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过往 |
正文 | LOVE IS OVER 后 山 二零一五年七月二十九日 题记:有话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LOVE IS OVER 第一章 (1) 夏日的斜阳穿过茂密的树叶间的缝隙柔柔地撒落在校园幽静的小路上,斑斑点点,像一幅抽象画。是暑假临近的缘故吧,小路上静悄悄的,没有多少的行人。附近的操场上不见了往日的热闹景象,散步的、锻炼的都是寥寥无几,远远的篮球场上还有身影在奔跑腾跃。 龚玉真坐在路边的木凳上,怀抱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在出神。去吗?她摇摇头,不去?她又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的决定。直到吴风波将一杯冷饮送到她手上,还是一脸的茫然。 蝉在树林深处鸣唱,鸟儿在树林之间飞翔。 太阳落山了,华灯初上,是瞌睡人的眼,昏昏沉沉,没有多少的生机。小路在淡淡的路灯的映衬下是更加的诗意盎然了。 走吧,吴风波拉起玉真的手。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龚玉真侧脸看着风波。你都多大了,还要事事都请示汇报啊。双手按在玉真的双肩上,望着她的动人而迷惑的双眼。你要学会独立,好吗?她,依旧是不知所措的一脸的茫然。吴风波对她点点头,好好想想,之后慢慢地前行,留下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姑娘。 凝结的空气中,是《布列瑟农》低缓的忧伤在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她向前跑去。 等等我,风波。 想好了吗?吴风波转过身来,等待着这个相恋了三年的单纯的小女孩。 龚玉真把书放到风波的手上,深深的吸上一口气,闭着眼,仰起脸,我去。哪是一张甜甜的笑脸,是天上的月亮,笼罩着薄薄的云霞;是路边静静绽放的玫瑰花,沾满了露珠。 (2) 火车缓缓启动之后,龚玉真忐忑的心情才稍稍的平静。就在刚才随着川急的人流来到站台时,她还有要放弃这次旅行的一瞬的想法,看到吴风波兴奋的笑脸,她没有忍心说出来,也就随波逐流了,登上了这趟去往到那个陌生的又有些期待的地方。 吴风波一直在忙碌,找座位、放行李,兴奋的像个孩子。成熟的脸颊泛着微微的汗滴。 看着身边紧张的女朋友,他想笑,又替她难过,也许这是她第一次随一个男人到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吧。她应当紧张,也可以拒绝,但是,因为他的缘故,她同意了、随他而行。 他从简单的行李中拿来两瓶矿泉水,她摇摇头,在想着什么。 安静的动车内,又是布列瑟农舒缓的低沉的音乐在弥漫飘荡。车窗外美丽的风景在快速的离去,成为过往。 想家了?握住她汗淋淋的手,问她。 想我爸了,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在干什么?她,努力的控制着,双眸中早已是泪花盈眶。 下车后打个电话不就都知道了吗,现在不想了,好吗。风波递上面巾纸,使劲搂搂她的肩膀。 嗯,她咬着嘴唇点点头,长长的出口气,一张脸是梨花带雨的楚楚怜惜。 你妈不会讨厌我吧,过来很久,龚玉真才侧过脸,认真地问风波。不会以为我们已经------她捂着泛红的脸,不好意思起来,望向窗外。 怎么会哪。吴风波说,我妈是很随和的一个人,见面后你就知道了。 真的不会麻烦? 不会的,前几天跟我妈说的时候,她很高兴,说期待你的到来呐。 是吗?龚玉真好奇起来,为什么? 不知道,总之吧,我把你的情况说过后,我妈说好像认识你一样。 列车飞驰,窗外的风景在快速的后退。 (3) 益州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简陋的车站有些破旧,昏暗的候车室内是几排简易的联椅。有人在嗑瓜子、有人在吸烟、有人在来回的走动、有人则躺在行李上打着瞌睡,鼾声四起。 广场上没有多少的行人和车辆,空空荡荡,周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远远的望去,笔直的街道两旁是三五层高的老式楼房,暗淡外墙,陈旧的门窗,没有生机。 回头看看火车站楼顶上“益州站”三个大字,龚玉真放慢了脚步,像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牢牢的印在心底。她想,等有机会了,详细的告诉爸爸,自己的第一次远行的地方的一切印记。 破旧的公交车在市区慢行。自行车、行人混杂在一起,喇叭声、车铃声、行人大声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4) 润泽小区坐落在益州县城的东南角。小区不大,却规整有序,据说,这是外地人投资规划的第一个高层小区,完全是外面的设计理念。参天的大树把小区分割成一个个错落有致的方格,茂密的树冠把小路遮的严严实实,走在树下,清新的空气油然而生,心情也随之无限的放松了。 怎么样?我们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吧,吴风波拖着行李,拉着吴玉真的手,行走在小区内。 挺好的,吴玉真环顾着周围的一切,陌生、好奇、期待、还是?她自己也不清楚。 (5) 轻轻的敲门后,龚玉真紧张的不知所措,用力的攥着手。 开门的是吴风波的妈妈吴冰倩。龚玉真偷偷打量一眼眼前的这个女人,美丽而有风韵,穿着大方而得体,面带微笑迎接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简单的寒暄之后,她被带进一个面积不大的普通的单元房。光洁的地面一尘不染,整齐的家具有序干净,墙面的装饰很少,一张字画彰显出主人的优雅。 茶几上摆放着几样新鲜的水果,空调早已开放,舒适的温度反倒使得龚玉真有点不适。 别客气啊,就像到自己家一样。女主人泡了茶,慢慢地斟上,放到玉真的身前。 谢谢阿姨。玉真坐在沙发边上,低着头。 小波多次跟我说起你,说你学习好、人又漂亮、还没有其他女孩子的娇气。 不是了阿姨,我没那么好的。红红的脸像熟透的苹果,头更是低了下去。 女主人坐在她的对面,我们家小波每次跟我谈起你时,都是眉飞凤舞,忘乎所以,你说他傻不傻。 我怎么了啊,放好行李的风波坐在玉真的身边,妈,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样说你的儿子啊?拿起一个水果,狠狠地咬一口。 龚玉真被风波握着手,心情慢慢的放松了许多。阿姨,冒昧的打搅你们,请原谅。 说什么呐傻孩子,你是我们的客人,怎么能说打搅呢。女主人堆满笑容的脸浅浅的一沉一瞬间。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千万不要客气,知道吗,如果你客气,就是见外了,作为主人的我们是失职的。 小波啊,你带玉真看看我们这个陋室,我去做饭。女主人知道,刚刚见面的尴尬不是一时就能消除的。 我帮你吧,阿姨,玉真想去厨房帮忙。却被风波拦住了,我妈做饭可好吃啦,我们来之前,大都已经真备好了,不用的。 女主人也对她点点头。 玉真点点头,跟着风波参观起这个不大的却清洁温馨的家。 两个卧室干静简洁,没有过多的装饰,更显自然有序。书房内,有两个很大的书橱,分类摆放着不同的书籍。靠窗的写字台上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灰尘。一支笔、一本书,等待着主人的到来。房间的一角有一个报夹,墙角是打捆好的报纸,整齐的摆放着。 书报都可以随便看,但是中间的八音盒千万不要动,知道吗?风波低声告诉玉真, 为什么? 风波摇摇头,小时候偷偷玩过一次,差点挨打。 哦,玉真又握紧了双手。 (6) 晚饭是标准的四菜一汤,一眼望去就是讲究的很,更不用发挥嗅觉的功效了,厨房内早已飘满了饭菜的香气。 女主人为玉真盛一碗汤。 第一次到我们家,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这样随意做了几个菜,也许不合适你们南方人的口味,不要见怪啊。 阿姨您太客气了,玉真摆摆手,我虽是在南方长大的,但我从小跟爸爸相依为命,我爸爸其实就是北方人,所以,你做的这几样我都喜欢。 是吗?喜欢就好,女主人坐在他们两个人的对面,笑容满面。你爸爸也是北方人吗? 是的,玉真认真的说,听邻居说,我爸爸是二十多年前支边去的南方,一直在学校做老师。 妈------风波放下碗,先吃饭好吗,我们都饿了啊。 好好好,先吃饭,女主人不停地为客人夹菜,一片热情,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7) 暑假转眼即逝。玉真在吴家过得很愉快,三个人相处的和谐、有趣、有味。正如女主人的话说,玉真不像是第一次来我们家、更不像是第一次到北方,好像是熟人串门,没有一点点的陌生感和不适应。自己看她就像是母亲看女儿。只有熟悉、只有疼爱。 购买好返程车票的那天,他们一同去了南部山去。在林间稍稍休整后,一鼓作气登上山顶,在著名的卧佛前合影留念。 狭窄的山顶,没有多少游人。附近的庙宇,香火缭绕,鈡瑟和鸣,都隐藏在苍松翠柏之中。 两个女人坐在背阴的凉亭内休息,风波独自到其他地方照相去了。 吴冰倩握着玉真的手说,我们北方的山硬朗,却没有你们南方的灵秀好看,特别是到了冬天,现在我们在的这座山,其实有不少的故事传说,只是我们当地人不善于挖掘、整理、宣传,旅游业也就不怎么兴旺,当地经济也受到一定的影响。你别看山上人还不少,其实大部分是当地人来此锻炼,外来的游客很少。 我曾经听风波说起过的阿姨,玉真望着山下郁郁葱葱的灌木,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好像这一切都曾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也好像曾经来过。 是吗,吴冰倩也很诧异。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小真,吴冰倩已经认可了面前的女孩。 嗯,她坐过来一些。 小真啊,我们家小波那喜欢你,从心里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纳,也是真心的喜欢你,虽然我们相处了没几天,但我觉得我们已是故交。所以,以后有机会常来,好吗? 好的阿姨,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我第一次离开爸爸独自远行,没想到遇到您阿姨,如此细心地照顾我,像妈妈一样,虽然我从小没有见过妈妈,但是这几天我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妈妈,二十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母爱,谢谢您阿姨,谢谢!滚烫的泪水禁不住慢慢的流淌。 吴冰倩为她擦去眼泪,孩子,只要你喜欢,这个家随时欢迎你,知道吗,如果你愿意,喊我妈妈也行。嗯? 她望着玉真,你跟小波现在是朋友,毕业以后可能修成正果、喜结良缘,那时你要喊我妈,如果你们各奔前程了,那是我们有缘无份,我也能理解,不过那时我会把你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现在就叫妈也没什么不对,不是吗? 擦去泪水的玉真慢慢的抬起头,也许是从小没有喊过妈妈的原因吧,嘴唇动了几次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已是盈满双眼。 不急的小真,冰倩搂住玉真的双肩,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妈妈,或许你没有印象,但你知道,所有的妈妈都是疼爱自己孩子的,你从未谋面的妈妈也不例外。 我没见过你的爸爸,你说你们从小就相依为命,他既是父亲,又做母亲,更是辛苦,所以啊,今后要好好孝敬你的爸爸。 我知道的阿姨,玉真低着头。 妈------低低的声音在山风中扩散,绯红的脸是含羞的月亮躲在云层中央。 哎---冰倩紧紧地搂住玉真,也是泪眼模糊。 风波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女人聊得兴高采烈。 妈,你们聊什么啊聊得这样高兴? 过来见见你妹妹。 妹妹?什么妹妹啊?风波不解,怎么忽然间冒出个妹妹啊。在哪?环顾四周,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看这儿,妈妈满脸的笑容,玉真却满是尴尬。 在哪啊,玉真,你见过吗?长什么样子?漂亮吗? 玉真更是不自然,低头不语。 冰倩把儿子按在玉真的旁边,认真的说,刚才,我认玉真做干女儿了,妈也叫了,所以,从现在起,玉真,就是你妹妹,你,就是玉真的哥哥,知道了吗。 不会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女朋友变成了妹妹,我不要。 妈妈拉起玉真的手,快速的离开,留下风波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风中。我们决定了,是妈妈和玉真的声音,从山的那边传来。 等等我,风波追去。 (八) 分手的时刻,总是不舍和煎熬。 站台上,风波看守着行李。冰倩和玉真站在一旁,身边是匆匆的行人。 上学期间不能浪费,但也不要太节俭,听小波说你每年暑假都在打工挣钱,每年只能回家一次,平时还舍不得吃喝。 我都习惯了,玉真并不觉得苦。 今后啊,该吃吃,该喝喝,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吴冰清拉着玉真的手,还有,如果遇到不好跟爸爸说的事情,可以打我电话,毕竟女人家说话方便,知道吗。 嗯。 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要说出来,闷在心里是要生病的。 嗯。 小波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来修理他。 我知道的---妈---,玉真低低的声音。小波对我挺好的,我不欺负他就不错了,对不起啊,妈。 什么对不起啊,你是妹妹,他照顾你是理所应该的啊,不但要照顾,还要照顾好。吴冰倩喊来小波。到了学校要好好替我照看小玉,知道吗! 知道了妈,他偷偷看看小玉,而小玉却背过身去,不看他。 广播里正在播送列车进站的通知。 你回去吧,妈,火车快开了。 小真,跟你爸爸说,有时间也回来看看,我们随时都欢迎你们。 谢谢,我会跟我爸爸说的。 冰倩紧紧的拥抱着玉真。悄悄的说,今后,不管你是儿媳妇还是女儿,我都喜欢,知道吗。 谢谢---妈。小玉又流泪了,短暂的女爱让她感动。 火车开动前,她亲手把一条精美的手链戴在小玉的手上。不是很贵的东西,希望你喜欢。声音在颤抖,也有眼泪在流。 火车离去。 泪飞两地。 第二章 (9) 牛家峪小学坐落在大山的深处,白云之间。只记得来时的汽车在盘山公路上的云雾之中盘旋。四面环山的小村庄,掩映在苍翠之中,几十户的村落沿河而居,因山而建。学校在村口的半山之腰,一排低矮的石板房,一块不大的活动场,周围是茂密的树木高耸,天然清净。 龚玉真和同来的三名同学被校长安排到一户临时借来的小院里。站在低矮昏暗的房子前,环顾四周,是绿水青山,小鸟鸣唱在深深的树林之中,哗哗的流水声就在眼前流动。几个小孩趴在残缺的墙头上,看着这几个外来的姑娘小伙子的不知所措,傻傻的笑个不停。 条件的简陋在龚玉真的想象之中,但是其他的同学却深感意外。怎么还有这样的落后的村落,怎样做饭,到哪洗澡,有网络嘛,有WIFI吗?有人嚷着要走,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哭泣。 简单的整理之后,龚玉真下到村头的小河边。这里虽是千里之外的北方,却似曾相识,跟小时候自己的家乡没什么两样。一样的高山流水,一样低矮的石板房,一样的盘山公路,一样的白云在流淌。 (10) 告诉爸爸自己已经到了实习的学校,环境很美,跟我们老家差不多,只是同来的几个同学不喜欢。爸爸此时也许也在安排实习的学生吧,小玉想。 我知道那里条件的艰苦,也理解你的同学的苦恼和难过,不过从你的描述中看,你还习惯,是吗? 爸爸,从小我都习惯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到是你自己要按时吃饭、按时吃药,不能因为是一个人就处处将就,知道吗。女儿在下命令。 好的,我知道,爸爸笑了,女儿听得到、看得到,在心里。 小玉啊,爸爸说,实习的工作我不担心,我相信我的女儿。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随时记录下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地理环境,还有趣事趣闻,这是一个文科学生应该做好的基本功,今后也是能用得着的,没忘吧。 怎么会啊爸爸,小玉慢慢的在河边的树荫下走着,清新的空气,安静的环境早已记在她的心里。 没忘就好,平时不要苛求自己,没钱了就说一声,我有。爸爸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爸爸,小玉亲切的叫着,爸爸,我的奖学金还有不少,你放心好了,爸爸,我想你。小玉偷偷的笑了,想想着爸爸的样子,小玉流泪了,毕竟父女一年才能见一面。 (11) 实习的工作很顺利,小玉在同学们的抱怨声中,开始了实习日记“大山深处------家访纪实”的撰写。每天走访一名学生,每天一篇日记。隽秀的山川、明亮的小溪、清新的空气、崎岖的山路、贫瘠的家园还有匮乏的教育资源,都一一出现在她的笔下。 《大山深处》被连载在当地的报纸上,很快,市里的日报也进行了转载。陆陆续续来过不少的记者,采访、照相、参观,感慨、感叹,寂静的小山村热闹一阵,像风、像雨。 学校陆陆续续接到不少的捐助,有限的教育条件得到有限的改善,学生高兴了,像过年。 (12) 洗衣、做饭、备课、上学。日子就这样在一天天随着流水而去,平静、悠长,不时也有浪花翻滚。 休息的时候,小玉也会随着学生走进大山深处,看密林中的野花灿烂、听清脆的鸟鸣在头顶盘旋、看山腰间一股股流水形成的瀑布汇入小溪滚滚远去,品无名的野果怡人甘甜。偶尔也会被学生拦下,这花有毒、这种野果不能吃。 笑声滚满了山坡。 同学不解,你怎么就一点也不觉的委屈啊,其他同学在大城市实习,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我们呐,却在这样一个兔子不拉屎的穷山沟。为什么?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喜欢? 在烧火做饭的小玉告诉大家说,其实我的老家还没有这里的条件好,我爸爸带着我一住就是10年。 她,又想家了,想家中孤单的爸爸。 熊熊炉火映红她的脸。 (13) 教育局检查的那天中午,一名检查干部把玉真喊到办公室。问她家在哪?家里有什么人?大学毕业后是否愿意在我们县留下来?小玉告诉领导,家乡在云南的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毕业后想回老家云南,毕竟爸爸也老了,需要有人照顾。领导告诉小玉说,好好干,这里的老师都喜欢你,学生们也喜欢你,毕业后如果想留下可以去找他,等等。 谢过领导后,小玉又走进孩子们中间,笑声朗朗,在大山深处回荡。 后来校长告诉她,那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长,看好你,希望你能留下。这机会不错啊,要好好想想,可不要错过。 (14) 吴风波来看她时,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大山里的条件如此艰苦,更没想到深山里的环境如此的清秀。没想到她会这样快的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更没想到这样的环境中还能诞生《大山深处》。 几个同学都是认识的,大家聚在一起,畅怀痛饮。短暂的快乐,驱散了多日的阴霾。笑声不断、牢骚不断。踌躇满志,理想丰满,这就是青年,九零后的青年一代。 (15) 实习结束返回学校,龚玉真接到实习地教育部门抛出的橄榄枝。系主任转告她的时候,也鼓励她报考本院的研究生。 羡慕、嫉妒、恨,无处不在。 吴风波请她吃饭时,吴冰倩打来电话。 “小真啊,听说你的工作有了意向,挺不错的,你要好好把握,” 玉真认真地听着, “干妈看好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判断,作为一个过来人,只是提醒你把握机会,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商量,我不干涉,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是你告诉干妈的?”玉真问风波, “作为男朋友,我可以过问,作为哥哥,关心一下妹妹,好像也是应该,是吗?” “可我还没有考虑好啊?” “还需要考虑吗?多少人托人走关系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啊,难道你想放弃吗?” “风波,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我也知道这机会来之不易,可是,你怎么就不为我想想,为我爸爸想想,我难道能丢下他一个人吗?” “那我们怎么办?相恋4年了,毕业后,我们难道就长期的两地分居,或者直接分手不成?” “我爸爸从小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容易吗,现在,女儿大了,丢下他一人在遥远的小镇,孤独终老,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 走出饭店,玉真快速的走在人行道上。 “不要这样急好吗,我们可以商量吗?”吴风波跟在后面。 “风波,”玉真转过身来,横在路中央,“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个问题,不行!” “难道------”风波不解,平日里温柔恬静的玉真,今天怎么这样的蛮横无理。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说,你也不要再提,至于我们的问题,我想,在这个寒假中我们都好好冷静的想想清楚,开学时,我们再谈”。 说完,她,毅然的离去,留下出神的一个风波,傻傻的站在路中间。 第三章 (16) 龚玉真拒绝了吴风波的送行,独自背着简单的行李来到熙熙攘攘的车站。坐在简易的联椅上,她静静地倾听着火车站的车次通报。 电话响过几次,她没有去接,短信也来过几个,她知道是谁,咬咬牙,打到了静音状态。 直到开始检票,她慌乱的心才得以平静。其实,她盼望他的到来,又害怕他的到来。如果他跑来送行,如果他跑来恳求,她会心软的。 随着人流前行,还在不停地左顾右盼,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 火车启动了,站台上是挥手送行的人群,却没有他的身影,那个她期待又害怕的人的到来。 而此时,吴风波就站在车站的广场上。 (17) 火车颠簸了一天一夜,她又转乘汽车,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那个熟悉的小镇。 汽车站依旧是陈旧。刚刚的雨后,还是一地的泥泞。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空气和她熟悉的味道。一年了,她终于又回来了。这个养育了她二十一年的故乡。 走出车站,她一眼就看到消瘦的父亲,站在接站的人群之中。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脸颊。 她跑过去,紧紧的拥抱了父亲,泪水默默的流下来。她想父亲,是这个人独自把她从小养大。关于母亲,她没有问过,小时候是不敢,大了是不想,有这样一个关爱自己的父亲已经足够,小时候邻里的议论她早已清晰。父亲既然不说,一定有他的难言之隐,自己又何必在他的伤疤上撒盐。 真相也许是痛苦、伤害。 “爸爸,我自己回去就行,又不远,你又何必再跑一趟”。她怪爸爸。 “我就是散散步,顺便来看看,走吧,我们回家。”父亲轻描淡写,接过行李,像小时候接她放学一样,牵着手,高高兴兴的向家走去。 小镇依然,平静如水。 家,依旧是干干净净,各式各样的蔬菜花草在小院里茁壮的生长着。几棵南方的灌木郁郁葱葱,完全不是北方落叶凋零的寒冬景象。 小屋内还是老样子,干净有序,一尘不染。打量着熟悉的家,她有点陶醉。 我回来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18) 饭菜早已做好,是她最喜欢的几样。 坐上饭桌,她狼吞虎咽起来,完全没有了淑女的样子。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爸爸倒上一杯酒,细细的看着女儿不雅的吃像,笑容满面。 “好吃,”玉真边吃边说,“爸爸,你的手艺完全可以开个餐馆了。” “爸爸爱听,”他小口的品着酒,“跟爸爸说说,在学校怎样?” “挺好的,不过都是老样子,没什么新奇的事情。”玉真没有停下来, “文章我看了,不错。” “是吧,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写的,哈哈” “是啊,我的女儿怎么会错了啊。”他也是一脸的自豪。 “交男朋友了吗?”爸爸认真的问。 “爸爸,” “还不好意思,都多大了,该考虑了。只要不耽误学业,没什么不可以啊。” “爸爸,”玉真一本正经的看着爸爸,“爸爸,对不起。” “怎么了,慢慢说” “爸爸,我有朋友了,一直没敢告诉你,”玉真低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小真啊,我说过,只要不影响学习,我不反对。”他打量着女儿,“跟爸爸说说,他是一个人样的人啊,我也来帮你参谋参谋。” “爸爸”,第一次跟爸爸说起他,小真真的不好意思了。“他是我们的校友,学习很好,今年还保送了研究生。” “看来是不错” “嗯” “家是哪儿的?” “益州的,” “益州吗?” “是啊,爸爸,你去过那里?” “没有,”他微笑的脸稍稍的停顿一下,“只是好奇。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爸,你查户口啊” “不是,我总要知道拐走我宝贝女儿的是个怎样的人家吧。” “爸爸,不跟你说了” 爸爸不再多问,这是多年来爷俩的习惯,朋友式的交往,一切都自觉自愿。看着女儿诉说时的兴奋,做爸爸的明白,女儿是喜欢的,这就够了。 怎么是益州人?他在心里想。 (19) 晚饭后,女儿抢着收拾、洗涮、擦拭。爸爸倒是清闲了起来,点一支烟,望着北方的天,站在小院中间。 沿着熟悉的小路,爷俩慢慢的走着。遇到熟悉的乡亲,热情的打着招呼。 “寒假有什么打算吗?”爸爸问她。 “还是把几个留守儿童组织起来,做个短期的培训如何?”玉真不停地用手抚过路边的花草,感受着家乡的味道。 “好啊,”爸爸一直很赞同她的做法,几年来她才能坚持做下来。 “谢谢你爸爸。”小真好像是第一次这样跟爸爸说话。 “怎么了?”爸爸不解, “没什么啊,”玉真伴个鬼脸。 欣赏着熟悉又陌生的风景。这儿,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这里有她的童年印象,少年的遐想,还有辛苦养育她二十多年的父亲。 “爸爸,”玉真小心的问爸爸,“我快毕业了,你希望我做什么?” “你有意向了,是吗?”爸爸点一支烟。 “爸爸,”玉真撒娇的问,“在你的想象中,你希望我做什么啊?” “小真,”爸爸拍拍她的头,这是幸福的习惯。“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喜欢,我都会支持的。关于工作地点的问题,你不用考虑我,知道吗?我一个人生活都习惯了。” “爸爸,”玉真抱紧爸爸的胳膊,“我不想离开你”。 “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说孩子话”,爸爸看着玉真,认真的说,“姑娘大了,毕竟要嫁人,要离开这个家。” “可我就是不想离开你”,玉真已是泪眼模糊。 爸爸拍拍玉真的头,爷俩并肩漫步在斜阳之中,那是一幅温馨的图画。 (20) 新闻过后,爸爸戴上老花镜,坐在写字台前开始认真的看书学习,偶尔做着笔记,时时有陶醉的笑意。 玉真的学习,受父亲的影响很大。为日后的学习考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培养了良好的习惯。她感谢父亲,潜移默化的言传身教。 玉真给爸爸倒一杯茶,轻轻的放在桌面上。 “小真啊”,爸爸摘下眼镜,“工作有了意向就要努力,千万不要顾及我,我一个人生活多年真的都习惯了,你看,你这一回来反倒不习惯了,知道吗?” “爸爸,”玉真流泪了,她坐到爸爸身边,详细的告诉爸爸工作的事情。 “这是好事,应该考虑,”爸爸很认真。“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能错过,还有,他怎么想的,你告诉过他吗?” “他当然是希望我留下,可是---” “不要可是,我一个人真的挺好,到老了,我有退休金,也够用。这里已经建起不错的养老院,我完全可以跟学校的老师一起去,平时还能做个伴,看看书、下下棋。有时间了,你们就回来看看,当然,条件允许了,我也可以去找你们,所以,工作的事情自己要想好了,不后悔就行。” “爸爸,我不想你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怎么会呐,” “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我的前途着想,但是,养老院的生活并不适合你,” “傻孩子,这就是现实生活,也是社会现实。你们不是不清楚,现在的一对年轻夫妻,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多少人。以前我好像跟你说过,你们有钱、有孝心,可你们有时间吗。不上班了,专门伺候老人、孩子,能行吗?养老是个社会大问题,国家、专家学者都会考虑的。” 玉真沉思。 (21) 培训班正常运行着。多年的无偿培训已是习惯。周边的孩子也都高兴到龚老师家来,无拘无束,像在自己家一样的轻松。学到知识的同时,也掌握许多做人的道理。许多父母都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更是喜欢,有吃有喝、有人关心照顾,大小龚老师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家长们也就更是放心了。 每到新鲜水果成熟,各家各户都悄悄的送一点来,要老师尝尝,过年过节,所送的东西更是无数。小镇的人们虽然不会花言巧语,但是人都实诚,用实际行动回馈着老师的付出。二十年来,龚老师在当地早已成为了名人、善人、好人。 小老师自从大一开始,也加入到爸爸的公益行列中。 (22) 大年三十,龚老师家还是延续着北方的习俗。贴春联、包饺子,守岁,拜年。 年夜饭异常的丰盛。龚老师准备完毕,玉真也早已清理完卫生,准备停当。 黄昏时分,龚老师照例独自走出去。二十年来,一直如此,一个人到山上坐一会,一个多小时就会回来。目送爸爸出门,玉真没有问,她知道,爸爸一定有什么事情,既然他不说,自己也就从来不问,也许爸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吃饭的时候,爸爸破例给玉真到了一杯红酒。 爸爸说,今年是他做校长的第十年,想想,人也都五十多岁了,是该让位了。 爸爸,玉真调皮的说,你不老,还年轻着啊。 爸爸也希望年轻,年轻是资本,即使是犯错。可我毕竟老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年轻人来锻炼锻炼,未来毕竟还是你们的。 爸爸,你是想退休吗? 不是啊,爸爸说,我只是想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之后那,一是培养年轻的后备人才,早点来接班,二是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在有生之年。 好啊爸爸,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玉真很高兴,最好是给我找个后妈。哈哈 没大没小,爸爸并不生气,我都多大了,还不要人笑话。 怎么会啊,你看看周围的人,五十再找的并不在少数,你还年轻,怎么就不能找啊?再说,我想有个妈。 哎,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年轻时既然不找,现在也不会找的。爸爸喝着酒。 对了爸爸,你还没说想做什么啊。 爸爸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厚厚的几本笔记和杂志。这是爸爸从年轻时就开始记录的日记、平日里写的一些文章草稿。发表的也有一些。 爸爸,你隐藏的可够深的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啊。 年轻时都是哄你入睡后再写,后来你大了,上学了,我写作的时间也就更充足了,那时,你在学校怎么会知道啊。 我看看,玉真翻开几本杂志,可是并没有找到爸爸的名字。爸爸,哪个是你啊? 这,爸爸指着其中的一篇说。 这是你的笔名吗? 是啊,不好吗 怎么会啊,我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 为什么不用真名,而是用笔名? 是的,我写文章,不是为了出名,也不想要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我从来不用真名。征鸿,就是我一直在用的笔名。对了,该你了,这一年怎样? 实习的过程是今年的亮点,您都知道了。爸爸,玉真给爸爸倒满酒,我的文学功底原来是遗传您的啊。 是你自己的努力,跟遗传没多大关系。 不是吧爸爸,遗传是很管用的,我随你。 玉真笑了,爸爸也笑了,小屋充满了笑声。 春节晚会开始了。 (23) 拜年的时候,玉真收到吴风波的拜年短信。回复后,又给干妈发一个,祝福她永远年轻、美丽、充满活力。 下午清静下来,她慢慢拜读爸爸的一些作品。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爸爸也是感情细腻的一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所有的诗词都充满了忧伤情愫。即使是那一篇篇散文,也是伤感多于快乐。 (25) 爸爸很晚才回来,是老朋友聚会,还喝了酒。 (26) 望着爸爸红润却又有些憔悴的脸,玉真心痛了,泪水在眼中转动。 爸爸,她在心里喊着,她想了解自己的爸爸,走进爸爸的心,可是,20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父亲是深藏了许多的情感,为什么?为什么? 女儿大了,父亲老了,自己却忽略了父亲一生的情愫。 第四章 (27) 这个寒假中的吴风波,没有了往日的快乐,郁郁寡欢的样子妈妈一眼便看出端倪。 “跟小真吵架了?”妈妈问 “没有” “没有就好,记得,你是哥哥,可不能欺负妹妹,知道吗?” “妈,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她是你亲生的啊” “都是。”妈妈推一把身边风波的头。 “出什么事了吗?告诉妈妈。” “妈,我们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风波看着电视,却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是你妈,再说,我毕竟大你几十岁吧,” “是,”风波抢着说,“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行了吧。” “怎么,你成人了,就不要我这个妈了吗?” “妈,你怎么会这样想啊,我只是------” “只是有事不想告诉我了。” “不是,”风波无奈,“为了工作的事情,我们是闹了一些不愉快,不过,问题总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你告诉我,”妈妈问,“还有,小真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教育局的就业协议多不容易啊,可是,她想的全是她的父亲,要放弃。” “有错吗?”妈妈很认真,“她父亲从小把她养大,既当爹又做妈,多不容易啊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哎,等你们自己做了父母,或许才能明白啊。她能这样想我认为一点也没错,我倒更喜欢她了。” “妈,你到底是那头的啊?”风波不解,“我才是你儿子啊。” “我那头也不是,我是理头的。”妈妈离开了,留下差异的风波。 (28) 小姨来家串门时,责怪风波不去看她。这当然是无心的玩笑。其实小姨是想要他帮表弟复习功课的。 “小姨,明天我就去,你可想好了,去了我可就不走了。” “臭小子,你难道还能吃穷小姨吗?”小姨哈哈大笑。 妈妈说这小子没一点成型的样子。 “姐,我到喜欢小波的个性”,小姨帮忙打圆场,“好了。明天去小姨家,帮你弟弟复习功课。” 姐妹两人开始谈论孩子的教育,完全忽略了身边看电视的男人。 (29) 小姨从小就喜欢他,姨夫也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所以,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中的他,没有任何的缺失,得到的都是满满的爱。 表弟的学习成绩本来就不错,只是贪玩罢了,稍加指点,成绩就有质的飞跃。 兄弟两人平日交流就很多,现在更是亲密。 你可不要带坏你的弟弟啊,小姨开玩笑说。 表弟做个鬼脸关了门,兄弟两人开始了学习交流。 (30) 记得有一次跟妈妈闹点不愉快,偷偷跑到小姨家。小姨没有责怪他,偷偷电话告诉了妈妈自己的到来,要妈妈放心就是。 吃过晚饭,表弟去学校上自习上了。小姨告诉他,你妈妈抚养你有多难,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即要上班、又要照顾你,还要承受许多人的不理解,甚至是流言蜚语,你明白吗。现在,你长大了,要懂得理解妈妈,照顾妈妈,安慰妈妈,而不是惹妈妈生气,是吗。 刚上大学的他,虽然不清楚背后许多的问题,可是,从小姨的话中,他渐渐的明白了妈妈的一番苦心,半生的辛劳。 (31) 腊月二十三,妈妈照例要上班。出门时跟他说,没事的时候跟小真好好聊聊,有时间的话,顺便把卫生清理一下。 家里的卫生从来都是免检的,看不出哪里需要整理。看会儿书后,便从客厅开始整理起卫生来,妈妈的卧室是不用自己操心的,永远都是五星级的标准;自己的卧室虽然杂乱点,但是在妈妈多年的要求影响下,也是相对的整洁的,清理没费多少工夫,已经基本达标。 书房也是干干净净,书橱简单的擦拭,已是明亮。墙角的杂志、报纸本来就是整整齐齐,无需过多的整理。可是风波发现,杂志只有两种,报刊也是,几十年来,一期未少。 坐在写字台前休息的时候,风波无意中打开下面的一个抽屉,一个精致的日记本,静静的躺了几十年。风波小心的打开,扉页是漂亮的几个字:漫飞的樱花是冬日的梦。 笔记本并没有其他的文字,干净规整。到是有不少的纸条依次夹在其中。 采桑子 秋 夜 红笺小字巧梳妆 十里池塘 千里凝望 月移花影水沉香 念君思我夜倍长 瘦竹拂窗 独枕鸳鸯 泪付西风此夜凉 无 题 雨、朦胧了山岗 我、独自在彷徨 十年的凤拂珠帘卷 十年的雨打小轩窗 一杯浊酒 醉倒在他乡 归路漫漫 相思泪千行 春花秋月水沉香 竹影摇窗蛩鸣廊 为伊憔悴人欲晓 长夜无眠许多长 谁解东风面 殷勤理旧狂 只待百年入净土 樱花树下葬。 看过两篇,风波快速的合上笔记本,原样放好,好像一个偷东西的小孩被发现了一样,忐忑不安的心一直在跳个不停。 他记下了第一篇,短信发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玉真。见没有回音,又发了三个字:我想你。 (32) 中午胡乱的吃了一点,便直奔小姨的商店。 春节前的商店,到处都是人。小姨忙的不可开交。 “来得正好,帮小姨收款吧。”转身又去招呼客人了。 直到街上灯火辉煌,疲惫的小姨才清理干净。“走,小姨请你吃饭去” “我没跟我妈说,”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男子汉别磨叽,走。” (33) 饭店也是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小姨点了几样平时自己爱吃的菜,等待上菜的时候,不停地转动着疲倦脖子。 “这几天可真把小姨累坏了。”可是看着鼓起来的钱包,小姨还是高兴的。 “要不我来帮你几天吧,小姨。” “好啊,不过我可不发工资啊。”抻抻双臂,端起凉水杯,痛快的喝起来,风波知道,小姨一个下午忙的都没顾上喝口水。见风波没有反应,她有伸个懒腰,“怎么,没钱就不想来了吗,臭小子?” “不是,”风波低着头,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是吗?” “小姨,我,”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小姨。 “你这孩子,大了大了,怎么还害羞了,快说,有什么事情小姨给你做主。” “小姨,我爸到底是谁?” “怎么想起问你爸了啊,不是告诉过你多次了吗,你爸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那我爸到底去哪儿了?” “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妈对你不好吗?”她盯着他,“你听说什么了吗?还是有人告诉你什么了?” “都不是,小姨,我就是想知道。” “想想你妈含辛茹苦的养你的不容易,想想你妈为了你从年轻就拒绝任何追求的人,你难道还想去认一个从未养育你的人吗?你还会找到所谓的家人离你妈而去吗?我可告诉你小波,你可不能做那样没有良心的人,知道吗?” “小姨,我只是想知道,我也知道我妈的不容易,” “好了,吃完饭我送你回家,这个问题不许再问,也不许再想,特别是在你妈面前,记住了?” “记住了。”风波不理解。 为什么?我到底是谁?风波一直在想。 在车上,小姨还一再叮嘱他,下车时,再次告诫他,不要再提这件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34) 妈妈在客厅等他,吃饭了吗,妈妈问。他告诉妈妈,自己是去小姨的商场帮忙了。妈妈没有多问,回房间休息了。 沉默。沉默。 第五章 (35) 玉真还是在爸爸的陪伴下来到简陋的车站。 爸爸告诉她,如果找到称心的工作就不要放弃,如果找到如意的人,就要抓紧。 玉真不好意思了,“爸爸,你回去吧,我走后,你一个人要记得好好得吃饭,好好休息,少抽烟”。 “知道了姑娘,”看着女儿安检,走进车站,挥挥手,他才慢慢的往回走,还是不住的回头张望,不舍留恋。希望女儿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36) 大四的下半学期是轻松的。 玉真和风波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交往,只是谁也不再提工作的事情。 图书馆、林荫小路、校园内的池塘边,都留下他们双双的身影。 细心地玉真看出风波的变化,期初还以为是自己工作的事情原因的影响,但后来她慢慢感觉出不一样的情感。 初春的傍晚,他们并肩走出图书馆,沿着经常走过的小路漫步。 “你有事,”玉真拦住他。 “没有,”风波不想说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是吗?快点说。”好奇的玉真盯着风波,“不是什么好事,对吗?” “真的没有。”风波坐到一旁的联椅上,低着头。 “你不是会撒谎的人,”玉真也放下书包,坐到他身旁。 沉默。 “我妈,不是我妈。”双手捂其脸,长长的舒口气。 “什么、什么?”玉真不明白,“什么你妈不是你吗?” “我妈不是我的生母。” “怎么会啊,虽然跟她接触不多,但是我看得出你妈很爱你啊。”满脸的疑惑不解。 “我没说我妈不爱我,但是,她不是我的生母。” 沉寂。 “这有什么关系啊,只要她爱你,你也爱她不就结了吗。至于谁是你的生母,你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家庭,重要吗?”过来许久,玉真说。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我的生母为什么就不要我了。” “也许他们有他们的难言之隐,现在,又何必追个究竟,搞个明白呐,知道难得糊涂吧,” “可我还是想知道,真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过,你妈爱你,你也爱她,这就够了。”玉真想开导他,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的身世也是一个迷。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玉真侧脸问他。 (37) 开学前,姨夫请我吃饭。那天他很高兴,多喝了几杯。无意间说起此事。说过之后,他又很是紧张,一再叮嘱我不要跟我妈说。还说,我妈不容易,年轻时有一个相恋了5年的男朋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姨夫说到这里,好像清醒了许多。很是认真的说,你妈像疯了一样,到处的找,到处的问,可是,一年、两年、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 第三年的秋天,你到了你现在的家。你妈,一个大姑娘,带着你这样的一个孩子,可想而知她的难处。起初,我们都劝她,放弃你,把你送回收容所,但是你妈拼命的护着你,从不撒手。那时,我们看着都心痛,可是没有办法,谁劝也没用,你妈就这样一直不嫁人,细心地呵护着你。 在你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家长无意说你是个弃婴的时候,你妈差点就跟人家拼了命,好在许多接孩子的家长都认识,把他们劝开了。但后来,你妈还是为你办理了转学。虽然那里的学费高昂、离家又远也不方便。 风波面无表情,只是听着。 小波啊,姨夫清醒了,虽然她不是你的亲妈,可是,你妈对你怎样你应该最清楚,对你她比许多的亲妈还要亲。你,其实早晚都会知道,但是,你可不能做一个白眼狼,对不起你妈,知道吗,你妈太不容易了。 小波哭了,无言的泪流满面。 (38) 离家前,风波拼命的清理着已是干净的家。像突然长大了,上街买菜,回家做饭,等妈妈下班回家。 妈妈不习惯,问他说,是玉真跟你和好了。 “妈,”风波不敢看妈妈的眼,“我长大了,照顾你是应该的啊。” “好啊,看来我们小波真的长大了。”妈妈品尝着儿子做的饭菜,“如果我把你的变化告诉玉真,你说会怎样?” “妈---,”小波不好意思了。 “好,不说,来吃饭”。 (39) 风波偷偷的哭过几次,他在想,自己到底是谁?那个跑了的人到底又是谁?现在,他又在哪里? 他偷偷的又翻看过妈妈的日记本,可是,除过优美的诗词散文外,他看不出什么问题,也找不出那个他的一点消息。 但是,他明白,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路程。 他想问,可是面对妈妈的笑容,一次次他放弃了。小姨一定是跟妈妈一伙的,不可能告诉他什么秘密,而姨夫,从那天起,一个字也不再说,即使是酒后。 第六章 (40) 论文答辩顺利地通过。各式各样的聚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接踵而至。 有人在准备简历,忙着跑招聘会现场,有人在忙着复习公务员考试。打定主意要回家的玉真,此时此刻倒是轻松了许多。 利用他人奔忙的时间,她泡在图书馆,查找各类资料,也顺便看看是否有父亲的大作发表。自己,偷偷的开始了《父爱如山》的写作。 风波的论文也是一次通过,保研也得到确认。两个人经常地聚在一起,只是不说工作的问题。 那天傍晚,走在湖边的玉真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问才知道是医院的王阿姨,说,你爸爸病了,快点回来吧。 风波从网上给她订票的同时,她找到系主任,说明情况。主任说学校基本没什么事情了,你回去吧,记得回来取各种证书。 (41) 赶到医院时,父亲睡了。 憔悴的脸满是干黄和皱纹,也许是几天没有刮胡子的缘故吧,父亲好像老了许多,一头的白发更是沧桑可现。 坐在父亲身边,她不停地流泪。 她想喊声爸爸,可是,又怕打搅父亲的休息。 (42) 王阿姨轻轻的来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 走廊上,王阿姨告诉她,你爸爸病的很重,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看着只有流泪的份的玉真,王阿姨也是心痛了,不过,现在的医疗条件好了许多,你也不要过度的担心,这一段时间,你要保持好心态,好好的照顾你的爸爸,如果你再病倒了,谁来照顾你爸爸不是。 玉真点点头,我会的,王阿姨。 我家就在医院内,你是知道的,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好吗? “谢谢你,”玉真鞠躬道谢。 “别跟我客气,知道吗。”王阿姨说,“你爸是个好人,可就是命不好。” 王阿姨是不停地惋惜。“吃饭了吗?” “刚下火车就到这里了。”玉真还背着她的书包。 “走,跟我吃饭去” “谢谢,我想陪陪我爸” “你爸刚用完药,估计要睡一会,刚才我都跟值班护士交代过了,趁这段时间你先吃点东西,身体垮了可不行啊,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 (43) 王阿姨家并不远,一会就到了。饭菜也是现成的。 “别客气,就跟小时候来一样啊。”王阿姨看着泪眼模糊的玉真。“知道吗,你爸养你可真的是不容易,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难啊。当时啊,有人还撮合过我们两个,那时我孩子的爸爸车祸去世不久,可是你爸怕你到时候受委屈,坚决不同意。” 停一会,阿姨继续说,你爸从到我们这个地方就是一个人,忧郁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后来有了你,才看到他的脸上有了笑容,你,就是她的开心果。也是为了你,他终身未娶。” “为什么?阿姨。” 阿姨摇摇头。 第七章 (44) 吴风波没有想到,妈妈会出现在他的毕业典礼上。 与老师同学照过毕业照后,他又搂着妈妈照了几张。满脸的微笑在阳光下灿烂。 到处是欢声笑语,到处是歌声飞扬。 (45) 带妈妈参观几个好玩的去处。又陪妈妈来到时常走过的林荫小路。 “坐会吧儿子,”妈妈拍拍联椅。 “妈,”风波站在妈妈面前,没有坐下。“玉真的爸爸病了,听说很严重,我想去看看,你说------” “去啊,还等什么。”妈妈说,“这个时候,我女儿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你查查看有几点的火车,我跟你一起去” “怎么,妈,你也要去吗?” “是啊,去看看亲家也好,看看女儿也行,没什么不合适吧。”妈妈很决绝。 (46) 风波去买票,妈妈也跟单位请了假。 轻车简行,母子二人登上南去的列车。 火车飞驰,风波的心早已飞到玉真的身边。 妈妈闭着眼,陷入沉思。 车外的风景如画。 第八章 (47) 玉真趴在病床边。 爸爸醒了,看着身边的女儿,满是怜惜与愧疚。轻轻拂过女儿的长发,不忍心喊醒熟睡的女儿。 女儿醒来的时候,阳光已是满屋。 玉真的身上是爸爸的风衣。 “爸爸,”她稍微搑一下秀发。“我怎么睡着了,你好些了吗?” 爸爸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是王阿姨告诉我的,”女儿不高兴了,“你应该告诉我的,我还是你的女儿吗?” “快毕业了,也不差这几天。再说了,我没事的,都是些多年的老毛病。” “爸爸,早饭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吃不下,你自己出去吃点,之后回家休息会儿。” “我不,我要在这里陪你,”玉真有时也是很倔强的性格。 “你现在不能离人,我走了,谁陪你啊!” “待会学校会来人的,你放心回家,好好睡一觉再来,行吗?” “不行,我哪儿也不去。” (48) 上午的治疗照例是打针、吃药。 陪护也并没有多少事情可做。有女儿玉真陪在身边,爸爸就让学校的人回去了。 王阿姨是本科的主任,时常来看看。护士也很熟悉,热情的打着招呼。 据说,爸爸虽然没有跟她喜结连理,但大家还是成了朋友,几十年如一日。 (49) 爸爸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说话也没有多少力气。从入院的第一天起,爸爸就很是配合医生的治疗,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病情,从来没有问过所用的药,只是配合着,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 “老龚,女儿回来了,高兴了吧。”王阿姨跟父亲开玩笑。 “是啊,有个女儿就是好。” “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吗。” “好好吃饭,过不了几天就能出院回家了。到时后我再去看你。” “欢迎啊,” “你休息吧,”王阿姨叮嘱玉真,“你爸爸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所以,尽可能不要多跟他说话,让他好好休息。” “我记住了王阿姨,谢谢。”王大夫走后,玉真问爸爸,“想吃水果吗?” 爸爸摇摇头,很累。 “我帮你搂搂吧,这样能轻松点。” “不用,你也够累了,” “哪里啊爸爸,我不累。”说着,开始从脚开始按摩。 玉真轻轻的揉过父亲干瘦的身躯,是一阵阵的心酸。 (50) 爸爸睡熟的时候,玉真独自跑到走廊的拐角处,偷偷的哭泣。 爸爸的身体一直很好的,玉真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背着自己、抱着自己、扛着自己;上学了,还是手牵着手把自己带到学校;上初中后,还带着自己一起长跑锻炼。在自己的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生过病,可是现在是怎么了? 王阿姨来到她面前,安慰她说,其实你爸爸的身体一直就不好,这些年都是硬撑罢了。这次生病也不是偶然的,他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工作起来不要命,听说晚上还熬夜读书写作,烟抽的也很凶,能不生病吗。 我爸爸有危险吗? 很难说,这时主要靠他自己的毅力了。其实药物的作用并不是很大。王阿姨摇摇头。 玉真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51) 陪爸爸吃过晚饭,玉真趴在床边,像小时候,望着爸爸。她有千言万语,可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只有晶莹的泪花在翻滚。面对爸爸,她又必须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爸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生病了,”爸爸点点头,“你给我做了荷包蛋吃,你说吃一个荷包蛋,病就会跑掉,吃两个身体就能强壮。”玉真继续说,“爸爸,其实那次我是装的,就是不想上学吧了。” “我知道。” “你知道?” “知道?” “那你怎么没有惩罚我啊。” “权作我女儿撒一次娇吧,”爸爸开始咳嗽了,脸憋得通红。玉真用力帮爸爸柔顺着后背。“小时候的你啊是很听话的乖孩子。” “喝口水吧,爸爸,” “待会吧。” 闭上眼,静静的待着。 (52) 半夜时分,爸爸醒了。 窗外是宁静的夜晚。 “爸爸,你醒了,” “你怎么没睡啊,这么多天这样的熬可不行。” “我没事的爸爸,”她使劲摇摇头,拼命的控制着眼泪。 “哎------”爸爸费力的掏出一把钥匙,放到玉真的手中。 “爸爸,这是什么?” “小真,还记得家里写字台下面的抽屉吧,从小你就好奇,想知道里面藏有什么吗,这是钥匙。” “爸,我不要,等你病好了,我要你亲手给我。” “听话,拿着。”爸爸有气无力。“我恐怕不行了。” “不,爸爸,医生说了,你没事的,你可不要吓唬我啊。” “小真,这次看来是真的了。” “爸,不要,我不要你走,我刚毕业,还要找工作,我想好了,像你一样做个老师,就在我们当地;再说,我还没有结婚,你说过,你要看着自己的女儿走进幸福的婚姻殿堂,不是吗?” 小真哭了,泪如雨下。 “你要答应我,不要离开我,爸爸。” “好------”爸爸伸过手来,拂去女儿的眼泪。“不哭。” “抽屉内有我多年的写作手稿,” “我不想听,你好好休息,出院了,回家了我们再说。” “或许等不及了啊,孩子,”爸爸半闭着眼,“记得今天我跟你说的话。” 嗯,玉真使劲的点点头。 “我,不是本地人,是二十多年前来流浪到这个地方的,我也不姓龚,详细的情况那里有个笔记,上面都有。” “女儿啊,你也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收养的,你本姓王,家在湖那边的一个村落。这几年我都打听清楚了,你妈还健在,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日子过得还算殷实。我走后,如果你想他们,就去找他们吧,看得出,他们是善良的一家人。” “不,我只有一个爸爸,其他的我谁也不要,爸爸,不要再说了,我谁都不要,不要。” “存折在抽屉的糖盒里,除去工资奖金外,我没有多少的收入,没有存下多少钱,大概有几十万吧,本想你结婚时给你做嫁妆的,我,看来是等不及了,密码是你的生日,自己存好了。” “爸爸------” 病房内是泪水飞扬,痛彻心扉。 第九章 (53) 风波母子到达小镇的时候,天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多方打听赶到医院。 学校的许多同事站在病房外,沉寂的空气好像已经凝结。细雨中的许多学生在哭泣。 风波母子快速的来到病房内,看到的是欲哭无泪的玉真瘫坐在地上。 风波的妈妈搂紧玉真,替她理顺蓬乱的长发。 吴冰倩看过躺在病床上的玉真的爸爸,两眼愣了。 “妈,你怎么了?”一旁的风波扶住颤抖的妈妈。 “这,是你爸吗?” “是,”玉真点点头。 “你们,真的姓龚吗?” “昨夜我爸才告诉我,我是爸爸抱养的,而爸爸的老家就在益州,是1985年来到这里开始定居的。我爸本姓何。” 吴冰倩,听着,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20年的等待,等到的结果就是天地分离 20年的寻找,寻到的就是痛苦的分别。 20年的思念,得到的就是命运的捉弄。 她,听不到外面的哭声,看不到眼前的人流涌动。等她醒来时,看到的是洁白的病房,冷冷的夜色。 (54) 龚老师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爸爸,”玉真喊着爸爸。“爸爸,你看谁来看你了?” 吴冰倩缓缓地走到病床前,慢慢蹲下身子,轻轻的拉住他的瘦骨伶仃的手。 泪水模糊,轻轻的抽泣。 “知道我是谁吗?”她含泪而泣。 “是冰倩吗,”龚老师想坐起来。 “是我,是我。”吴冰倩低下头,凑到他的面前,泪水滴在他的脸上。 风波拉起玉真,走出病房。 “你,怎么来了?”细细的声音,没有生机。 “还说哪,你,怎么能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你就那么狠心吗?” “我---” “难道你就那么恨我?” “哎---”摇摇头。 第十章 (55) 男:相恋了5年的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喜欢上了别人。 女:没有的事,是你误会了。 男:那天,我分明看到你们亲密的坐在一起,还关着门。 女:是巧合吧,你看到的也并不是事实啊。 男:事后,你不解释。 女:你误会了我,是对我的侮辱,我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男:我侧面问过你几次,你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而你们在我的面前,是更加的亲密。 女:当时,你钻到了牛角尖里,根本无法沟通。 男:同事间也有传言。 女:身正不怕影子斜。 男: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心痛的感觉,失眠的滋味。 女: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我难道不是一样吗,看到你痛苦的样子,我也是难过、感伤。 男:我受不了,我快要疯了,每每看到你们俩。 女:你是自作自受。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为什么有事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 男:我爱你,爱的太深。那段时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出你并不高兴、不自然,有的只有痛,只有伤,经常的是不欢而散。 女:是你的多心伤害了我。哭泣。 男:我的存在,带给你的是不自然、不愉快。所以那段时间,我是刻意的避开你们,不一起上班、不一起下班、不一起吃饭、不一起聊天。偶尔发个短信也得不到回音。 女:哭泣。 男:爱一个人,重要的不是占有,而是给所爱的人带来幸福。但是,爱的越深,往往伤的越痛。 女:你怎么那么傻啊,你难道看不出我在等待,女人的矜持你不懂吗?”。哭泣。 男:我想了很久,决定离开了,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快乐,我也不再心痛难耐。 女:哭泣。 男:我请了公休,本想是出来散散心,看是否能放下一切,可是,那段时间我根本无法忘记你,每时每刻,你都在我的心中挣扎、徘徊。很久之后,我想明白了,可是为时已晚,已经无法取得你的原谅,回到从前。 第十一章 (56) 那次,我是没有目的的一次出行。随便买一张车票,随便转一辆汽车,就到了这里。 小镇接纳了我,一个外乡人。 小镇的风景吸引了我,一个匆匆过客。 我改了名字,从一名民办老师开始做起。 小镇很美,有山有水,四季长青是我们北方人所不敢想象。小镇的人很友好,没有歧视,没有排斥。 我用我的行动,感动着小镇的居民。 我用我的一只笔,宣传着小镇的天美、地美、水美、人美。 我用我的知识,改变着这里的传统观念,得到了孩子们的喜欢,家长的认可。 我也从民办教师到转正,到后来成为远近文明的校长。 我拼命的工作,没白没黑,我想把时间耗尽,以此排解心中的寂寞,可是,我错了,心痛的伤难以愈合。 写作,成为唯一的办法,每写一篇,伤痛会减少一点。但是,每写一篇,你就在我眼前走一遍。 第十二章 (57) 你是走了,一身的轻松。留下一个我,疯狂的在找寻。 我去过你的老家,他们对我并不友好。 我找过你的同学,没人知道你的行踪,都说你的手机已经停机。 我去过我们常去的大山,大山深处的几个庙宇,晨钟暮鼓,其实并不适合你。 我甚至去过几次殡仪馆,每次听到有人意外死亡,我都要跑去查看。 我订阅了你喜欢的报刊杂志,我想从中也许能够发现你的蛛丝马迹,谁知道你改名了,彻底的忘记了过去。 生日你送的八音盒我一直保存着,没人的时候,我会拿出来,听听、看看,仿佛又回到我们快乐的时光,可是,醒来发现又是一场梦,痛苦的梦境。 我,等待, 我,等待 等待。 等待。 第十三章 (58) 龚老师去世了,葬礼遵照他的遗愿,一切从简。 那天,小镇的居民都来了。 那天,学校的同事、学生都来了。 细雨中,无声的哭泣在飞扬。 细雨中,一颗颗心在深深的痛楚。 第十四章 (59) 小院,静静地,却等不到主人的到来。 小院内的花朵开了,却听不到主人的声音。 (60) 吴冰倩、吴风波、龚玉真,默默的来到小屋。 玉真打开抽屉,最上面是一个存折。下面是几个硕大的信封,装满了书稿。 吴冰倩问玉真,我能看看吗? 玉真递给她,扶她坐下。 泪水在流淌。 (61) “小真,”吴冰倩问她,“真的不想去看看你的生母一家吗?” “不想,我只有一个爸爸”。她又哭了,“命运为什么这样的折磨人,为什么要我失去最亲爱的爸爸。” “爸爸走了,我们不要哭泣,不要让他留下遗憾,要他放心的走吧。” “爸爸走了,你还有妈妈啊,我说过,今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嗯” “看到你爸爸的离去,我更是伤心欲绝,二十多年,我们等到的是天各一方”。 泪飞。 哽咽。 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要活的那样纠结啊,为什么就不能把心里话都说给对方,每个人都让一步,何至于此。 第十五章 (62) 出租车来到胡那边的一个小村庄,按照龚老师的提示,停在村头的一户人家门前。 吴冰倩搂着龚玉真,穿过开着的大门,远远地看着寂静的小院。两颗大树参天挺拔,树下的晾衣架上有几件衣服在风中飘荡,几只小鸡悠闲地在找食踱步,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一位老妇人坐在树下的阴凉里做着针线活。屋里跑出一个小男孩,调皮的围着老奶奶,挥舞着长矛。 “慢点,不要摔着了。”是苍老的声音。 哈,哈,是儿童的喊声。 “去吧,”吴冰倩说,“哪怕只是说句话也行。” “走吧,”玉真跟司机说,“我们走吧。” 汽车慢慢离去。 第十六章 (63) 夜色,静静的。 屋内,也是寂静地。 吴冰倩搂着玉真,是一对的泪人。 “跟我回家好吗?” “我不知道,爸爸在哪,哪儿就是我的家。” “小真,过两天我们一起回老家吧,跟你的爸爸一起,这也许是你爸爸的未了的心愿。” 我想去看看爸爸的老家。 好的,明天,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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