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往事钩沉?看电影 |
正文 | 小县城终于又有了自己的影院。六十年代的老影剧院早已成为家电超市,八十年代的影院前些年也随片区改造拆掉了,这是第三代了。春节前后,华彩国际影城的开张,在美丽的山城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微信圈里求赞的、赢电影票的,着实热闹了一番。闲暇和女儿逛街,顺便进去走马观花参观了一下,装修还算精致,几个放映厅错时播映,影片也是全国同步,超大巨幕连居京城八年的女儿也吃惊不小,在山城也算一景了。也许刚开张的缘故,又是节日假期,观众倒也络绎不绝。 近些年,随着信息化水平的提高,电视数字化、微机高端化,想看什么随意下载,随时观看,足不出户就可观看好莱坞大片,饱揽世界各地的山水美景、人文风情。人们对进电影院看影片的欲望好像淡了许多,影院的包厢很大程度上成了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场所,电影院已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难怪县城好几年没有影院也没人觉得不正常。想想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条件好了,却总觉少了些许情愫,思绪总是在不经意间回到那个并不遥远的岁月。 小时候,随父母住乡下,那是个煤油灯都是奢侈品的年代,听大人们讲陈年老故事、捉迷藏是打发漫漫长夜的唯一乐趣。要说亢奋的事,那可就是看电影了。那时每个公社都有放映队,一般在春耕、夏种、秋收的间隙,各个村都要放场电影,平时,放映队如果有闲置的电影片子,也会在村子之间轮流放映。放电影要收费的,条件好的村子自然放的多一点。正值文化大革命时期,好电影少的可怜,新影片更是看不到,到了村一级大多是放了多少遍的老片,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革命样板戏看个十遍八遍是有的。有时,运气好了,也会看到像阿尔巴尼亚的《宁死不屈》、南斯拉夫的《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朝鲜的《卖花姑娘》、国内的《奇袭》、《南征北战》等经典影片。第二天上学,影片中的精彩台词一定会被同学们学的惟妙惟肖,像“反攻、反攻,反到山东”、“美国大老板,回去就换”……,很多镜头至今印在脑海。一般相隔一两月,就会传出消息,放映队要来放电影了,消息灵通人士几天前早已打探好虚实,于是奔走相告,村子里比过年还热闹,乡亲们比过节还激动。放电影这天,嫁出去的闺女会被邀请回娘家,平日里走动多的亲戚也会打个招呼,领工下地的队长沉不住气,早早就收了工,学校里叽叽喳喳,老师们心里偷着乐,干脆下午课都不上了,大姑娘小媳妇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花衣服。日头刚刚西斜,孩子们就开始各自“抢占阵地”,用石头块垒起一个个框子,也相当于现在影院的包间了。夜幕降临,整个山村就热闹起来了,喊爷爷叫奶奶,拖儿带女,一家一户挤在一起,翘首期盼电影开演。印象中,我是很少看过正面电影的,“外来户子”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去占地,母亲怕我们被欺负,从来不允许我们早去,总是等到快开演了才抱着小的领着大的静静地坐在背面看,正面的人们还在大呼小叫地喊人时,我们已经渐入佳境了。正式电影开始之前,村支书总要抓住时机对着喇叭讲一通,不外乎感谢党、感谢毛主席、感谢公社领导云云,放映员趁机忙着调试机子,一束白光射向幕布,孩子们知道马上放映了,齐声尖叫,根本不理会支书讲的啥。正片放映前按惯例先放《新闻简报》,那时叫“加演片”,或报道国家大事、或宣传英模人物、或传播科技知识,类似于现在的新闻联播。等到正式影片开始的时候,一般都到深夜了,小一点的孩子们不争气的双眼努力睁着还禁不住打架。电影散场了,大人们拽着睡的迷迷糊糊的孩子们跌跌撞撞地往家赶。冬天放电影观众要少一些,因为天寒地冻,实在难以坚持,看一会就要起来跺跺脚,也有正偷偷热恋的大姑娘小青年激情似火,白天没机会,正好趁机亲热一番,再冷也值了。轮到邻村放映的时候,我经不住同学们的煽动,缠着母亲同意我和同学结伴去看,我从小胆子大,母亲还比较放心,偶尔也会开开恩。我们家住的良种场东面是一片坟地,去邻村看电影那是必经之路,电影散场后有时就自己回家,穿越坟地的恐惧也抵挡不住电影的诱惑。换做现在,想想都“吓死宝宝啦”。 那年,良种场的知青们听说临近公社放映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便相约去看,五六十里路,徒步是赶不去的。于是,养马的拉出了马,喂驴的牵出了驴,发动起一辆50拖拉机和一辆手扶拖拉机,母亲受知青们的蛊惑,领着一群臭丫头也挤上了拖拉机。那阵势至今记忆犹新,乡村小路上尘土飞扬,人喊马叫,浩浩荡荡,仿佛当年的支前大军。最令人难忘的是1976年,敬爱的毛主席逝世,山河垂泪,举国哀悼。很快纪录毛主席追悼大会的新闻片就在全国放映了。临近公社有个村放映纪录片,出于对领袖的敬仰,出于那份发自内心根深蒂固的真挚感情,几乎村村倾巢出动。幕布就挂在两棵大杨树之间,山坡上、地头间、正面、反面、坐着的、站着的,黑压压的人山人海。漆黑的夜晚,凄婉的哀乐萦绕,周围全是一片抽泣声,抑制不住的还放声大哭。 记得第一次进电影院时我都上初中了,父亲到县城出差,我软缠硬磨要随父亲进城看电影,看的什么早已忘记,却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光顾欣赏电影院了,记忆犹新的就是影院天花板上似繁星点点的小射灯,电影一散场,亮堂堂、明晃晃,刺的人睁不开眼。和昏暗的煤油灯相比,这就是富丽堂皇了。 后来进城当了纺织工人,看电影倒也不是太奢侈的事,一毛钱一张的电影票还消费的起,只是满城就一个影院,看电影的太多,买票倒成了一大难题,小小的售票窗口挤得人山人海,卖票的那个小伙简直就是我们心中的男神。那时的设施和文明程度都不比现在,前面的买上票出不来,后面的还在往前涌,情急之下有人就只好从众人头顶上爬出来。后来,有个闺蜜谈了个电影院的男朋友,我们好生羡慕,却也沾了大光,顺理成章地走了后门,再也不用挤着买票了。那年《少林寺》首映,厂里统一发票观看,我们班是早上的票,我正是夜班,下了班胡乱换了衣服就跑去观看,也许夜班太劳累了,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想想真是年轻好奇,换做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有那种激情了。 八十年代的棉纺厂还是相当红火的,厂里每周都要放映一次电影,场地是工会的露天球场,一个小小的放映室像一座碉堡,五颜六色的光束从四四方方的小洞里射向幕布,工友们自己带着小马扎,虽是露天,但不用挤着买票,视线也不错,倒也惬意。电影是轮番放的,晚上十二点下班还要演一场,看到下半夜两三点,人的脑子都发木了。逢了下雨天撑着伞也没人走,那时我们是多么羡慕碉堡内那个女放映员啊,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回忆总是美好的。当一切憧憬变成现实,人们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反倒迟钝了、淡化了。如今,无论怎样华丽的影院,却再也找不到当年看电影的激动和亢奋。但愿新影院不仅仅是情侣们浪漫的场所,更重要的是给美丽小山城带来清新丰富的精神大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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