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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离开火连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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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燕东

火连寨是本溪的一座小镇,父亲工作的厂区就在小镇的北大岭下面。在来之前,我并没有提前告诉父亲说我要来看望他,因为是出差路过,所以父亲并不知情。

这个小镇只是一条街,南北通向。我和同事路过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天气不好,一路上小雨绵绵,所以天色有些暗淡。又不知道父亲厂区的具体位置,原以为这个镇子很大,到了才令我大失所望。我仅凭父亲描述过他的住处,试着向前走,边走边打听,路人说就在这个岭的下面。

我们又匆匆忙忙的掉转车头回到小镇。满街的找市场,想买些吃的给父亲。岂料,这火连寨实在小的可怜。连个像样的市场也没有,到处是脏乱不堪,最繁华的街面不过是三两个商店而已,我问过这里的人,他们说:这就是市场了。我也无暇关心市场,只要能买到吃的就好。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吃的。

我们是从北来,所以就知道这岭叫做北大岭。原来这岭是小镇的南北分界线。从南来攀登此岭叫做南大岭。若从北来攀登此岭自然便叫北大岭。天色暗黑,我们缓缓的将车向北大岭盘山而上。山势险峻,路途崎岖,由于路况不熟,尤其是雨天爬山,颇费周折。车终于爬到了岭上才看到,原来父亲的厂区在岭的侧面,那里有一条不规则的土路,一直通向对面的山沟里。顺着土路望去,这条土路延绵数里,更是崎岖不平。再看这厂区,并无繁荣,荒无人烟的样子。我迟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向厂区奔去。

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父亲仍不知道我来,我们被破旧的大门挡在外面,里面有一条猎犬见了生人嗷嗷叫个不停。开门的是一位大姨,很和善的样子,她问道:“你是来找谁的?”我说明了来意,这才告诉我父亲仍在厂区的最里边住。父亲被这位大姨从上面叫了下来,开了大门,我将车开了进去。来到父亲住处,我已经被满眼的简单遮住,这就是父亲住的地方。

父亲看我来,先是是高兴,然后问道:“你们从哪来?”我说:“从凤城回来。本来,我没打算过来,从凤城到小市,不料,小市的市场状况不好,没有找到客户。就直接过来了,晚上准备回沈阳。”

父亲依旧清瘦,工作服是我以前穿旧的衣服。父亲还是那脾气,从不舍得用新的东西。我把吃的放在桌上,四处看看,却是满目的心酸。父亲起身说:“我先去把活干完。”

“什么活?开工了吗?”我疑惑的问道。

“上面有点地,老板养了些笨鸡,大伙栽点青苗喂鸡。”

“这厂子怎么没开工?这山沟都是他的?”

“也是承包的,五十年。活,只有半月活,供给本钢料。”

“那剩下半月干嘛!就种地?”

“要不然也得锻炼,呆着干嘛!”

父亲并不认为这里清苦,反而觉得很好,只是他那清瘦的样子让我看到人到老年的样子,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告诫自己,孝顺真的不能再等了。

我们站起来和父亲一同向山上的菜地走去。父亲向我们说:“平日,老板不在这,没有活不过来。但是人很好,对我还行。刚才开门的就是他的大姨姐,在食堂做饭。平时吃饭有七八个人吧!”

到了菜地,我才看到一个熟人。是王大爷,是和父亲一起来的。我打小就认识,只是多少年没见,他有些认不出来我了,我倒是清楚的记得他的模样。但毕竟是老了,岁月的沟褶已经布满了他的面孔。我再看看父亲,他一声不响的蹲在那里载着青苗,满手的泥巴和黝黑的脸上,谱写着却是对生活的渴望。

我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烟,给王大爷和其他人递上一颗,他们是再三的推让,却没有一个会抽烟的。只有父亲抽烟,我陪父亲抽了一颗。

父亲是被请来的。因为,他的技术好。在本溪,父亲对炼钢大炉技术已小有名气,常有人登门拜访,如今带出的徒弟也是顶呱呱的。只是父亲向来性格耿直,脾气倔强,却很少在人前卖弄。至于阿谀奉承那就更不会了。直到今天,有时我还在想,一个好家庭,儿女要借多大的光,少走多少弯路。父亲至今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我们仍在靠自己在人生的路上努力。要是能借点光。。。那该多好!可惜,这是我们的幻想。终究我们还是要靠自己。

父亲说:“一会就载完,你们先到周围转转。”此时正是初春季节,我问道:“山上有野菜吗?路过岫岩和凤城时,在那里都吃到山菜了。”父亲笑着说:“有,附近住户经常有人到这里采菜,就今天下雨没有人过来。”我望望天色,这阵雨时而下,时而停。再看看时间,离黑天还早。我又看看对面的山沟,山坡不是很高,山沟也不是很深。

“那我们去弄点山菜晚上吃。”我向父亲说道。父亲也随即起身跟我们来到他的住处,又找来挖野菜的工具,我随手拿来一个编织袋子,顺着父亲载菜的地头向山里走去。半个钟头,我们从山上下来,挖了一袋子的牛碗芹。这还是我第一次采过这么多,这么大的牛碗芹,它的味道很接近家芹菜,在野菜之中也是一道极好的山菜。

回来后,父亲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们了。天色已黑,我们忙活着做吃的。说起来,这都是做儿女的不孝,父亲已经年过六十,尚在外面给人凭一己之力和技术维持家计,常言道:“六十已是花甲之年。”尚若人到了七十古稀之年,我们这做儿女的还将能尽孝多久?且今晚实在难得能陪着父亲待一会。简陋的屋子不像是经常开伙,父亲也一再解释说,他们一日三餐都吃食堂。但是我在心里想,这食堂再好,伙食也不像在家里。我随手拿来一些刚采来的山菜清洗了以后,用干豆腐做配料,放到锅里炒了起来。

父亲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半瓶红酒,放在桌子上。风趣的说道:“晚上没事了少喝一点,这还是老板给的。”呵呵!我惊喜的问:“还有红酒呐!好,那晚上就喝它了。”我拿起酒瓶子一看,果然是一瓶好酒,价格不会低于三五百块钱。父亲与我们闲聊着,却不曾带有压力,很轻松。我们爷三顷刻间将笑声荡漾在整间简陋的屋子,吃着我亲手给父亲做的山菜炒干豆腐,也算是美味了。

吃过饭,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要赶路,父亲一再嘱咐,“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注意安全……”父亲一直将我们送到大路上。

唉!暂且不去想那么多吧!我将思虑慢慢收回,专心致志的开车,车艰难的下了山路。前方是又一个小镇,我借着大道两旁的路灯向小镇两边的深处看去,已经看不到大山了,只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山势已经趋于平缓,我终于缓了口气,感慨道:“好啊!到平原了,剩下的路应该平坦了。”

就这样,我们离开空旷的厂区,这就意味着父亲的背影也将消失在暮色里。我极不情愿的离开了这个叫火连寨的小镇。

写于2010-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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