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中奖之后 |
| 正文 | 浙江 陆生观 题记：当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因为获得意外的收入，往往会让人开心好一阵子。这照理是一个非常自然的事，但事物的发展，有时会产生一些偏差，正如人的手指，伸出来一看，也是长短不一，形成了生活的多棱镜。真的，实际生活中的结局，因为各种因素的左右，产生难于预料的异化，往往与原先的想象南辕北辙。 陈平是一个出生在江南小县城的50后。他初中毕业后，正好碰到知青上山下乡的阶段。他是家中老大，排入了下放知青的行列，毅然听众政府的安排，下放到远离县城的一个生产队，当了插队落户的知青。 刚来农村时，小队安排陈平住在小队的一个靠河北的一个小屋内，共两间，一间是住宿，一间是橱房兼客厅，虽然简陋一些，但是新建的小屋，所以，下雨天也不会漏雨，确实，让新来的陈平感觉不错，因为自己在城里，跟父母妹妹住的地方狭小的平房，有时逢下大雨，屋内会漏雨，这让陈平初来感觉不错。 一起来这个大队下放的几个知青，有些人家庭背景不错，下放只不过是来农村锻练一下而已，所以，一些背景深厚的人，陆续告别了农村，回到城里工作。陈平，由于父母是工人，所以，依然坚守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那时城里的企业少，知青上来，解决就业是一个大问题。虽然陈平出生于普通家庭，但他会动脑筋，在做小生意以点带面动脑筋。 下乡的日子里，陈平为了改善生活，抛掉了一些陈旧的观念，他往往趁暑期，生产队农活不忙，就偷偷出去，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到城里批箱棒冰，然后，到乡下穿村卖掉，每天也有个不错的收入。 一次，陈平回到城里看望父母，父母一看儿子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仍旧还没有成家，心里焦急，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有唉声叹气。 父母每每看到陈平，总会产生一种内疚的感觉，但懂事的陈平，在父母面前，从不表露半点不高兴，并劝父母放心。 陈平自慰道，我一定会找到媳妇的。 陈平在农村踏实劳动，没有一点城里青年怕苦的样子。虽然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子女，但干农活好学上进，不输农家子弟。无论是担猪灰，还是农村的最重的活——力气与技巧相结合的捻河泥，陈平硬是从零开始学习，不怕苦，虚心向老农民学习，很快学会了这些难度高的农活。 陈平出色的工作，很快嬴得了一个人的关注，那就是当时的大队书记凌秀根。陈平下放的小队，也正好是凌书记所在的生产队，陈平的一系列劳动表现，让凌书记看在眼里，听在耳中，非常满意。后来，凌秀根准备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长相漂亮的春梅许配给陈平。 凌书记夫妻商量妥当后，就跟女儿说起让陈平做上门女婿的事。女儿春梅看陈平虽然是白脚梗出生、长相一般，但农活也是样样来，而且，还会一些小手艺，将来的生活，也不会太差的，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相处，春梅和陈平两人觉得合得来，双方大人支持，这门亲事就定了下来。随后，春梅利用自己的空闲时间，给陈平做做了好几双松紧扣布鞋子，并用自己的积蓄，给陈平结了御寒用的毛线衣，家里有个什么好吃的东西，不忘给陈平送去一份，让独自在乡下插队的陈平，感觉到无比的甜蜜。 后来，一看时机成熟了，双方父母为两人举办了婚礼。 陈平每逢农闲，总会带春梅，去城里看看自己的父母，逛逛街，给春梅买一些时尚的衣服，春梅因此打扮得同城里姑娘一般。春梅和陈平出双成对，成为当时城乡结合的一个成功典范，让旁边的农村同龄女孩，非常羡慕春梅的幸福生活。 就这样，陈平成了凌书记的上门女婿。后来，陈平和春梅陆续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后来，凌书记从原有的书记岗位下来后不久，患上了不治之症，眼看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己也担心地流下了眼泪。 一天，凌书记病情加重，被送进县人民医院治疗。医生问病重的老凌是否有儿子？老凌说，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女婿，医生将他的女婿陈平叫到一边，通报了老凌患的是不治之症。 一天晚上，只有女婿陪侍在边上，老凌就说：小陈，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我这身体恐怕好不了，以后，你得尽心照顾好春梅娘俩及小孩子，春梅有时脾气不好，你要多包涵一点。陈平在边上点头，并说，我定会照顾好的，你老放心好了。 不久，凌书记被医院推出来，回家没有几天，老凌告别了人世。家里的担子，一下子落到了陈平的肩上。 随后，农村实行了生产责任制。陈平在完成责任田劳作之后，抽空仍旧做自己的小生意。积累了一些资金之后，陈平跟春梅商量后，就买了一台机器，专门制作豆奶，批发与另售两步都做。陈平让春梅，在自己家开了一个小店，这样一来，本来就长得皮肤白晰的春梅，因为在家看店，加上善于打扮，太阳少晒，人着实比以前更加好看。 一次，陈平路过城里的一个体育广场，里面敲锣打鼓，人山人海。陈平停好自行车，进去看看。原来里边正在进行摸奖，有些人摸到了彩电、冰箱，随后，听到放高升庆祝，边上的人在帮助喝彩。陈平也想试试自己的运气。 陈平买了五张二十元一张的刮刮卡。结果是生手摸大奖，第五张，刮出了一个8万元的大奖，周围不认识的人，也一起这陈平 的庆幸鼓掌。 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时期，人们还在为万元年收入拚命努力，实然收获一个8万元，对一个普通的家庭而言，是一个非常具有吸引力数目。 陈平按照当时的一些惯例，摸彩现场，买了高升、鞭炮燃放。回家之后，又请自己的至亲好友，上门来好好地吃了一天。让自家的喜气，传递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一家人因为意外的收获，感觉无比的开心。 自从摸得大奖之后，陈平出于爱妻子的考虑，特地给春梅买了一辆木兰摩托，让她方便出去进货；平时不让她去田里面劳动，只让她看好自己的小店。 生性活泼开朗的春梅，一次跟一个在城里做老师的初中女同学秋琴一起上街。 两人在城里逛了街，买了一些东西，在城里一起吃了中饭后，觉得有些累，两人商量，找个地方坐坐。于是，秋琴带春梅来到了一个刚兴起的娱乐场所——舞厅坐坐。 春梅虽然出生农村，但初中毕业的她，在念书时就非常喜欢唱歌，那娱乐场所的歌声一响起，一下子吸引了春梅的注意力。秋琴买了两张柰，找了一个空的沙发刚坐下，服务员马上泡了两杯绿茶奉上，两人放好了街上买的东西，坐在沙发上，喝了一点茶。 不一会儿，一首舞曲出来，秋琴拉着春梅的手，一起走进地面非常光滑的舞池，不断变化的七彩灯光，让首次来此的春梅，感觉非常新奇与不适应。 秋琴一面示范春梅，一并二并，三四，一并二并三四。随着秋琴教授的方法，春梅从零开始，刚开始怕踩脚，眼睛一直盯在自己的脚上，显得非常别扭。秋琴就对春梅说，先学慢三或者慢四，一步一步来，别急。 踩着音乐的节律，舞出美丽的身姿，灯光的不时变换，让春梅内心非常激动，跟着秋琴手指的指向，来了一遍又一遍，第一个慢三，终于让春梅有些头绪、又有些信心。 “原来，生活可以这样让人放松，太精彩了！”春梅自言自语道。 跳舞入门之后，春梅在家也开始喜欢听舞曲，家里的收录两用机，一直跟随着春梅，又陆续买了一些舞曲磁带。后来，一有空，她就开着自己的小木兰摩托，去城里的舞厅跳舞。 日久坚持不松懈，春梅练出了跳舞真功夫。后来，春梅在舞厅里面，成为引人注目的一个美丽公主，或者说，是一个长相美丽，衣着时尚，身材姣美，舞步清晰的高手。而这一切变化，陈平一点也不知情，只觉得春梅比以前更会打扮，衣着更加时尚，口中不时地唱一些流行的歌曲，这个陈平也想得通，因为生活条件改善的缘故，生活的轻松，让人感谢非常轻松。 陈平自思：以前，自己家庭没有这个经济条件，现在，一方面自己手气好，摸了一个大奖；另一方面，家里开了小店，再加上我出门做一些小生意，积累了资金，钱已经不是问题。随着一双儿女的长大，原有的平房房间少，已经显得不方便，就跟春梅商量，改建父亲手里建设的平房。 两人一合计，利用自己的积蓄，加上中奖的资金，就造了一个三层楼的楼房。陈平从朋友处得到了杭州边上的私人住宅的结构图，率先造出了带卫生间的楼房，让隔壁的邻居赞叹不已。带卫生设施的楼房，在当时的农村是很少的，陈平家开了当地乡下的先例。 一次，陈平从外面做生意回家准备吃晚饭，结果春梅不在家，一双儿女也在找妈妈，当天岳母正好回了一趟娘家，还没有回来。此时，陈平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现在的春梅，怎么会变得如此。陈平赶忙从冰箱里面拿出了几个菜，快速烧了二菜一汤，大女儿已经烧好了饭，三人先吃了饭，陈平洗好了碗碟，结果，还是没有看到春梅的影子。 陈平先让两个小孩子赶快洗脸洗脚，进入书房看书。陈平自己洗好澡好，将衣服全部洗干净。陈平心想，今晚，得好好地跟春梅谈谈。 结果，到晚上九点半，春梅才开着摩托回来。一双儿女出来开门，将母亲接了进来。陈平拉长了脸，催自己的儿女早早去房间休息，一面也是强忍自己的怒火，问了一声：“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春梅一听陈平的问话，编造了摩托车坏了，请人修理的谎言应付了事。实际上，春梅是在城里的舞厅跳舞。 为了让自己的小孩子早早休息，当晚，陈平也不再多说话。 陈平依然同以前一样，做着自己的小生意。但由于人一直在外面跑，一时也无法注意妻子思想上的一些变化。 一次，陈平从同村的几个要好的朋友那里，隐约听到了春梅在镇上的一些出格事。 本来，陈平是一个知青，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毕竞是城里长大的，一些问题也是理解的。比如，在舞厅跳舞，也是一种正常的交际手段，但陈平的忍让理解，却没有让春梅有所收敛，却将陈平的一些妥协，当作一种软弱可欺，依然我行我素。 春梅的变化大起来，不仅喜欢化装，而且衣着更加时髦。三十好几的人了，打扮如同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般。看到如此的衣着打扮，陈平教育了春梅好几次，但根本没有见效，这让陈平非常恼火。 中奖，本来是一件好事，让妻子省力一些，也是一个男人成功之后的必然担当。但春梅的外表与内心的不断蜕变，着实让陈平的内心非常痛苦，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但老丈人凌书记重病时的几句话，在陈平的耳边不时回响，陈平纠结在无法理清的矛盾之中，人也消瘦了许多。 一天，趁春梅不在家，丈母娘看到女婿不开心，问了陈平原因。春梅回家之后，母亲对春梅进行了一悉教育，无奈，从小开始，春梅习惯听父亲的话，娘的叮咛，春梅是当面应付：“娘，我知道了，我不会做出格事的。”但随后的行动，依然是毫无收敛。 自己究竟在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自己的过错？还是自己忙于所谓的寻钞票，冷落了妻子？以至自己的妻子，自己去寻找快乐，最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出格事体也做出来。陈平有时独自一人反思自己的过往的一切。 陈平隐约记得，以前自己在一本书中读到的内容：人，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高级动物，人的初级欲望满足之后，逐渐演变向着更加高级的欲望挺进。欲望的膨胀，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未知数。 陈平应对的软弱、忍让、过分自信。或者说，当一个家庭，其中的一个主角出现向外的背叛，意味着这段婚姻逐渐走向灭亡的边缘。 陈平的家庭，随着春梅思想的质变，行动上的一些反常，逐渐形成一个无法挽回的离心力，家庭分裂的危险，一步步地向陈平袭来。 春梅自从跟同学学会了跳舞后，一有空，就抛开家里的事不管，去城里的舞厅跳舞，寻找自己所谓的快乐，对自己家庭的责任，渐渐地淡化。 由于春梅天然的歌唱特质，又加上自己天然的身材与美貌，加上后天的装扮，一下子成为城里“天一”舞厅的跳舞高手。后来，成为教授别人跳舞的老师，做了老师，意味着有人邀请，老师就有收入。所以，每每春梅一到场，就会引来一些男子的追逐相邀，在此过程中，春梅认识了一个长得帅，出手大方，年纪比自己小的涛。涛说话非常幽默，会寻开心，这让春梅在家庭之外，产生了一些让人难于相信的举动，在跟涛频繁的跳舞接触中，春梅的心中的天平，渐渐倾向于涛的一边。 有时，舞会结束之后，接近晚饭时分，涛会主动约春梅一起上饭店，点上几个时令菜，让春梅美美一餐，晚上再跳一场舞。如此，往往一个月要几次，但涛不是每天来舞厅，一旦接到活，就开自己的货车出去做生意。只要不出车，才会来舞厅消费。 随着两人接触的增多，关系迅速升温。不再仅仅满足在舞厅内跳舞搂抱，在城里不时开钟点房。春梅置自己的家庭责任、羞耻与不顾，只顾自己眼前的快乐！ 陈平知道春梅的出格事后，苦劝她看在自己的一双儿女面上，请不要再做出一些让旁人笑话的事来。一双儿女看到父母不时吵闹，也劝自己的父母好好过日子，不要天天吵，让我们小辈无心念书。无奈，此时的春梅，已经完全听不进自己丈夫的规劝，也不听自己隔壁邻居长辈的劝说，也听不进自己一双儿女的苦苦哀求，硬是与自己的丈夫离婚，带着自己的儿子，跟小自己五岁的涛，开始了同居生活。 中奖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让自己的小家庭，一下子来了一个衣食无忧，或者，让自己的生活，来了一个彻底的改善。陈平当初的想法，也是非常自然，让妻子省力一些，在家开了一家小店，无奈，人算不如天算。 “人生因为无法预知的变数，让人生多了一些色彩。”陈平有时独自一人，自嘲自己的一系列决策及产生的严重后果。 陈平独自抚育自己的女儿成长，照顾自己的岳母，尽一个女婿的责任。陈平的女儿出嫁之后，岳母几次请陈平另外找一个女人，为自己的后半身考虑，但陈平坚决不同意，并说，我是答应老丈人的，要照顾好你老岳母的。岳母也是左思百右，晚上无法入眠，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一天，岳母趁陈平不在家，偷俞吃了家里的农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并将自己的身边几千元的存单，放在陈平房间写字台的玻璃台面内，上面一张纸，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小陈，让你受苦了，我家春梅对不起你，这点小钱，留下帮我办后事，谢谢了！” 陈平晚上回家，看不到岳母，去隔壁也没有找到，最后，找到岳母亲的房间，只见老太身穿整洁的衣服，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口边露出了白沫，陈平再三大声呼叫，没有回音。 后来，陈平从自己房间的写字台上，看到了岳母留下的最后字迹，明白了岳母自杀的原委。 当地公安插手侦查，陈平一天在外，没有作案时间，且有老人写的字条，死亡原因清楚，是自杀。 春梅得到老娘的死讯，赶回协助办理了后事。春梅的一个舅舅，在当地是一个老板，劝自己外甥女回家跟陈平一起过好了，年纪有一把了，别再这样折腾了。但春梅说，自己已经没有这个心情，跟这个老男人过了。春梅依旧回到了情人那边，过着她所谓的幸福生活。 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陈平跟一个乡下年龄相当的寡妇结为夫妻，过着自己平静的晚年生活。 以前的中奖，如过眼云烟，他再也不肯提中奖这两个字。因为中奖之后，自己的一系列决策，好心得不到好报的结果，让这个平凡的城里出生的男人，陷入深沉的痛苦之中。 当初，陈平也可以随着最后一批知青进城，跟春梅分手，重新寻找自己城里的新生活。但当时，陈平看到老丈人期待的目光，看到当初春梅给予的好，下不了这个决心，依然留在乡下，做了上门女婿。最后，陈平落到如此的地步，令人唏嘘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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