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冬日三题 |
正文 | 冬日三题 辛淑英 1、雨滴穿过冬季 雨滴穿过冬季。 雨滴穿过冬季,看似漫不经心,却不依不饶。雨滴从房檐的红瓦上落下来,落在光秃秃的树上,褐色鱼鳞一样的树身上爬满了蠕动的“蚯蚓”;顺枝桠流向末梢,枝条上缀满璀璨的“小银星”,然后纷纷落下,层层接连。树下的枯叶湿漉漉的,像飞累了的蝴蝶停息在那里;仔细看,软塌塌的枯草下部还有绿色,仿佛对深秋的怀念。 雨滴落在水泥地面上,那弹跳的瞬间,分身无数,为寂静留下“啪、啪”声。 雨滴落进小河里,水面形成无数的麻点,小河像柔情的母亲伸开臂膀,瞬间把雨滴拦进怀里带走。让雨滴不再想念天空。 小鸭子被雨滴追赶,惊叫着游向前方枯黄的草甸里,在那里,鸭爸爸和鸭妈妈无视冷雨的滴落,仍专注地觅着食。 雨滴落在残荷上,顺着皱缩的边缘流入长老了的叶心,汇成一眼眼晶亮的泉。 雨滴在时间里跳舞,像钟表发出嘀嗒声,向琴弦的切切私语。但雨滴没有指针,也没有琴弦,只有穿过冬季时带来的阵阵清冷,瞬间被时间融化。看似单调的雨滴,其实每一滴的形态,重量,声响都不一样。你能说有风和无风时雨滴落地的声音相同吗?你能说去年的雨滴和今年的雨滴重量一样吗?你能说冬季的雨滴和春、夏、秋季的雨滴形状像似吗?冬季的雨滴没有春草和花的味道;没有夏日热气的快速蒸发、和田野庄稼的气息;没有秋蝉的鸣声、蛙的聒噪,那一些均在冬雨里睡眠和蕴藏。冬日的雨滴,明镜如诗,从灰暗的天空落得干脆,直接,带来的只有湿冷,鸟儿高飞都难。 眺望远方的冬雨,在大地羡慕后的空旷中,更加凄迷冷漠,大地瘦了,同时瘦的还有山,水已沉静如墨,要冻结了。我打着伞在沿河的冷雨中走过,冷得瑟缩,小径上枯叶、水洼便是,脚下发出粘滞的“沙沙”声。冷雨在寂静中下得细密,如果稍加寒冷,可能会改变成雪,多么希望下雪啊!但落花一样的冬雨,冷漠中不失缠绵,在穿过冬季时,仿佛是天空不想多加些寒冷给它。孩子们都不高兴了,他们噘起小嘴儿,问来接园的爸爸、妈妈,啥时候下雪呀?想堆个特大的雪人了。 穿过冬日的雨滴,依旧湿冷,像快乐的精灵,从天空洒向大地。人们啊,温暖的羽绒服裹体,叹着气:这个冬天不冷!。 2、话说冬“炖” 一个“炖”字,诱惑多少人的胃口。尤其屋外数九寒天,砂锅内热气丝丝缕缕飘荡,那特有的温润、蕴藉的气息,令人向往。 耐心地坐炉前,等砂锅内沸腾,再调小火加热,慢慢炖制一小时以上,等汤汁清亮,醇厚的味道满溢,才叫“炖”。用来炖的价值相对来说比较高,普通滋补类的牛羊肉,老鸡,老鸭,猪蹄,加入山珍之类的食材,考究的改放丹参,黄芪,银耳,莲子,还有更考究的与海参,燕窝,鱼翅一起炖。炖具务必用砂锅,砂锅闷得严,不容易走气。其它制品的锅,材料的气味容易串到美食中去,而砂锅的受热均匀,能充分软化食物,便于人体的消化吸收。 早年的乡户人家,是没有那么些讲究的,用的都是大铁锅,起早贪黑忙碌到年底,才吃到“炖”的美食。一大早各家把鸡、鱼、肉纷纷下锅,慢慢悠悠炖上一上午,飘散出来的香味混合了一起,弥漫整个村庄。在外玩耍的孩子,吞咽着唾液不停地往家跑,看一看炖肉熟了没?那时候多数和爷爷奶奶分家另住,不用说盛的第一碗先给他们送去,跑腿的事,动作都很麻溜。我们家非我莫属,碗烫,手巾围了小心捧着,站当街的村人纷纷笑了说道:“碗底下有虫子爬,快翻过来看看!”我脸热心跳,谨慎地端着,不信他们,知道骗人呢。 后来生活好了,对炖具、食材、调味有了一定的考究。寒冷的冬日里,经常炖一锅锅的美味,邀了家人,朋友,围拢了吃,吃得身暖额头冒汗,那叫一个痛快!“炖”熬的是时间,不像蒸,急火攻心,也不像煮,大锅菜的味道。“炖”体现的是情致,选材严,配料精,不急躁,慢慢等,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仿佛越慢越出味儿,在行散神不散之间添足了神韵。悠闲中炉子上炖着汤,不影响听音乐,追剧情,洗衣,收拾房间。有位女作家写过,她喜欢边炖汤边写作或看书。再说了,不经历时间的“炖”,怎么品尝到真滋味?这个看似缓慢的过程,则“炖”出了好的结果。 忽然想起生命的过程不正是如此?一个人不急躁,趁着,耐心,冷静,安然地向着心目中美好的心意行事,久之,一份收获会悄然降临。“人须在事上磨练,做功夫,乃有益。”再之“坐而论道,走而行之”,这便是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学说。身体可以缚住,但心灵须插上自由翱翔的翅膀。朱元璋的后世孙朱耷,集万千愁苦与一身,在创作中安放那颗孤独的灵魂,“墨点无多,泪点多”深谙世情,最终成就中国画的一代宗师。 当然,并不是说素洁、质朴、吃苦,耐力,才能有所成就,但自古成大事者,谁不经历一番时间中的“炖”呢?! 3、 饺子 饺子,又名水饺,原名“娇耳”是中国古老的传统面食之一,源于中原一代,距今已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了。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这是一句俗语。我们家乡人很少说这样的话,因为他们不说饺子,而是说“包扁食”饺子叫法洋气,他们说不习惯。以前,一年里也吃不了几回饺子,一听说谁家在包,认为吃好饭,羡慕。只有过年了,才家家都吃。从除夕一早着手包,包一整天,大盖帘,小盖帘,簸箩,簸箕,都包满。天气奇冷,母亲把冻好的饺子摆成圆形,如簇拥的白花一起绽放。看着她的“作品”时,母亲会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吃饺子变得寻常,只要想吃,一家人齐动手,和面的,调馅的,擀皮子,包捏,煮,忙活一阵子,肥嘟嘟的饺子上桌,热气腾腾中边吃边品说着饺子的味道。 我不记得几岁开始学包饺子的,好似先从擀皮学起?初次包,当然是包不好,手不知轻重,放得馅不是多,就是少,少了,吃起来没味儿,多了容易撑破皮,大年下吃破皮饺子,不吉利。所以母亲甘愿辛苦地自己包,以娴熟的动作,给每个饺子都穿上花边裙子,每个饺子肚儿都圆鼓鼓的堪称完美。母亲忙碌着还总爱说道:包饺子得首先把面皮擀均匀,中间稍厚边缘稍薄,这就要求和的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适中,和好的面盖上一块湿布,多饧一阵子。记得有一年天不作美,麦收时节连阴雨,麦子熟了不能收割,结果麦粒在麦棵上发了芽。不用说收获的麦子质量极差,打成面包出的饺子,黑不溜秋,粘牙,一触即破,那是过的最糟糕的一个年了,没记错的话,是上世纪的八四年。 小时候我不怎么爱吃饺子,挑剔母亲菜放多了,听伙伴们讲吃的纯肉丸的,羡慕不已,下一年母亲也包纯肉的,但仍吃不了多少,真是怪事。自己过日子了,对吃饺子反而越加喜爱,从和面,调馅,擀皮,饺子下锅一小时搞定,看着热气直冒的大盘饺子,禁不住诱惑,不嫌烫,先品尝味道如何?那薄软劲道的皮,浓汁流溢的馅,嚼在嘴里,满口香,回味无穷。可惜,儿子比我小时候还挑剔,他不吃猪肉馅的,有一次我包了羊肉白菜的,他又嫌肉剁得不细腻,对韭菜、荠菜加鸡蛋,粉丝,木耳的,倒是百吃不厌,但也仅一顿告饶。 有人说饺子包个大的,吃起来才香。我受母亲因袭,偏爱包奇小寸许的饺子。饺子为民俗中面食的一种,有独特的品味,蕴含哲理,是渗透到人类精神领域的一种文化,小巧的吃在口里,不露齿,颇有几分优雅,大饺子就不及了罢?像母亲包的穿花边裙子的饺子是传统包法,机器制造的饺子,元宝形,好看是好看,但少了传统的韵味,吃起来到底不如手工的好吃。 一年又一年,年尾接年头,在合家欢乐之日,吃饺子才别有一番年味,这已深谙到人的心里去了。 2020年1月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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