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卡西莫多：活在不看脸世界里的男神 |
| 正文 | 同一部世界名著，不同时期阅读，感受与心情不可能一模一样。再次读《巴黎圣母院》，感悟与两年前的初读显然不同。两年前，我坐在一间高三课室的靠窗座位，低头作沉思状，不知不觉读完一部四十万字的文学巨著。那时历史文学素养正值巅峰，自诩深刻地将作品与当时的社会背景紧密联系，自动脑补雨果大神对黑暗神权与教会的揭露与抨击，对人物性格及其爱恨情仇并不深刻了解，读完自是徒有一派教科书式的宏观正义感。两年后，彼时荧屏上各式鲜肉大叔各式男神怒刷存在感，审美疲劳之际乍遇卡西莫多，肤浅幼稚的男神观无可避免地被刷新。 ?《巴黎圣母院》港译《钟楼驼侠》，台译《钟楼怪人》。个人认为后二者译法过为直接且有剧透，但明确了男主便是卡西莫多。这位敲钟人，“他整个人就是一副怪相。一个大脑袋，红棕色头发竖起；两个肩膀之间耸着一个偌大的驼背，与其相 对应的是前面鸡胸隆凸；大腿与小腿，七扭八歪，不成个架势，两腿之间只有膝盖才能勉强并拢，从正面看去，活像两把月牙形的大镰刀，只有刀把接合在一起；宽大的脚板，巨大无比的手掌。”他拥有如此不堪入目的相貌与身材，偏偏占据男主地位，爱上了天使般的女主艾丝美拉达。 有人说，卡西莫多与爱斯梅达拉的故事，是现实生活屌丝与女神关系的写照。私以为，现代的屌丝，一心觊觎的只是女神的美貌，这种现象在看脸的世界普遍而畸形。卡西莫多绝不同。在没有外貌协会的世界，卡西莫多是当之无愧的男神。 首先，卡西莫多并没有落入俗套对女神一见钟情。相遇是无奈又戏剧的。他奉命劫持艾丝美拉达失败并被绑在烈日下鞭打，在艾丝美拉达以德报怨为他送水时，电光火石之间，一颗从未被温暖过的心有了异样的感觉，感激、紧张、甜蜜、惶恐，汹涌而来。即便长相怪异，也是个正常平等的人。他内心对爱情的渴望瞬间被激发出来。这一刻，他是个普通的青年，有了普通的暗恋。与“渣男”弗比斯与道貌岸然的猥琐大叔克洛德不同，他首先爱上的不是爱斯梅达拉的花容月貌，而是女神纯洁善良的内心。仅看这一点，弗比斯与克洛德就可以被卡西莫多甩出十几条街。《天龙八部》中段誉神魂颠倒地迷恋王语嫣，最后发现他爱的其实是无量山的那尊石像，这说明有时爱上一个人，爱的并不是他的本体，而是想象中那个完美的他，即“心魔”在作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女神美丑，皆为空无。真正的美丑之分，却是由心而出。卡西莫多一眼爱上的是女神的内在美，思想已是深刻，境界已是脱俗。由此，卡西莫多精神上是成熟、沉静、美好的，甚至比爱上高富帅的艾丝美拉达更胜一筹。 其次，卡西莫多认为爱是高贵的，感情是不可玩弄的。由于生理缺陷，他的艰难的暗恋使他高尚的心无比痛苦。他为她的美自卑，又渴望触碰她的美，却又怕自己的丑亵渎了她的美。从相识到死亡，卡西莫多都愿默默守护这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爱的姑娘。他情难自禁爱上她，却从不言语轻薄；他三番五次搭救她，却从无越礼之举。即便双双离开万恶的尘世，他的骨骼也痴痴保持着守护她的姿势，殉情之瞬，正是他的成亲之时；分开之瞬，便是化为灰烬之时 。 艾丝美拉达是个傻姑娘。她对救她的弗比斯一见钟情，自此不留后路地深陷爱河。这个傻姑娘，像天下所有痴女子一样，遇到所爱之人，便倾其所有，不管他是否真心爱自己，不管这样的爱是否有结果，甚至明明知道他是个会伤害自己的人。这种明知故犯的爱，似飞蛾扑火，决绝，甚至惨烈。无疑，已有未婚妻的花花公子弗比斯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他老练地将艾丝美拉达纯洁的初恋玩弄于股掌中。暧昧的言语，甜腻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惊天动地的浮夸誓言，一切都让懵懂的少女无可救药地沉沦，沉沦后难免被无情抛弃。可以说，少女心总是肤浅的，基本对高富帅没有抵抗力，无论其人品优劣。金庸小说中几乎每部都有几个泛着少女心的傻姑娘，眼睁睁看着男主温柔暧昧地挖个坑，然后奋不顾身地往下跳。《天龙八部》中段誉的妹妹们、《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的同舟四女、《神雕侠侣》中一见杨过误终身的妹子们……每颗伤痕累累的少女心背后，都有一个不干不脆的暧昧男主大义凛然地妖言惑众。佛说，三世因果非小可。情债，是要还的。如果不能给女孩一个踏踏实实的未来，抑或是你根本没真心爱她，请直接断了她的想念，而不是不拒绝也不接受，却一直给她若即若离的温暖，男人固然可以滴水不沾抽身而去，徒留女子遍体鳞伤，迎风哭泣。女孩也请擦亮眼，因为，“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虽说相由心生，但弗比斯们是不会把花心写在脸上的，卡西莫多们却会把你的心捧在手里，更谈何玩弄感情。真正成熟的爱，不看脸，看心。由此，卡西莫多是个品质高贵，用情至深的绅士、君子。 最后，卡西莫多是个为爱坚持原则的人。养父克洛德也爱上了艾丝美拉达，甚至兽性大发劫持了她，并强迫她爱上自己。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养父，一边是热烈爱慕的女神，卡西莫多的心纠结痛苦。他一次次阻挠养父的恶行，即使以前从未违背过他的意愿。当养父因爱生恨而把艾丝美拉达送上绞刑架时，卡西莫多崩溃了，爆发了，他将养父推下了钟楼，同时目睹深爱的姑娘被绞死。在他孤独潦倒的一生，仅爱的两个给过他温暖的人，同时离开了他。可谓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从小到大，卡西莫多从未违背过养父的任何指令，克洛德对自己收养的其丑无比的养子也付出了极大地爱心与耐心。不可否认，一开始，克洛德是个正常甚至优秀的人，勤奋好学，献身神职，极富同情心与责任感。直到陷入暗恋深潭后，“上帝”“艾丝美拉达”开始在这个禁欲者脑中激烈争斗、轮番轰炸最终导致崩溃与疯狂，走上邪路。卡西莫多对他的违拗，其实是对心中至善的坚持。他的一生容不得一丝丑恶污秽的思想，哪怕是至亲至恩的养父，他也要极力阻止，更何况是为了自己深爱的至善至美之人？爱一个人，就要坚持让他幸福。卡西莫多爱艾丝美拉达，从不奢望得到她，更别说会有养父那样“得不到的就要毁灭”的变态心理。坚持自己的本质与想法无比重要，即使在有恩于自己的人面前，也不可毫无主见言从计听。卡西莫多在纷乱的世道一直坚守内心的净土，认真地善良着，直到付出他微不足道的生命。 再读这部小说，我重新思考了究竟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外在美并无标准，只取决于感性认识。内在的品质与深度，才是判断美的理性标准。这是看脸的世界里人们严重缺少，却又极为重要的判断能力。看脸的世界，极大多数人相当于瞎子，因为，丑陋的外表下，可能藏着一颗火热纯真的心灵；英俊美丽的面容下，也可能深埋了龌龊可耻、卑鄙扭曲的心。只有在不看脸的世界，我们才有纯粹的能力崇拜和爱慕真正的男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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