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隐痛---至母亲 |
正文 | 马上到中秋节了,对于身处异乡的人来说总有一番凄楚难言的味道。当午后的阳光投射在母亲头顶上时,我清楚地看见母亲的白发正以一种野草蔓延的姿势在成片成片的疯长。母亲开始老了,虽然我想紧闭着眼睛装作没有看见,但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语却还是将岁月的痕迹留在了沧桑的眼睛里。母亲喃喃自语着:“百年之后,要将自己埋在家乡的小山岗上,周围种一排青幽幽的竹子。”随后就听见母亲的一声长长的叹息,看着母亲用一种茫然若失的目光盯着窗外,看落叶在风中打着转儿,良久无语,连手中永远也织不完的毛线活也给忘了织。 这就是我的母亲,曾经的一袭白衣,如茉莉一样甜美素雅的少女到哪里去了?有着一把粗粗的马尾辫,明眸皓齿,诗情画意的女孩又流落到了何方?当母亲用难以言表的轻柔的语调叙述着当年的风采时,脸上会闪动着一种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光彩。但这样的光彩却如昙花一现让我的心隐隐作痛。当我的目光落得母亲那双油里、水里、一年四季都忙着洗呀,涮呀的双手上时,我的双眸会不自觉地染上一片潮雾。那双原本应该跟我一样白皙如玉的手现在却粗糙的像老松树的树皮,血管暴起如树的筋脉纠结着,无需任何语言,所有的文字在母亲这双刻满年轮的双手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母亲是随父亲一起离乡背井,从美丽的湘江边一个安静而淳朴的小山村来到了汉水之滨的大武汉。那年母亲正怀着我,患有严重晕车症的母亲一路吐下来,说我没有被吐出来已经是个奇迹。白手起家的两个人都没有享福的权力,于是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的女子却挺着个像球一样的大肚子,像一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单位与家之间,由于怀孕反应严重,母亲几乎是吃什么就吐什么。本就虚弱的身体就更加的脆弱不堪了。以至于生产时出现难产的危险,差点母女性命不保。 母亲从不说自己受的苦,却总在说苛待了我,由于母亲身体差,没有奶水,也买不起牛奶,我是喝着稀饭长大的。所以我每回病一场母亲就哭一场,说是小时侯没有跟上营养,才会造就现在的体弱多病。 记得最清楚的是母亲为我们做鞋子的情景。夜里,我在台灯下学习,母亲拿着笔,在胶皮上先画出大大小小的鞋样,再用专门裁胶皮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切割出来。鞋面则是母亲给我们做衣服剩下的花花绿绿的布,熬一锅浆糊粘成鞋面,最后在一针一线的为我们制作单鞋和棉鞋。只到现在,冬天我的脚上还是穿着母亲做的棉鞋。厚实,温暖,一针一线都饱含着一位母亲的浓浓的爱意。 只要我的手中拿着书,母亲是不会让我做任何的家务事的。如果我抢着要做,母亲就会说:“反正我的手已经做脏了,别把你的手也弄脏了,你学习也辛苦,妈已经做习惯了,没关系的。”这时候的母亲,在厨房里就像在她曾经舞文弄墨的书房里一样的自如而从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的情绪。 母亲平时的话不多,但对家人的关心却一分也没有减少。晚上吃饭时父亲爱喝一点小酒,母亲总是把下酒菜放在离父亲最近的地方。然后把我爱吃的菜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总是堆成了小山包一样才罢手。自己最后却只是将剩下的汤汤水水倒在饭里拌着吃。 辛劳一生的母亲在苦日子的时候没有条件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家里的条件慢慢好起来了,母亲却被检查出有糖尿病,只要是甜的东西粘都不能粘,还有好多东西都被禁止吃。我真的害怕母亲有一天会忘记甜是一种什么滋味。于是我到糖尿病专卖店为她买来特制的糖果和点心,让喜欢早起出去锻炼的母亲随身带着吃。节省惯了的母亲总是让我不再买了,说这种专门为糖尿病制作的东西价格太贵,划不来。但比起让母亲永远记住甜的味道,就算是再贵在我心里也是值得的。 母亲习惯在我熬夜写文章时泡上一杯清香扑鼻的菊花茶,放几颗枸杞为我明目养神。记得我第一次赚取稿费的时候,我拉着母亲的手开心的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当我把钱交到母亲的手里时,我看见母亲的眼中与我一样的有喜悦的泪花在闪动。我当时豪气冲天地说:“等我稿费多了,我就专门为您老在银行开一个户头,做您老的养老金。”母亲听完高兴的像中了头彩似的,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大声叫着父亲:“老头子,听到了没有,你的宝贝女儿就是养着贴心啊!” 母亲,你的爱从最初的风花雪月到现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岁月可以带走很多的东西,唯有爱,不仅不会减少,只会更加充实而鲜活的存在于我们的内心。在你的阵痛中诞生出来的我,只有怀着永远的隐痛和感恩,将您对我付出的爱一一收藏起来,然后,再余下的时光中,请让我牵着您的手,接过你肩上爱的重担,换做我来好好的照顾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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