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叔公 |
正文 | 时光飞逝,叔公巳离开我们整整二十五年了。他是我刚刚岀福的叔公,是我们小山村走出去最大的官,县委委员,正局级干部,他为官清廉,坚持党性原则,也是出了名的清官。 叔公出生贫寒,小时候在地主家放牛,长大后又在地主家做长工,别看他个子小,每天清晨,雷打不动挑一担一百二三十斤的酒,到六十多里外的武昌八铺街去卖,晚上回来还要劈柴、酿酒,年复一年,叔公不知穿破多少双布鞋,挑断过多少根扁担。 解放后,叔公由于在地主家放牛时学了几十个字,又会算帐,加之力气大,他迅速投入到土地改革运动,打土豪、分田地,从此走上了革命路。土改时,叔公当上贫雇农组长,村农会主席。之后担任熊家岭乡、纸坊区,老环城公社党委书记。文化大革命中期受到冲击,下放到县化肥厂,厂子建起投产后,他又调到老山坡公社任党委书记,这一干就是十年。 叔公在山坡公社当党委书记时,狠抓粮食生产,粮食产量一年一个新台阶,并连年被评为先进单位和模范干部,每个月除了开会,至少二十五、六天蹲在生产队里,和老百姓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双抢”时,扯秧、割谷、挑草垛样样干,叔公挑起草垛来一天接一天,从不知疲惫,看不出是一个管几万人口的公社党委书记,用叔公的话说,干部干部,干部要干,干部不干那不是好干部。 毎年春节,叔公回到家里住上三、四天,过完年后,又火急火療地赶到他工作的地方,做他做不完的工作,干他干不完的事业。有时,春节不回家,初一就在他蹲点的生产队里挑塘泥,过革命化的春节。平时,叔公一般是不回家的,家里五朵金花,全靠腿脚不便的叔婆维持生计,连年超支。每当叔公回家补交超支款时,整个村湾已洋溢在节日的气氛之中,大人们忙着贴春联,打扫庭院卫生,小孩子则穿着新衣、新鞋在家门口玩耍、嬉戏,天还未黑,湾里几个有头面的人,围坐在叔公家火塘边守岁,听叔公拉家常,讲故事,议家事、国事、天下事,抽着叔公带回来的永光牌香烟,喝着农村人从末喝过的瓶子酒。在我记忆里,几乎年年如此,叔公有讲不完的故事,拉不完的家常,而且常讲常新,让人受益匪浅。 七十年代末,叔公调回县里工作,担任计委副主任,兼物资局局长,直至退休。在计划经济年代,找他倒买钢材、木材、煤炭等紧俏物资的人络绎不绝,并都给予高额的回扣,他不为金钱所动,都一一回绝,还动之以情,晓之有理,说服开后门的人,背地里别人都说我叔公是一根筋,他知道后却一笑而过。 叔公从政四十多年,从未以权谋私,给仼何人写过纸条、开过后门。八十年代初,我复员回乡,母亲带我到叔公家,要求他帮我安排工作,跳出农门。当时,叔公大权在握,随便在哪个单位安排一个工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母亲再三求情,可他说不能犯原则性错误,不能帮这个忙,气得我母亲与叔公大吵起来,我看情况不妙,含泪拉着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家。 记得当年春节,我到叔公家拜年,碰到叔公单位一位副局长,他看到我一表人才,问我是哪里的亲戚,叔公介绍说是自己的一个侄孙,刚复员,在村里当民办教师,这位副局长拉着我在一旁说,只要你叔公点头,我马上给你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我欣喜若狂,待副局长走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叔公,他说,你别听他的,他是把你作交易,想过我这一关,他是局长候选人,正在通过各种关系达到自己升迁的目的,我无语,后来,这位副局长还是如愿当上局长,接了叔公的宝座。 叔公在位期间,对待亲戚朋友是这样,对待家庭更是如此,他坚持原则,克己奉公是出了名的,人送外号“老坚决” 。老坚决,就是坚决同歪风邪气作斗争,坚决不开后门,保持党的纯洁性。叔公家原先住在乡下,八十年代初符合政策才进城的,他生有五个女儿,没有一个是开后门出去安排工作的。那时,高考制度被废除,由考试变为直接推荐上大学,叔公手里有上大学的指标,随便让哪一个女儿上大学,那都不是问题。当时,我也曾争取过,可我叔公就是坚决不开这个口子,到现在我姑姑们还在埋怨我的叔公。 叔公生前节俭,退休后一直蜗居在单位分的鸽子笼里,没有私房,死后,更没有给女儿留下任何遗产,记得叔公岀殡的一天,一位县领导将叔公的名字巧妙地镶嵌在挽联中,深深地吸引着我,鼓励着我,仍记忆犹新,挽联是,上联“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照丹青”, 下联“全心全意两袖青风留后人” ,横批 “德高望重”。 二0一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刊发在《江夏报》九版“梁子湖”副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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