得什么技术，没有技术怎么行呢。到头来啊，如果真有这笔钱下来的话，能拿到手的，也只是那些有些门路的人。甚至可能，有人会改变这笔钱的用途跟作用！” 或许父亲是多虑了。可能吧，父亲是位与土地打惯了交道的人，而且现在确实也是老了。我们的社会时刻在变化，只是如今它变幻的速度快得晃眼，让我们这样的凡俗之人耳鸣目眩以致失了可预料的方向，何况它变幻的方式和内容也都超出了我们这些圈外之人所能理解和接受的限度呢。“眼下的中国的社会，事实上，正走在一个充满艰难的十字路口，谁也不知道会往哪里走。这就得看习近平这帮人有怎样的能力了。你说不关心吧，闲得下来，在木匠师傅家里，坐到一块，东扯西扯，我们也总是谈论些这样的事情。”父亲最后这样说，“好歹也是自己国家的事，到头来也还是自己的事情。” 无论父亲所说对与错吧，至少他是在关注着这个国家，并且希望着她能变得更好，希望着她的变好也能多少惠及自己个人的生活。父亲是从50年代走过来的第一批新中国的农民，他深知国家政策对于老百姓生活与工作的巨大影响，他也深刻体会着个人与国家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曾有一度，他甚至抱了这样的幻想：以为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是能够成为一位国家政策制定的参与者的。但我很是残忍地破灭了他的幻想，并且后来他也是很了解我的实际，也就不再那样地幻想了。父亲始终不改的是对国家大事的关注，他始终以为一个人不看新闻就等于是个盲人、聋子。但有一点是他始终不会考虑到的，那就是：他至今的人生都是受制于这个国家、这个政府所制定并由地方那些个所谓当官的人实施的政策。这是为什么？聚在木匠家里的那些和父亲谈论所谓国家大事的人们，又有谁想过呢？我们只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终其一生也只知道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我与中国，谁也不认识谁！我至死也该铭记的只是：我是中国人。因为我的户籍上是这样用汉字记载的，因为我的小学老师就是这样告知我的。或许，我可以比父亲认识得更深一层吧，比如我可以明白什么是国家，为什么会有国家，可以知道中国当下的社会为何会如此这般。但又如何呢？我们只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终其一生也只知道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五 再过三四天，人类纪元中的2015年就要结束了。每到年底，各大媒体平台都会借了这个节点或多或少地对过去的一年进行一些或轻松或严肃的总结和评说。现在，借由了互联网这个广大的平台，我们个人也可以就自己过去一年的遭逢与体会做个自我总结了，这是所谓“自媒体”。早在上个星期，空间和微信朋友圈中就有我所认识的人们在发这方面的言论。这是好的现象！——善于总结，善于反思，然后才有社会的进步和个人生活的改善。早就说过，我是一个不大会凑热闹的人，是一个蹲坐墙根静观行路人的人，但是今天，我也编造了这些话，也算是一个告白。 ——如果中国共产党不能引领广大中国人民走向它曾许诺过的美好社会，或者说，中国人民不能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走向人类社会未来的所谓共产主义发展阶段，我想：如果在人类之外还存在能够解读我们人类文明的另种文明的话，这将是我们人类留给它们的天大笑话；如果没有这样的文明，那就是我们中华民族在人类自身发展史上留下的最大笑话。 |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