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另类小说】妈妈写给儿子 |
| 正文 | 清明节是他们母子的七夕，七夕节成了两人黑色葬礼。 （一） 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Jeremy的祭日。四月五日清明节，母亲Loretta与Jeremy共赴黄泉，亡命鸳鸯生死相依。 天空灰蒙蒙，乌云滚滚，房外的风冷嗖嗖，吹在身上只感觉有股气流沉重而压抑。它可以带散沙尘，却刮不跑阳台的衣物。阴凉潮湿，似乎又能体会到超乎寻常的闷热。 街上与往年气氛截然不同，无人行走；商场、小卖部停电关门。虽说今天牛郎织女在银河相会；对尘世来说也是浪漫的日子，可以和心爱的伴侣度过甜蜜温馨的佳节；但外面连卖花的都没有。Loretta望着四周，空荡荡，似乎世界就从来没任何生命；只有少许氧气能让她延续呼吸。独自安静地站立，耳边发出碎碎唏嘘声；牵肠挂肚，死般缠绕的更是不知何人奏响的哀鸣。 灵魂把Loretta神不知鬼不觉地呼喊到一栋破旧大楼前，生锈的铁门虚掩，浓烟烈火的窒息味堵在门口。Loretta头阵阵发昏，她想求救，却发现声带正疯狂撕扯。大脑神经和手腕动脉被一个无形的物体抓住，然后用力扒；感觉全身快被电锯割断，喷出来的不是火花，而是赤裸裸的血和筋骨。Loretta呻吟再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经过十分钟皮肉折磨，终于从劫难中逃生；Loretta情不自禁地挪动，轻飘飘地进了眼前这栋破旧大楼 ——— 火葬场。 里面摆许多尸体抬架，未火化的尸体存放在一层层间隔上。Loretta朝火葬处理场走去，整套屋弥漫刺鼻的气味；犹如火山喷发，岩浆冲破熔岩时满目苍夷的 “ 难堪 ” 。有个抬架跟其余的排开，那尸体在火炉前等候火化，所以格外显眼。上面躺了位男孩，他衣服扣得严实，脸庞臃肿、微微发紫。脖子上被勒出鲜红的印记，头发沾染金黄色泥土。双眼睁开一半，串串泪滴划过太阳穴，便蔓延至发际染湿呈淡红。男孩竹竿般身材，手背的藓已割破，他还紧紧握住拳头。 “ 妈妈，我好想你。” “ Jeremy······ Jeremy······是你吗？你在哪? " " 妈妈，今天我把你带到这来，对不起，并没有恶作剧。只为告诉你，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别再找我，就当我从没在你生命中出现过。 ” “ 你骗我······你撒谎······你根本没死，跟我回家吧，跟我回家吧······ ” “ 妈妈，我与你在一起的十几年，知道你真正需要的不是我。从感情开始转变；再到你彻底对我放弃；甚至说我不配做你儿子。尽管如今怎样，妈妈别再因我悲伤了吧。” “ 妈妈还爱你······别走好吗······别走······别走，妈妈错了， Jeremy，我们回家。“ ” 如果爱我，把对我的那份爱给别人，以后别再来找我。死去的孩子不值得再抢夺疼爱，放手。“ ” 你永远都是妈妈最爱的孩子，我愿意封锁情欲，跟你上天堂下地狱。“ ” 不可以自私，更不可以悲伤。如果想让我快乐，你就要活得快乐；即使没在人间，我也一样在天堂爱你。“ ” Jeremy，妈妈答应你。不要忘记我，来世再见。“ Loretta走向已经死去的男孩，虽然男孩的脸乱糟糟，但她一眼认出那是她夜以继日寻找的儿子。Loretta顿时泣不成声，站在死去的 Jeremy身边看见儿子脸上仍然残留淤泥、伤疤、唾沫和眼泪。她摸着儿子的手，无力地支撑身体，Loretta内心打颤，身体似患了绝症般疼痛、哆嗦；体会到人间无情无德。 她不能让儿子Jeremy如此没尊严地离开尘世，Loretta用嘴巴吮吸儿子脸上的土与灰，帮之把血抿干。往自己手背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再盖住Jeremy受伤的同个手背：” Jeremy，你安心离去吧，妈妈的血液和你的血液溶合了，这只手永远不会清洗。要等伤口结成黑疤，让你的痕迹一直留存在我手上，纪念我们曾经的感情。“ 无论走到哪儿，伤口越痛越能想起你。如果伤痛消失，我会再用刀割一条。Jeremy，妈妈要以这种方式爱你。你的血液陪我一辈子沧桑。 （二） 天不作美；雨神违背天庭作雨，因怜悯之心，盼骤雨能洗尽世人哀愁忧虑。天公不改己见，执意要世人承受丧亲之凄苦。 清明，傍晚，黄昏，夕阳西下。寺庙内给逝者祈福的人渐渐散去；圆形庙灯悬挂四周，光线忽明忽暗；佛像前摆满赐予神灵的贡品，微红的火烛若隐若现，笼罩着整片土地的宁静。 Loretta昏睡一天终于苏醒。她从床上缓缓坐起，试着睁开朦胧的双眼，插插蓬松的头发，打了个困倦的哈欠似乎还未舒服。脑袋猛怔中 Loretta记起今天是清明，早安排好要到寺庙为死去的儿子祈福，愿他在天堂平安无事。 但此时天色已黑，恐怕寺庙关门了。她回忆到上次儿子遗容被玷污，依然放不下顾忌，不愿让她亲生骨肉在死后还得不到尊严。反复折腾很久，Loretta坚定无论再晚，哪怕在寺庙门口跪至明日清晨亦能代表她一片诚挚。Jeremy生前始终最爱妈妈，她为儿子付出点点心思又算什么。 她整理完衣装，没带任何东西便离开家。经过长途奔波，刺骨的风把脸削尖，面色刷白，高肿的双手蜷缩着，膝盖合成一团，两条腿被锋利的严寒绞得不停抽动。 Loretta庆幸寺庙大门还敞开，可里面无人影无闻任何声音，许多灯熄灭只留着正中间屋子的灯。她边扶走廊栏杆，边低头用脚探路。因为光线极暗，眼睛又模糊，所以每走一步脚尖会往前先落地，短距离步行却相当艰难费力。伤感充斥她寂寞的心灵，摧残她柔弱的身体；寂寞犹冰霜冻结皮肤，彻彻底底将她千钧一发，变成入不了殿堂的傀儡；自责把她扔进枯海沉淀水底，污浊的唾沫侵蚀氧气，盐水吞噬早年芳华不再的容貌，熬损她此生来最光鲜的靓丽。 Loretta持三炷香面对佛祖跪拜时，隔壁传来两位老人的说话声：“ 老头，煮些饭菜给那男孩送去，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 唉呀，我们寺庙太穷，自己都吃不饱，哪还有多余食物救济别人。” “ 可他也是一条生命，他在佛祖前跪了三年，如果再这样不进食，肯定会饿死。此时天老爷若怪罪下来，我和你难逃天谴啊。” “ 老婆子，男孩自愿跪拜佛祖，没人逼他，所以不关咱两事，别瞎操心。” “ 老头你不知情，那男孩离家出走被父母抛弃，这三年里一直为母亲祈福。他不敢回家怕遭毒打，所以才留宿寺庙。多可怜的孩子，看身体也知道这孩子活不了多久。咱们去喊他起来，给他准备些食物。” 隔壁说话声停止，Loretta心脏停止跳动，全身开始抽搐，呼吸异常急促，耳朵变冷后喉咙痉挛。皮肤变色，肌肉松弛，瞳孔放大并失去光泽，眼睛从球体慢慢变平。死神降临后， Loretta灵魂脱离身体，她站在体外看着自己的躯壳走到另一间屋。屋里的佛像前跪着死去的宝贝Jeremy，Jeremy四肢僵硬，头发竖立，皮肤呈黑色。 Loretta靠近宝贝儿子，蹲在地上拍拍儿子肩膀：“ 亲爱的，你还爱我对吗？那为什么要离开？” Jeremy面无表情地回头：“ 妈妈，我已经不爱你，我离开家的那天就死了，怎么可能继续爱你呢？” ” 胡说！这是什么？这是十岁那年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直至现在你手上还握着。“ Loretta扒开他的手，取出项链：” 宝贝，你没忘记我，既然你还爱妈妈，干嘛不早些出现。“ ” 我用这条项链在森林中把自己勒死，脖子上红色血痕是我死亡前三秒留下的。记得那片森林吗？自从那以后你对我的爱变了，从那以后你不再需要我。妈妈能否告诉我，曾经究竟发生什么？你像着魔般地对待我，打骂踢踹踩甚至把烫水往我嘴里灌，往我手上浇，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不放心上。但并不代表不在乎。我怕你自责，怕你因为那个男人难过绝望，来安慰你讨你开心。自己却躲在房间里把眼睛哭瞎，这一切都没让你觉察到，因为我怕眼睛给你带来负担。因为我双目失明，犯下所谓的 “ 大错 ” ，把你新婚钻戒弄丢，于是被要挟离家······“ ” 对，妈妈确实很爱你继父。“ ” 哼，因为爱，才把自己亲生儿子当畜生对待。“ ” 不是这样！真的不是，可你那么悲伤为什么不跟妈妈说？难道你真一直憎恨我？情愿在这跪了三年也不愿多说一句？“ ” 憎恨有什么用？新婚钻戒已经找到，此刻也戴在你手上，妈妈好不容易拥有幸福，儿子应该祝福。我在佛祖面前跪了三年，不是为了重新找到你，而是想祈福保佑你一生平安健康。妈妈不愿看到我，恨我，感觉我扰乱她的家，那么我就不必再做眼中钉。我眼睛瞎了，每天早晚都只可以在屋里碰碰撞撞；每次想牵你也非常困难，你稍稍移点位置我就会从楼梯上摔倒。求你原谅宝贝的无能，如今只有跪着祝福妈妈才是唯一能做的。“ Loretta望见手指上的钻戒。她拼命拽，但钻戒却 ” 纹丝不动 “ 依然牢牢套在原处。她忍痛要揭下它，拉掐抠咬把手弄得鲜血直流。 Loretta看着Jeremy即将消失的影子，她脑袋一片空白。捡了地上一大块碎玻璃，把戴钻戒的手活活割下来。” 宝贝，过来，到妈妈这来；钻戒已经不在，妈妈只想牵你的手。“ 那只有钻戒的手落到地上，她仅仅一只手扯住儿子， ” 妈妈其实早死了，准备和你在黄泉路作伴，怕你孤独，但有妈妈陪伴的孩子是不会害怕的。“ Loretta与Jeremy的手永远锁在一起，那把解不开的锁，即使剁下整条胳膊也无法摆脱 ” 另一个世界再续前缘 “ 的命运。 真爱无界限，界限都是人心忌讳而造成；如果真懂爱，爱便无界限，对任何真爱无忌讳 ——— 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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