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那年的“乞巧节” |
正文 | 那年的“乞巧节”…… 沙月 农历七月七日,在我的家乡那里,曾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乞巧节”,俗称“女儿节”。那一年,我参与了“乞巧节”的全过程,至今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 那年的“乞巧节”恰好在暑假期间。当时我虚龄七岁,上小学二年级。整个暑假期间,除了吃不饱肚子,其他的,无忧无虑,挺快活的。 进入农历七月份,村子里就开始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氛了。大人们神神秘秘地议论着,揣测着谁家的姑娘能够坐上今年“巧女”的宝座。家中有少女的老奶奶、婶子、姨姨们早就开始行动了,生巧芽、物色巧棚、装饰巧椅子……一切都是背着男人们做的。其实,男人们心里是明白的,却故意装着不知道,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来。 那种神秘也瞒着我们。我猜想,尽管是小孩子,但我们毕竟是男的。 天生的好奇一天天在我体内膨胀。我想着法子去打探女人们在做什么,可是,都失败了。她们带着三分亲昵三分羞涩四分装出来的不悦,说着“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哦”,把我推到一边去了。 来娃是瞎子新荣的女儿,十八岁了,出脱的水灵灵的。长辫子,大眼睛,腰身很美,走起路来风中的柳枝一样。在村子里,按辈分,她该叫我叔叔。可能她觉得比我年龄大,在我小学以前一直没有叫过叔叔的。 知了的叫声渐渐稀疏,田野里玉米、棉花、红薯等庄稼气味儿弥散在整个山村。 农历七月七日到了。 大人们担心我们乱跑惹事,早就叮咛我们,别到处乱跑,晚上到葡萄架底下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去。 我没有去听——去年,我独自蹲在家里的葡萄架底下,大气不喘,比上课还用心地听,也没有听见什么人在说什么话,只听见远处的蛐蛐儿叫,最后,竟躺在那儿睡着了…… 天近傍晚,我早早爬上村头老槐树,埋伏在最高的树枝杈窝里,四处观察着。男人们在生产队办公室里登记完当天的工分,披着汗衫回家“喝汤”(我们那儿把吃晚饭叫喝汤)去了。女人们在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天色更暗了,人家的屋子里灯光陆续亮了起来。 三五成群地黑影出现了——听声音,是村子里的姑娘们,有乖娃、招弟姐、格娃、麦子、亚玲、来娃她们…… 我急忙下树,踅摸着跟了上去—— 在老饲养室旁边的一个存放生产队农具的窑洞里,已经挤满了全村的姑娘们,人影晃动,叽叽喳喳…… 窑洞里挂了一条不知谁家新媳妇的大牡丹花新被单当做帐幔,帐幔前边正中放着一张课桌,桌面中间点着一支蜡烛,蜡烛四围供放着形状漂亮色彩鲜艳的巧芽儿、巧馍馍、巧果子、巧纸花等,桌旁放着一把同样搭盖着新被单的太师椅。 “去年的巧女,快坐上去——开始吧!” 说话的是本家大妈。老太太干净利索,年轻时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女。她应该是今天的司仪了。 霎时间,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场面,立刻鸦雀无声。 我钻在人群里,紧张地抬头四处望着。 格娃羞羞答答地坐到太师椅上——她是村子里上一届的“巧女”。 “礼拜七姐——” 姑娘们在大妈和格娃的注视下,下跪作揖磕头,三拜九叩之后,双手合十,微闭着双眼,默默祈祷…… 我也夹在她们中间,跪着。 大约有十分钟光景,人群忽然一阵骚乱。 从姑娘们的腰腿缝隙里,我看见来娃躺在地上,浑身痉挛,嘴里莫名其妙地嘟囔着…… “七姐附体了。”大妈似乎很有经验地说。 “快,你们三个,给她换衣服。”大妈权威地指挥着麦子她们三个姑娘。 我吃惊地看着她那白花花地酮体和瀑布般地长发—— 三下两下,来娃就被换上了一套不知从哪里借来的戏装,戴上了凤冠霞帔,涂上了胭脂口红——似乎仙女一般。 大妈不停地和来娃说着什么。 等到装扮停当,来娃奇迹似地清醒过来,嘴里不停地说“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了……” “没怎么。你坐上去。”大妈招呼格娃离开太师椅,叫来娃坐了上去。 “拿针线来——”大妈说。 格娃把早准备好的绣花针和丝线递给了大妈。 “穿针乞巧——”大妈吆喝着。 昏暗地烛光里,来娃拿起绣花针和丝线,只一下,就穿了过去。 “哇——”姑娘们不约而同地惊叹了。 “抬巧女游村——”大妈继续发令。 四个健壮的姑娘抬起来娃坐的太师椅,向门外走去。 外边,四个姑娘早准备好了灯笼,在前边照明。 一群姑娘自然排成长队,浩浩荡荡却又十分安静地沿村子道路走着,见到水井,便绕水井转上一圈…… 大妈大概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是小脚,不方便的,格娃搀扶着她回家去了 ——时间估计差不多是半夜了。 我瞌睡得很,眼皮直打架。 跟着队伍走了一会,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家了…… 第二天,我有意观察了“巧女”来娃,觉得她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神情更迷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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