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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走向大海
正文

每个人的一辈子都有想看到的东西,想见的人。大海,就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也是最想见到的自然景观之一。百川归海,海纳百川。既阐明了川流的归宿,也表达了大海的包含宽容。

住在内地的人是少有机会见到大海的。小时候,苏小明的一曲《军港的夜》常常在耳边轻柔地响起,让人更渴望见到大海的真容。虽然参加工作多年,也有了一点积蓄,看海的机遇却一直还没来到。自己所在的国企出现连年亏损,破产重组是不可避免的。一家临近沧州南排河的私企发出了邀请,机遇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南排河位于渤海湾正中,这下子就能见到向往已久的大海了。

私企的工作是忙碌的,几乎从早八点忙到晚七点。一个月只能休息5天,这5天是要坐火车回家探望妻子和孩子的。来了一年多了,大海近在咫尺还是无缘见到。厂子建在海边的一个国有农场里,厂子的东边有好多养殖池塘,西边是大片的棉花地,北边耸立着许多磕头虫式的采油机,东南边是一个个天然的海水盐场。厂子里饮用的生活水是甜水,取自地下五百米的一口深井。甜水是当地人的叫法,喝到的嘴里带着一丝丝淡淡的咸味。尤其是喝着厂里食堂里小米粥的时候,粥的味道能够瞬间穿越成了汤的滋味。在厂子里与同事们聊的最多的就是大海,盼着透过他们的眼光嗅到一星半点大海的味道。一名上了年岁的员工是歧口渔村的,生的高高大大,古铜色的大脸盘,看上去就彪悍强壮。渔村的人性格直爽、耿直,当年八国联军在歧口登不了岸,只得转向天津大沽才登陆的。老人是个船老大,当过多年船长,曾经南下南海捕鱼,北上南韩拖网。他常说:海有什么好看的,渤海湾都是黄汤子,可不是你想的蓝色的大海。渤海湾这些个年污染的老厉害了,岸边都是垃圾,近海三十海里早就没有鱼啦。人家韩国的鱼最多,去南韩一般都带着海事卫星电话和翻译,打来的鱼用电话联系南韩商贩,鱼卖给他们,从他们那里买来淡水、冰块和生活用品。遇到台风来的时候,我们还能够到南韩的军港避风,但人家不让上岸。自从与韩国建交后,军港就再也不让避风了,就连在他们海域捕鱼也不行了。渤海近海是没什么鱼了,想多捕鱼,我们只能去南海捕鱼,一去一回就得大半年。现在鱼不好打了,自己年岁也大了,也就不干了。

非典过后的第一个五一,一位同事要离职了。临行前他对我说,去海边买些海货带回家,你去不去?我听到机会终于来了,当然是去了!5公里的路,骑摩托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来到南排河停下摩托车,我迫不及待地跟着同事身后,穿过小路来到岸边。只见岸边一片片小泥潭,一道泥墙顺着岸边伸向远方。同事说那道泥墙就是蛤蜊墙,是蛤蜊的壳子混合着泥土立起来的墙,有助于挡住潮水的侵袭。抬眼望去只见一条条木制的渔船车水马龙般正驶出渔港,一长流的大船飘荡在黄色的海水上。啊!这就是大海吗?不就跟自己见过的黄河差不过嘛,都是黄泥汤子啊。岸边稀疏有几个渔民摆着几个塑料筐子在分拣鱼,地下丢弃许多不要的鱼类、小螃蟹和海草。远处一片片白色的垃圾,三五处一堆堆放着。失望了吧,同事问我。是啊,眼前的这一幕,让《军港的夜》、《外婆的澎湖湾》成为一个童话。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向往已久的大海?

私企的工作流动性很大,自己也是如此。习总书记主政不久,我也来到了黄海之滨。刚刚从火车站下车,就急匆匆地先坐上公交车直接奔到了海边。下车刚站稳,就见一座白色的灯塔直立在眼前。抬眼望去,蓝天墨云下,塔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人们常见的佛光出世一般,顿时让人就呆在原地不动了。站在礁石上,海风拂面,一浪接着一浪的波涛向你身边涌来,就像是踏着浪花小姑娘欢迎着你的到来。大口大口地吸吮着海的气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荡漾在眼睑,充耳的波涛声百听不厌。走进大海的怀抱里,脑中瞬间一片虚无,这就是人与自然合一吧,古人说的天人地大一统!

在这座海滨城市工作的时间长了,家人和朋友都很羡慕。侄女在大连上学,五一放假也从大连赶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周末骑着自行车陪着侄女来到海边。啊!沙子这么漂亮啊!嗯?大连没有吗?大连都是石滩,就有一小块沙滩,据说还是从别的地方运过去的。侄女沿着长长的海岸线,走了一遍又一遍,日落时分不得已才跟着我回来。接下来的几天,我要到单位上班。侄女的一位同学也来到这里跟她一起玩。两个小女生天天泡在海边,整整玩了一周。大海,不仅让你的心胸一下子敞开,也是个百玩不厌的地方,瞬间你就会爱上的自然奇观。

一位国企的老同事也来到这里应聘,晚上就跟我住在厂子里的宿舍。同事说,应聘上应聘不上是次要的,我是想借光看看大海。你们这儿不是离大海很近吗?大海在哪里?啊!你来的时候是坐公交车吗?是啊。来的路边就是沿海公路,左手不就是大海嘛。啊!我不知道哎,没朝窗外看啊!同事垂头丧气地说。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上班去了,同事也一大早跑到了海边。忙碌了一天,晚上才见到同事。看到大海了吗?好吗?看到了!看到了!原来大海这么大啊!你以为呢?我见过太原的晋阳湖,那就一眼望不到边了。没想到大海要比晋阳湖还要大啊!同事的话让我无话可说,陆游说过: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曾为沧海难为水,看到了海你怎么还放不下你那一潭子水啊!同事走了,带着他见到大海的满足走了。

孩子和妻子暑期放假也来到了这里,一家三口十来年也算能够短暂相聚了。刚刚安顿好住处,第二天四更时分孩子就从床上蹦起来要去看海上日出。三辆自行车,行驶在黑灯瞎火的沿海公路上,要赶在太阳的前面。黑黝黝的大海,一道月光洒落在海面,波光粼粼。慢慢地,东方天空有些光亮钻出来在海空蔓延,远方的海天是雾蒙蒙的,天在见亮太阳却迟迟不肯出来。孩子有所失望,唉!今天是看不到大海上升起的太阳了!就在孩子踩着涌来的海水玩乐的时候,一颗红枣般大小的暗红色圆饼,摇摇晃晃地从云端露了出来。太阳!快看,太阳出来了!孩子仰起头,看到了正在由暗红变为橘红色的太阳,兴奋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海水也跟着他的脚步在跳跃、飞溅。快来,摆好姿势,给你拍个手捧太阳的。孩子赶快站好伸出胳膊、张开手,我手拿着相机慢慢地移动着,快速按下快门。黎明前,一个面色凝重的小男孩背对着大海,橘红色的太阳捧在手心上。

晚上回到宿舍,孩子和妻子也刚刚到家。孩子要看潮涨潮落,整整一天不知疲倦,不顾饥饿地一直待在海边。我只知道一天要两次潮涨、两次潮落,却从来没有陪伴在大海的身旁,同她一起潮涨潮落。看到了大海,见到了太阳的升起,见证了潮涨潮落,孩子长大了。

孩子考上了大学,两地分居的妻子从远方来到了我的身边。妻子是闲不住的人,想找个工作。年龄,年龄在中国是个问题,社会似乎并不在乎你的能力。妻子一个多月也没找到工作,一个人常常来到大海边,看着潮水拍打着礁石,看着浪花飞溅,看着潮涨潮落,大海洗刷了妻子忧虑。从那时妻子喜欢跟大海待在一起,尤其是满潮的时候。海水淹没了礁石,吞掉了护堤的十字水泥块,鱼儿乘着海潮来到岸边寻觅食物。无风的时候,一望无际的海水在这个时候,似乎温柔了起来,奏响着《军港的夜》。风起时,海浪拍打着堤岸,掀起的滔天浪花越过栏杆,像天女洒向人间的晶莹水花,一颗颗飘落在海边的栈道上。游客在浪花中欢叫着、推搡着,小孩子更是故意地钻进浪花中,沐浴在大海的怀抱里。我则是比较喜欢看退潮后的大海,这样你就能够看清暗礁、海沟,不至于被暗藏在大海里的东西和动物伤害了。

人生就像是一叶小舟航行在大海中,空空荡荡孤帆寂,天上月皓,海上舟摇,山上松招。生活就像每天的潮水有起有伏,而在突如其来的风浪突发事件前,人又常常会无助。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风飘飘,雨萧萧,何日浪静靠酒浇。撑得过的,就会迎来碧海蓝天,白云飘飘。熬不过去的,就会葬身鱼腹,体无完肤。人只有勇敢地走向大海,尝试过、经历过、体验过、漂浮过、起伏过、穿越过、潜伏过……,才可登浪尖擎云,入深渊缚龙。在大海上航行的久了,知晓了风云变化,自然就掌握了架舟的技巧。大海的辽阔任你闯荡,大海的深渊也由你潜伏。经历过大海的人,大海却依然是那个大海:自在飞花轻似梦,无际细雨润如酥。走向大海,融入自然,扶助他人,成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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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5 14:0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