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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庭中有树
正文

母亲好几次提到西山上她栽下的那些树。可我总挪不开时间,始终没有亲自去看看。

其实在老屋的庭院中就有很多树。

其中有一棵年龄与我相仿的杜仲,高约两丈,粗达合围。这是当年二舅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可惜在这棵树长到和我们一般高的时候,二舅患病离逝。此后母亲对这棵树就更加呵护了,我那时常看见她对着这棵树沉吟好半天。邻居们来讨要树皮或叶子的时候,她总是挺纠结挺矛盾的,但好像又从来没有拒绝过。

我曾给老屋取了一个雅号,叫“双竹院”。因为就在几年前,庭院中南北两角一直有两丛竹子。从西水河岸这边望过去,竹子郁郁青青,随风摆动,而老屋也就时隐时现。这两丛竹子是父母当年修房造屋时亲自种下的。我的很多记忆都和这竹子有关:小时无聊时曾用刀在上面刻划未来;在竹下背读老师布置的课文《小石潭记》、《岳阳楼记》;和弟妹们一起在竹下玩游戏;听大人们围坐在这阴凉下漫无边际的说些家长里短;后来,我也曾在它们下面拉过二胡,让那些不安和憧憬的音符在竹叶间颤动……

有一次我还和母亲在南街上去卖过竹子呢!可恼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本已把一大捆竹子买了去,一个中年男子又把它给送了回来,说是不好,要退钱。母亲没有生气,只是望着我们笑了一下,从此,再没有卖过它们了。

两棵竹子注定是审美的,而不是实用的。

可是父亲还是在前几年决定把它们连根拔除,因为要修一个厨房和洗澡间。母亲跟他吵了几回,最后只好让步——洗浴也确实是一件大事情。

庆幸的是,在庭院的东南墙角一直不被我们看好的“使牛棍”居然成片成林了,而且比它的两个前辈更显风骨和俊杰。我每次回老家时,母亲总要领着我去看看这片小竹林。此竹竿竿独立,修长拔节,自有一番气象;有很多鸟儿在树上吵嚷,有月亮的晚上就更加热闹。母亲说,有人想要买,但被她拒绝了。

庭中还有几棵枇杷树,其一立于院子中央,如盖如伞,可蔽炎阳,可挡风雨;最大的一棵就在大门旁,每年都要结很多枇杷,仲夏之时,满树金黄。母亲站在树下指挥我们摘,说这边的才好,又说那边的更黄呢!枇杷个头不大,但味道特甜,不似市场上的,中看不中吃,连远在成都的侄儿也如是说。前两天母亲又送来一些,说快歇树了,再不摘就要全掉地上了。

而那棵长辈级的核桃树能活到今天,也应该感谢母亲。2008年大雪灾,此树扛不住,气息奄奄,生命垂危。大家都说砍了吧,病病歪歪的。多亏母亲坚持,然后由父亲给它做了“截肢”手术,这才活了下来。现在它是“枯木逢春”,又俨然是一棵年轻的老树。这几年它又开花结果了,核桃仁儿依然回味很香。

庭中诸树相依相偎,枝叶交通。阳光从树缝中洒落下来,或明或暗,斑斑驳驳,似一首乐曲随时光慢慢流动。

后来母亲又把树栽到院门外去了,有两棵柳树,如今已越过房顶,如大碗那样粗细。微风过处,柳枝婆娑,翩翩起舞。我们受到启发,便在周围栽了许多树,有桃树、李子树、梨树、石榴树、银杏树,又从院里移出来几棵枇杷。如今门前仿佛果园,春天桃李烂漫,夏秋果实争荣。

清明节前,全家人上山扫墓。母亲又一次提到山上的那些树。我虽然膝关节有些疼痛,但觉机会难得,便和母亲趁大家空闲聊天之时,一路攀援过去。母亲年近七旬,个子瘦小,腿脚却比我利索多了。她走在我前头,还时不时提醒我小心些,好几个地方,她一下就跨了过去,可我得手脚并用,仿佛是我老了似的,我不禁有些感慨:既担心母亲跌倒,也为母亲身体的康健而高兴。

我们终于看到了那片树林,它们夹在别的树丛中。若不是母亲指点,我是看不出来的。和邻家的相比,栽的要密一些,棵棵苍翠挺拔,神气十足。母亲带着我一棵一棵的摸着、端详着。她说,这还是那年退耕还林时,带着小燕子(女儿小名)一起来栽的呢!如今都成材了,俺小燕子也读大学了,想着你们一家比一家过得好,我们觉得挺满足的……

母亲望着这片松树林,就像望着自己的儿女一样,她仰着脸,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满是皱纹的额头上,她的笑容里有一种甜甜的幸福。我猛然觉得,这些树其实就是庭院中的那几棵树,只是它们已经走出院门,走向远方。但根系却永远留驻在美丽的家园。

2015年端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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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2:24: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