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傥骆古道——骆峪段探幽 |
正文 | 人说,由此翻越老君岭到达佛坪老县城的这段山路,许多年了,就连徒步跋涉的驴友也已绝迹,山顶上草太深,路已荒,无迹可寻,可这里是傥骆道的起点,近年来我行过了这条古道的大部,唯此一段未曾涉足,始终是个遗憾。 来过两次,一是年初2月19日,有雪,入沟后的村级水泥路都没走完,二是4月29日,虽说车行到了16公里水泥路的尽头,徒步却只一小段路程。皆浅尝辄止,今次定要进去走走,一探它的幽微。 再至水泥路顶端。弃车柱杖循小路而行,不久,面前便横着条宽阔的溪流。 上次,就止步于此。当时很大顾虑,是怕遇上带崽的狗熊。春天,正是生命诞生的时节。 问过山口多个蜂农,他们讲了,沟道深处有狗熊,夜里常来偷吃他们的蜂,整箱整箱的吃,有时还将房门抠得哗啦响。 山民们又说,狗熊怕人,耳朵很灵,只要你弄出响来,远远就躲了。但我想,到了它的地盘,还怕我吗? 今次是晚秋,下到浅山寻觅毛栗子和橡子的狗熊也该返回了深处,没得理由再退缩。 但是望着水深流急的溪涧犯愁。犹豫再三,净光光脱了鞋裤,冷就冷会吧,总比一直湿着强。抱着衣裤下水,一阵冰凉,忍住。心想,这时候若来只狗熊,咱连粽子皮都给人家剥好了。涉过河,匆匆地穿,鞋带紧紧地系了又紧,若碰上狗熊豹子野猪羚牛什么的,虽跑不过,鞋子至少不要掉了。 很快,转入沟壑深处。林木繁茂,山势巍峨。 这里完全与世隔绝,荒芜的自然,原始的本貌,越走,越深地融入。 无际的峰岭,窈窕的溪流,预示着景致的多样。 傍溪而行,水泠泠而可爱。垭口处偶尔的光照,映出溪水一片灿烂。 深山无人鸟声长。 荒野,对人有一种亘古的引力,激发你原始的本性,回归自我,回归孤独,在对生命的静心关照中,接受自然母亲深切的抚慰和启发。 城市,是生存的需要;荒野,是魂灵的需要。 道路很窄,落着层秋叶,以斑驳的色彩指引你前行。也有的路段,石板锋利,层层铺叠,嶙峋而棱磳。 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时有旁的溪流,哗哗的汇入主涧。 前边,峡谷突然紧收,远窄近宽,峭壁陡崖的一侧,现出了多个石孔。 好生兴奋,这是傥骆古道最鲜明的遗存。是古时修建栈道打出的孔眼。 小路中断,没入水中。寻思,山路来回于河道两侧,少不了反复蹚水,索性,直接下去,裤子顿时湿了半截。 只顾了看前边一字排开的栈孔,一回头,脚下竟有两个。 4月29日在水泥路的两处也拍摄过栈孔,那是隔着溪涧,远摄镜头,这次,如此贴近,如此真切。 石孔大多为方形,约20厘米长宽,个别为圆形,20厘米直径,深度都约20厘米。 孔周围或布满厚苔,或覆以蔓草,个别的,有木梗石块卡入其中。 将山里就地伐下的青冈、铁甲树木,插进石眼,再铺以木板联为栈道。 年轻时在秦岭脚下的村子下乡插队,干过几年木工,懂得青冈、铁甲为杂木,密度很大,坚硬无比,入水即沉,是做非常之用的上等木料。 现在山里有的地方,还保留着以树为村的古老名称。 可见,过去时,这类树木,到处都有。 在这约百米的距离上,有50来个孔眼。 它们距离水面仅一两米高。 陕西境内翻越秦岭抵达汉中有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四道从东到西依次排列,抵达秦岭南麓后,皆沿极其狭窄的汉中平原,逆汉江西行,汇集汉中后,再以此为新起点,翻越大巴山脉,才到得四川北部,进入平原地区。 几条古道中,傥骆道最短也最险峻。它从骆峪到汉江支流傥水河谷,长约 500华里。名称的由来,取自两地的头一字。 这些道路,为远古先民们世代走出。晚的开辟于先秦,早的还在商周时期。 就是说,眼前这些石孔,至少有2000年了。 这几条古道不只是起到连接川陕的作用,中国西北与西南地区的接连,也全赖于此。 人说,中国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生前考察过傥骆古栈道后,称其是可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齐名的伟大工程。 确实,作为南北战略大通道——尽管柔细若脐带,在重要的历史时期,它总是起到重要的历史作用。战国时秦国为扫六合一统天下而先征服巴蜀,走的就是这里。再后的三国时期,魏灭蜀也走的这几条道。再后,还发生过上百次的小型征战。 就是说,栈道上,往来过千军万马。 许多为我们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在这里变得具体。 拍摄过栈孔,继续前行。 有的地段,成片的树木,每一株从根部起,就扭曲变形,直到树顶,来回地弯折,于大片的凌乱怪异中,又凸显着线条的优美和一致。 有的巨树,粗实矮壮,蓑衣般满披藓草,多股的枝杈横伸,有如张牙舞爪的林魈老怪。 有些地方,岩石渗水,涓滴不断;有的地方,深涧轰鸣,震人心魄。 有的巨崖石壁,层叠倾斜,悬在小路之上,危如累卵。 需知,曾经的秦岭北麓,皆为原始森林,而今,只是些次生林。 需知,这里的四季,有着不同景致。甚而,一日之内,会有大晴大雨雾聚雾散的变幻。 需知,古时的雨水流量,远大于今,飞泉流瀑,该有多少。 曾经,这里作为通驿大道,官吏上任,信使传邮,商旅往来,有几多繁忙。 曾经,至少这段路程,货物只能人力背负,有些地方紧贴崖壁,极其狭窄,对于性口,太过勉强,而车辆,绝无可能。 想那古人,与其说这是艰难征程,不如说是山水林泉的洗礼,大自然的享受。 然对于失意的人,逃难的皇帝,在这秋叶飘零的时节,则山高谷深,涧寒林萧,猿啼三声泪沾裳。 蛮荒、原始、野性,幽邃。这里,岁月悠悠,地老天荒,无极无终。 半下午时,找不到路了。手机显示海拔1320米,距2000多米的老君岭尚远。必须折返,深山里暮气一旦上升,黑得快也冷得快。 山口一些上年岁的人说过,他们年轻时翻老君岭到老县城,需两三天。看来,这仍是浅尝辄止的一次试探。 上山容易下山难。返程的路,并不轻松。 孤身只影,不可有任何闪失。 鸽子般大小的山鸟,隐伏在山道上的草丛乱石中,直到很近了,终于忍不住,才扑啦啦飞起,那一声着实吓人。 再几次蹚水过河,5时回到车上,离开时为午11时,来回整六个钟点。当然,很多时候是在拍照,赏景。 行车再至沟口,这里为骆峪镇,分布着6个自然村。静谧安逸。然古时,此处有城垣,有控扼道口的官府机构,有一应俱全的商旅设施。 此处有座雕像,介绍骆峪名称来自黄帝的分封。历史厚重,对于四五千年的王地而言,傥骆古道只是它历史的一半。 驶出谷口,上环山路,东行两小时,可达西安城区。 关于傥骆古道,我准备顺线路分三篇来讲。下篇讲入山后的重要一站——陕西佛坪老县城,讲它的风景地貌,曾经的狼虫虎豹,所遭的匪患,几条川陕公路的开通,以及老县城的衰落和古道的荒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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