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小巷 |
正文 | 我家门口的小巷,与戴望舒的雨巷不同,它不会有雨,因为上面盖着瓦片,也不悠长,只有三四十米长的样子,更没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丁香一样结着秋怨的姑娘,它就是一条乡村里最普通的小巷,墙根下坐着的是捧着大碗吃饭的乡亲,那场景没有任何诗情画意,却在我的记忆中生根发芽,成为美好记忆中不可缺的一部分。 小巷的一边是我家和隔壁的堂叔家,与对面的两家邻居家的屋檐以瓦片连接起来,看的不起眼,在夏天,却是个纳凉的好场所。上午八九点的时候,我便会坐在巷子里自家的门槛上摘菜,有时也剥豆子,小巷的风儿悠悠地吹着,好不惬意,邻居的姐妹小五子和她姐姐通常会走过来,一前一后相互对骂着,随后坐在墙根底下吃早饭,我知道她们刚从地里上来。我们就像几只报春的鸟儿,将沉睡者的小巷唤醒。 做午饭的一段时间,小巷就像一个刚起床的人儿,静静地发一会儿呆,随着端着饭碗的人们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小巷便渐渐清醒过来,热闹起来,端着碗的人赶紧地顺着墙根坐下,晚了可就没地方做了,村子小,也就百来号人,这条小巷相当于村里的中轴线,将村子分成面积几乎相等的两部分,村里大部分的人一手端着碗,一手将家门随手一掩,便急急的赶过来,小巷一下子便坐了四五十人了,住在隔壁村的堂姐夫也颠颠的端着碗跑到这儿,说起话来大手一挥,铿锵有力,将国家大事用最通俗的语言发布出来,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和观点,一篇长篇大论便洋洋洒洒地出炉了,他的女儿小云子通常会在一旁帮着腔,父女两的大嗓门有时真让人有些受不了,其他的人也会七嘴八舌的加入进去。通常说着说着又会说到庄稼上去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经常会争的厉害。小五子一家人的饭碗下永远跟着几只鸡,他家的人吃饭下巴上总是沾满了饭粒,我那城府很深的二婶,总是默默的坐在她常坐的那片墙根下,从不轻易的插话,一旁的小孩子们在巷子中间跑来跑去,更有小一些的孩子在咿呀呀的哭叫着,几只土狗摇着尾巴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希望能寻得几块骨头啃一啃。渐渐地,大家谈论的话题慢慢的转移到了张家长李家短上去了,这一刻,外面烈日炎炎,小巷却凉爽爽的,好不惬意,那一个个坐在地上的屁股都舍不得离开地面,烈日下的知了断断续续嘶鸣着,将慵懒地瘫坐在地上的人们唤起,渐渐的,小巷恢复平静,只剩下我们几个孩子在地上铺个编织袋,躺在上面睡午觉了。 一眨眼的功夫,快三十年过去了,时光将曾经的美好化成回忆了,不管我愿不愿意,曾经那热闹的场面只能像电影中的镜头一样还在我脑海回放,眼前的衰败却让我觉得万分的悲凉,整个村庄已被搬迁到下面曾经的打谷场去了,弥漫在老村庄的只是那 破败的气息,站在小巷,一抬眼,便可透过残破的瓦片看到蓝天,我家的老屋也破败不堪。我站在小巷一端的入口,默默的怀恋着那曾经的热闹和繁华。 我最不能忍受的是繁华过后的落寞,姹紫嫣红后的凋零,花季年少后的衰老,但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就像那划过夜空中凄美的流星,美到极致的燃烧,过后便是陨落,这也是自然界所遵循的亘古不变的法则。 极目远眺那绿树掩映着的一栋栋崭新的的小楼房,我心中便多了几分坦然:每一次的重生都是建立在废墟上的 ,每一次的毁灭也都是为了更好地新生,就像落叶归根必将迎来来年的嫩芽初发,落红化作春泥更护花。然坦然归坦然,心却早已在上哭泣,为我那永远失去的最纯朴的年华,为我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 前几天堂嫂 来我家,聊着聊着忽然压低嗓门对我说,现在的小巷晚上就没人敢走,据说是有些不干净东西,我听后,一阵静默,那一刻,心好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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