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性瘾症(并不少见的心理疾病) |
正文 | 第23章 性瘾症(并不少见的心理疾病) 我眼前坐着的这个女人,名叫杨小羊,她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膝盖,双臂在身前竖着,这是本能的保护自己才会出现的动作。 她很紧张,又有些焦虑不安,眼神不自主地左右看,神情恍惚。 她的病历上写着:杨小羊,女,23岁,家住南山市朝阴区京子街,汉,身份证号码*********。 我和她说:“你不用写得这么详细,你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报考的。” 她哦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而且显得更加紧张了。 我说:“你不用紧张,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我受过专业训练,听到任何有关病人的事情,我都会守口如瓶,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 杨小羊:“大夫,我要是说了,您可别笑话我。” “请放心,我是一名医生,不会笑话病人的。” 杨小羊:“请问您这里有女医生吗?我还是说不出口,我得的病很隐私。” 心理咨询师资格考试还没开始,鹿知荔的证还得等很长时间才能考下来,没有资格证就上岗的话,总归不太好。 于是我只能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有两名男医生。” 杨小羊想了想,终于,她忍不住说:“我,我想和人做……” “做什么?” 杨小羊脸突然变得通红通红的,像熟透的红苹果,我意识到她想要和人做什么了。 顿了顿,我说:“那你该去找个男朋友,你应该去相亲中介所,而不是来心理诊所。” 杨小羊:“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时时刻刻都想和人做……” “时时刻刻?没关系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身体接受不了。” 杨小羊朝我翻了个白眼,问:“大夫,你有女朋友吗?” “没,怎么了?” 杨小羊嘿嘿一笑,说:“那你和谁做?” “我自己动手不可以呀?要你管吗?” 这个病人也真是的!我都动起了想轰她离开的念头了。 杨小羊:“我这到底是怎么病啊?” “你是不是严重的时候在大街上碰到个帅哥就冲上去抱住他?” 杨小羊:“对对,好几次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抱住帅哥之后还要跟帅哥嘿嘿嘿,幸好周围的路人拉开了帅哥救了他,弄得人家好尴尬的。” “你得上的是一种叫做‘性瘾’的病。” 杨小羊:“大夫,这种病很少见吗?” “在普通疾病里面是少见的,但是在心理疾病里面也并不算罕见,得的人也有很多,大多数病人察觉不到自己得上了这种病。” 杨小羊表现出一脸惊恐而又茫然的样子。 我接着又说道:“性瘾症也分不同的阶段,分别是性瘾症倾向、中度性瘾症和重度性瘾症,你需要仔细描述一下自己的日常性生活,我好分析一下你到了哪个阶段了。” 杨小羊红着脸说:“我每天都必须爱五到六次,不然连觉都睡不着,有的时候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大街上和一个稍微帅气一点的帅哥擦肩而过,我的下面都会起反应。” “你这就是重度患者了,需要马上展开心理干预治疗,也需要药物配合。” 杨小羊:“我这病能治吗?” “没有不能治的病,关键得看大夫能不能治得了。” 杨小羊:“太好了。” “但我有一个问题,你刚刚说,你在大街上只要遇到个稍微帅气一点的人就会起反应,那么你现在看到我之后,有反应吗?” 杨小羊:“没。” “好吧,没事了。” 杨小羊:“大夫,这种病会致命吗?” “心理疾病都不会直接致命,但是重度性瘾症患者可能会因此而抑郁,有自杀的可能。而且,一天之内要爱那么多次,并且每天都是如此,身体迟早是要吃不消的,还是尽早治疗比较好,这种病没法自己康复,只能通过心理干预治疗,很多人得上这种病之后,一辈子都受其折磨。” 我嘚啵完之后,心里一想,受其折磨?得上这种病明明就是性福好吗?我巴不得自己能得上这种病呢! 上面和杨小羊说的那些话都是以前鹿迪迩和我说过的,他很早以前治疗过一名性瘾症患者。 当然,即便我得上这种病,也无处消受。单身狗要是再得上这种病,那简直就是一种摧残,那还不得整天盯着H小电影撸啊撸么?? 杨小羊:“大夫,我这病该怎么治呢?” “必须先找到病因,找到了病的源头才能依此展开心理治疗干预,你意识到自己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 杨小羊:“我也不知道,我记不得了,记不清了。” 我记不得了,记不清了,这两句话都是用来敷衍别人的,她很可能知道,但不想告诉我。 “杨小姐,如果您不配合的话,这种病有可能会耽误您一声的幸福,您必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才能帮到您。” 杨小羊:“我……”她支支吾吾的,非常犹豫。 “那这样,您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杨小羊:“16岁,和一个四十岁的叔叔。” “我没有问你跟谁,你不需要告诉我细节。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这种异常?” 杨小羊:“有,那个叔叔说我‘很厉害’,和一般的小女生不一样,他还要领我走,我还要回去上课,没答应他,后来也没见过他。” “他为什么说你很厉害?你那天和他爱了几次?” 杨小羊:“大概三次吧,记不太清了,但要超过两次。” 她的病因也许就在于此了,一个猥琐大叔,夺走了一个小女生的初夜,而且还和他爱了三次,女生的初夜做得这么疯狂的话,会留下后遗症的,可能他的疯狂对杨小羊产生了不好的心理影响,导致了这种病的产生。 [] 她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大叔。 “他那天对你这么样?打你了么?” 杨小羊:“没有,叔叔很温柔,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是和我有过关系的人当中对我最温柔的一个,所以后来我喜欢找大叔。” “那三次该不会是你要求的吧?” 杨小羊:“对呀!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我还不能多要几次吗?再说我也挺喜欢他的。” 好吧!我分析错了,那么她应该是在那之前就得上这种病了。 为了确认这一点,我又问:“你在初夜之后,平均每隔几天爱一次?” 杨小羊:“每天至少一次,从不间断,和同学们。” “我说了,别告诉这里面的细节。” 我为什么碰不上这样的同学呢??我心说。 我小声问她:“杨小姐,我有一个小问题,如果当时我在你的同学当中……” 她抢着回答说:“我是有选择的,我不是谁都能看得上的,我只选择帅哥和萌大叔,你这两样都不是,就别痴心妄想了。对了,你这里不是还有一个男医生吗?把他叫出来看看。” “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艺妓馆了吗?还叫出来看看?!”我气愤地说。 没办法,我算是治不了她了,齐泽肯定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只能另请高人。 经过一番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对她说:“看来您是拼了命地不配合我的治疗了,我只能把你转到一个大型心理会所里面去了,那里的医生都有很多的经验,说不定有人碰到过你这种情况,我带你过去。” 杨小羊也不怎么信任我,于是就转到了麒麟阁心理会所。 麒麟阁心理会所,天龙公司旗下第一心理康复医疗中心,也是龍国最大的心理会所,最顶级的医生——李天龙在这里坐镇。 李天龙曾一度被鹿迪迩视为偶像,当然,我不怎么了解他,我只知道李非是他的亲孙子。 我带着杨小羊来到了麒麟阁心理会所,一整栋办公大楼都是心理会所,一共100层,这里也是南山市最高的建筑物,李非在第九十九层办公。 我和杨小羊来到99层,整个楼层中间是一个长走廊,两侧是房间,外面是一个小会客厅,会客厅前面站着一个护士,她是负责接待病人的。 会客厅里还有很多的人,都坐在沙发上或拿着手机在网上聊天,或和周围的病友聊天。 我心说这些人有病?她们明显非常健康,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是女性,年龄不一,上到四十、下到十五六,皆浓妆艳抹,她们往这里一坐,简直是百花争艳。 护士小姐来到我的面前,饶有礼貌地问:“您好,请问您是要看病吗?” 我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 护士:“她们不是病人,就是来泡我们家太子爷的。如果你们有心理问题要咨询的话,我可以安排您插个队。” “把我置顶,我有急症。” 护士姐姐果然把我置顶了,李非诊室里的病人刚一出来,她就把我和杨小羊送了进去,沙发上的女人们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指责我们插队。 进到诊室,李非热情上来迎接。 他抬头一看是我,惊诧道:“你也有病?” “你才有病呢!我来看看你。” 李非:“谢谢你的好意,你来看看我有没有被外面的那些女人淹没掉?” “不,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掉,顺便给你介绍个病人。” 我将杨小羊推到前头来,介绍道:“这位,杨小羊,性瘾症患者,这种病非常难治,我是无能为力了,只能靠你了……” 我还没说完,杨小羊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李非刚坐回椅子上,见病人走了过来,就想站起来和她握手,但杨小羊一把将他按住,随后紧紧握住了李非的双手。 我本来带她来的目的是想给李非一个下马威,我觉得李非一定也治不好这病,想羞辱一下他,谁知会是这样…… 杨小羊:“那个,那个,我能和您交个朋友么?”她对李非说。 “病人主动和医生交朋友是好事,赶紧答应呀!”我在一旁攒动李非。 李非:“哦,好。”这傻帽还真的答应了。 结果杨小羊会错了意,以为他愿意和她嘿嘿嘿,于是就抱住了李非,并且撅起屁股坐在了李非大腿上。 李非被吓懵了。 此时,我明白了,羞辱的人是我,我就不该带她来这里,我意识到了我屌丝男的宿命了。 于是,我只能认命了,我还好心地帮他们拉上了窗帘。 李非:“你就打算在那里干看着吗?” “那你打算让我帮你拍摄下来吗?我不介意当一次导演的,只要你同意。”我郁闷地说。 李非:“同意什么呀?赶紧过来帮我!” “我就不一起了吧!万一被抓到,会被以滥交罪论处的,那是要坐牢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想不到他这个时候还记得带上我。 李非:“你在想什么呢?我是让你来救我!”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我郁闷地抱怨着:“我八辈子都碰不上一次的好事!你却在推脱!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我和你差在哪儿了?” 李非没说什么,杨小羊反倒不高兴了,傲娇地对我说道:“你没有他帅!” 我一把将杨小羊从李非身上拽了下来,同时说道:“你给我过来,我是让你来治病的,不是让你来泡帅哥的,更不是让你来解决你的生理问题的。” 杨小羊委屈地嘟着嘴,说:“我也不想这样啊,都是因为他是个高富帅嘛!” “你怎么知道他是高富帅?” 杨小羊:“我经常在电视上见到他,南山市最有钱途的骚年,所有妇女的友人。” 李非想办法稳定住了她的情绪,然后,他又想办法稳定住了我的情绪。 李非对我说:“我感觉你有点躁狂。” “废话,碰上这种事,我能不躁狂吗?”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李非开始治疗杨小羊,大致的情况我已经和他说明。 “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到她的病因,她不配合我,所以我无法走入她的内心世界,但你可以,她好像挺喜欢你的,你要找到她的致病原因,并依此展开治疗。” 李非听到这些情况之后,并没有及时赶我走,反倒邀请我在一旁旁听,讲真,每一个心理医生都有不同的治疗方法,甚至好的心理医生会有一套独特的治疗方法,因此一般不会让其他的心理医生在一旁旁听的,怕自己的方法被人偷师。 虽然李非不介意,但是这杨小羊却介意了,小声对李非说:“医生,您为什么要让他待在这里?他其实什么都不会的,让他在这里只会耽误治疗,赶他走吧!” 我高声说:“我听到咯,你们的悄悄话。” 李非看了看我,回头对杨小羊说:“他在这里我会感到安全。” “我又不是安全第一软皮套,怎么让你们安全了?”我开玩笑地说。 我自己感觉都有的过分的玩笑话,反倒让李非和杨小羊相视一笑,杨小羊噗哧一笑,说:“想不到他还挺幽默。” 这个时候,我才清楚的意识到,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电灯泡,照亮了眼前的两个人。 我突然想我知荔姐了,这个世界上也就这么一个女人对我好。 我闭上了嘴,李非也开始了心理干预。 李非:“杨小姐,你不用有任何的拘束,在这里就像在家一样,你可以把我当做是家人,然后我再开始治疗,就像家庭成员对话聊天一样。” 杨小羊:“别叫我杨小姐,这么叫挺见外的,直接叫我小妹妹就行。” 真是恶心到我了。 李非:“好吧,小妹妹,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过去吗?” 杨小羊:“什么过去?我的风流史?” 李非咳嗽一声,忙说:“不,和我说说你的童年生活。” 杨小羊:“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童年的人,果然,你和他们不一样,但我的童年很糟糕。” 李非:“说一说,我想听。” 杨小羊娓娓道来:“我的童年是在父亲的棍棒下度过的。 我从小没有妈妈,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但他经常酗酒,经常彻夜不归,我一个人在家,非常没意思,缺乏母爱并不能让一个女孩感觉到缺失了太多的东西,但父爱是不能缺失的,但我缺失了。 我开始从同学身上找父爱,八岁的时候吧,我开始谈恋爱了,和一个同班同学,他是留级生,比我大两岁,虽然对我很粗鲁,但让我找到了父亲的影子,我把他当成父亲。 但我父亲知道了此事,暴跳如雷,找到了我们学校,揪出了他,把他打了一顿,回家又开始打我。 自那以后,我经常挨打,不仅仅挨打有时还会挨骂,父亲经常骂我是‘表子’,当时年纪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稍大一点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婊子的意思。 就这样我挨了整整七年的打,直到我的老师知道了我的情况,安排我住校为止。” 李非:“那七年当中,你表现怎么样?” 杨小羊:“表现很好啊,挨打的那几年,我从不谈恋爱,从不逃课,成绩优异,能考上尧东大学却都靠那几年的知识积累,住校之后成绩开始下降了,因为没有人管了。” [] 杨小羊的症结所在已经找到了,童年的缺失、家庭的残缺、父亲的棍棒、七年的家暴,共同导致了她的心理变得不正常,最终她成了现在的样子。 杨小羊八岁的时候,与同班的小男孩谈恋爱被家人发现,父亲非常生气,此后经常对其武力相加,希望其改过,她受到了长达七年的家暴史,父亲非常暴力,甚至有时会虐待和羞辱她,她在这段时间内确实成了乖乖女。 杨小羊长大之后,虽然家暴离她渐行渐远,但影响还在,这个影响甚至会让她终身无法正常生活,这样的心理阴影是无法自行消除的。 此外,她对性有了极度的恐惧,当然,她只是恐惧,但她不排斥性,人就是这样,越是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人越是向往它,于是她在对性极端恐惧的同时,也极端地向往性。 于是就出现问题了,她对性的过度的渴望,将她的心理变得异常扭曲。 普通人最多一天爱一次就足够了,而性瘾症患者,轻度患者每天都会做,甚至每天不止一次;重度患者每天可达五次甚至五次以上。 杨小羊就属于重度患者,久病成灾,她现在平均每天做五次,最多的时候能达到七八次之多。 普通人是以头脑想问题的,而他们是用下半身想问题的,他们的下半身通常不会受到大脑的控制,且极为活跃。 也就是说,她见到任何人都有可能上去和他亲热,见到陌生人是如此,见到同事朋友亦是如此,甚至见到家人、亲人也是如此。 这种病非常难治,它是长期的受虐待和受压抑导致的心理疾病,有的患者甚至要终生陪护治疗。 李非:“病因我已经找到了,但我还需要知道,在和你爱过的那些人里面,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杨小羊:“如果你和我今晚爱一次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你。” “别在一个单身狗面前说这种事!再说了,人家是富二代哎,门外面有多少少妇和少女等着呢!轮得上你?” 杨小羊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万一他好我这口儿呢?” 李非摆摆手,说:“我只是个医生,我不会和病人发生感情纠葛的,请放心。我只想尽早地治好你。” 杨小羊听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这种话我也会说,真不知道她感动个什么劲。 杨小羊转而对我说:“你看看人家,人家是什么觉悟!什么思想!你再看看你!” “我怎么了?我对你这种黑木耳不感兴趣,之前我和你开玩笑是想缓解你的尴尬,你还当真了??” 我差点和她掐起来,幸而有李非拦着她。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病人了,我不需要再对她忍让了,现在我们是平等地位。 李非:“迪迩,少说两句,她毕竟是从你那里来的病人,你也算她的医生,不能这么对待病人。” “我没这样的病人!这种病人我治不起!” 李非过来安慰我,小声对我说:“别生气了,我们做心理医生的,这么可以连这么点误解都忍受不了呢?!” 安慰好我之后,他又回去给杨小羊治病。李非:“病因虽然找到了,但是这种病非常难治,我需要想一个合理的治疗方法,你先回去,今天晚上我会制定出一个治疗计划,明天早上你去迪迩的诊所,在那里我们进行一次彻底的治疗,我这里比较乱,没有办法好好治疗。” 杨小羊一听要回去,忙说:“今天晚上不可以吗?我想让你晚上的时候陪陪我,我害怕。” 李非:“不好意思,我外面还有很多病人,你明天早上记得去迪迩的诊所,我们在那里见面。” 好说歹说,她还是不肯走,我只好帮李非叫来了护士姐姐,护士姐姐一看就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对她说:“我们这里是按时间收费的,您已经拖了半晌了,再拖下去,是白白浪费您的钱。” 杨小羊这才肯走。 杨小羊走后,李非告诉护士说他要休息一小时,一个小时后再接诊。 李非将护士推出门,回到我的身边,问:“这可怎么办?” “你们这么大的会所,那么多的医生,没见过这种情况吗?” 李非:“以前我们接诊过很多这种病人,但都没有治好。” “为什么?” 李非:“这不像普通的心理疾病,普通的心理疾病会对人造成的困扰非常巨大且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可性瘾症不同,它会给她带来某种好处。” “这种事情上了瘾还有好处了?” 李非:“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很多患者主观意识上想要治好这种病,但潜意识层却做出和他们的大脑不同的反应,换言之,他们的大脑想要治好这种病,但身体却不想让人把这种病治好,这就是这种病难以治愈的原因。” “这是一种瘾,它比毒瘾还要强烈,人没有白面面的话还可以活下去,人要是没有性生活就会难以生活,大概就是如此吧!” 李非:“迪迩,让她结婚是不是比较好?结婚之后就会有一个男人管着她了,她就会本能地进行收敛。” “治标不治本,就像妓女一样,即便结了婚也还是那样。” 李非突然发火了,怒声说道:“请对一个病人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别忘了你是个医生!” “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从底层出身的,我们底层社会和你们上流社会不是一个世界!你见过我们底层的样子吗??” 李非冷静了下来,说:“我还真见过!那年我十二岁,我和妹妹被人绑架,我们两个自己逃了出来,在一个棚户区躲了半个月。” “哇哦,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神奇的经历!” 李非:“底层没你说得那么不堪,棚户区的人对我们很好。” [] 我因为说了一句错话,导致了李非大怒,说完那话之后我也感觉不对,于是和他道了歉,我也打算第二天再和杨小羊道歉,毕竟我是医生,不能这么对待病人,不论她是不是我的病人。 向李非道完歉之后,李非也欣然原谅了我,我和李非商量治疗杨小羊的方案,商量了一整宿。 第二天,我和李非回到我的诊所。 商量了一整夜,没有商量出方案。 李非垂头丧气:“现在怎么办?” “还是从她的父亲身上找找突破口吧,毕竟主要责任是因为他的父亲。” 早上8:00,杨小羊来了,兴高采烈的样子,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紧张,而且穿着学生制服,大概是想在李非面前上演一出制服诱惑的好戏。 李非眼圈都是黑的,看到杨小羊这个样子,就像懵了一样,反应很迟钝。 杨小羊则在李非面前转圈圈,仿佛动物求偶前的争奇斗艳的把戏。 我拿出昨晚写的道歉书,站在窗前,准备念给杨小羊听,毕竟之前我的态度有些不妥当,毕竟我是医生她是病人,我不应该那样说她。 我站在窗前,背光而立,窗户正对着早上的太阳,金黄色的光照射进来,鹿知荔在一旁安静地读书,风景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开始朗读我的道歉书:“尊敬的杨小羊女士。 您好!我在昨日对您有不正确的言论,严重地伤害到了您的自尊心,为此,我感到万分抱歉,实际上昨天我就想道歉,但是我知道您昨天正在气头上,所以选择等您消气之后再……” 写满的十多页的纸,我读了一个多小时,安然在一旁偷笑,鹿知荔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对我报以微笑给予我信心,李非也善意地看着我,似乎是对我示以鼓励。 杨小羊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我,问:“我没有生你的气呀!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好像真的没有在生我的气。 “你真没生气?还是说你还在生气,故意说自己没有生气?”女生不都是这样,说自己没生气,其实是生气了;说自己生气了,肯定就一定是生气了。 杨小羊:“哎呀,别人知道我的情况之后,不是对我避之不及,就是色眯眯地盯上我,只有你和李非拿我当个正常人看待,昨天我是和你发生了些口角,但和他们相比,你强太多了,他们骂我什么的都有,我早习惯了。我现在只想把病治好,然后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写了整整一个晚上,白写了吗?不对,即便她没有生气,我也不该那么说一个病人,我还是有错,这事关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即便她并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这个道歉是很有必要的,鹿知荔朝我微微地笑,似乎是在赞赏我的行为。 化解了矛盾之后,李非说:“杨小姐,关于你的病,我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是您的父亲。” 杨小羊一听“父亲”二字,立刻勃然大怒,她捂着脑袋急忙说:“不行不行,他不能知道这件事,他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我会被他打死的。” 李非:“这是现在唯一的方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而且,有医生在旁边,他不会怎么样的。” 杨小羊对李非已经产生了很强的信赖感,病人一旦对心理医生产生足够强的信赖感之后,治病就相对简单许多了。 杨小羊答应了李非,回家见她的父亲,但她的父亲不在城市里,而是在临城,我们要去临城才能找到他,于是我们三人等前往临城见她的父亲。 我说:“万一她爸急了打人什么办?要不要雇个保镖?” 李非:“无妨,我把我妹妹叫上,她是跆拳道黑带四段,能保护我们,而且她刚被公司辞退,在家待着没事干。” “被辞退?她的公司不是你们家族旗下的吗?她怎么可能被辞退?” 李非:“她的公司是天龙公司旗下的一家工作室,做八卦新闻的,她在里面当记者,但她听说工作室经理以前经常潜规则女员工,就把经理打残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老爸生气了,就把她开除了。” “经理是不是叫王除柜??” 李非:“对对,哦对了,你姐还在这家工作室实习过。” “那他残了好,李菲兒是做了件好事呀!解救了多少妇女!” 李菲兒是个很爽快的女人,听到杨小羊的事之后,立马答应过来保驾护航。 李菲兒开着车来到我的诊所接我们,带着我们一起去临城,临城离我们这里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李菲兒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李非和杨小羊所在后座,这是辆迈巴赫,我梦寐以求想要买的车,一想到李非一生下来就可以想买几辆就买几辆,而我一直打拼到现在连个轮子都买不起,我心里五味杂然。 杨小羊在后座上并不老实,抱住李非和李非谈笑风生,好像一对热恋期的情侣出游。 李非很尴尬,李菲兒看了看后视镜,知道有人和自己的哥哥搂搂抱抱,说:“哥,你不是说这是你病人吗?其实是女朋友?” 李非:“真的是病人,她得了性瘾症。” 李菲兒:“那不是挺好的?我觉得你真该找个有性瘾症的女友,不然我怕我们家族以后没有了继承人。” 李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菲兒:“我能有什么意思?你都多大了?初恋都没有!知道外人怎么说你吗?说你喜欢男人,当然,我对你的性取向和别人怎么说你都不感兴趣,关键是,他们说完你以后又会捎带脚地议论我。” 李非:“在我朋友面前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李菲兒:“姐看你不顺眼不是一年两年了,自打你一出来,我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不是他妹妹吗?”我问李菲兒。 李菲兒:“是又如何?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没事,我只想告诉你,我只想说,我看他也挺不顺眼的。”我说。 说完,李菲兒朝我笑了笑,并对我说:“行,看咱俩挺投缘的,不如我收你做小弟吧!” 我们一行四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终于来到了临近城市,车开到了杨小羊的家门前。 [] 一下车,杨小羊就走不动路了,她在害怕,双腿明显在发抖。 李非:“没事,有我们在。”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我们来到杨小羊的家门口,门没有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杨爸就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他听到动静之后,急忙回头,发现是陌生人,茫然地问:“你们是谁?” 李非:“您是杨小羊的父亲吗?” 杨爸:“对,对,她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杨爸的情绪很激动,生怕听到女儿出了什么事。 李非急忙解释说:“她没出事,她就在门外。” 杨爸一听她在门外,立刻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探出头去看她,看到她真的在门外之后,抓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进来,杨小羊很害怕,以为这是又要打她。 杨爸向我们哭诉:“别见怪,我有些激动,她已经四年没有回来了。” “四年没回来?她没和我们说过这件事!” 杨小羊眼里含着泪,没有了在车上的时候的开放和开朗。 杨爸:“自从她考上大学走了以后就没在回来,已经四年多了。” 杨爸一直拉着她的手,生怕再让她跑掉的似的。 杨爸转而对杨小羊说:“女儿,我知道我以前打你不对,但我是为你好,你不能早恋,会耽误学习的,你妈死得早,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我要好好培养你,这也是你妈临死前的嘱托。 所以你一不听话我就会打你,那是为了你母亲,我不想让她知道你不听话,我不想让她在九泉之下寒心。 可是你为什么四年也不给家里打电话?也不回家,我托人去找你也找不到,我就差去贴寻人启事了!” 好吧!这其中存在着误会,我一直以为是杨小羊的父亲的家暴和对杨小羊的羞辱导致了她的病,但现在我觉得,杨小羊的病是因为家人之间的误解导致的。 家人之间没有正确的交流方法的话,很容易导致各种各样的家庭问题,甚至是家庭矛盾。 李非看到这种情况,难以开口说杨小羊的事。 只能由我来说了,我对杨爸说:“叔叔,我必须告诉您一件事情……” 杨小羊拦住我,不让我说出口,她哭得梨花带雨地,妆都哭花了。 李非也拦着我,小声对我说:“我觉得不说为妙,瞒着他,反而更好,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话往往能救一个家庭。” “谎话都是恶意的,没有什么谎话是善意的,这件事必须挑明,不然会成为这一家人永远的隔阂和疙瘩。” 说完,我转而对杨爸说:“叔叔,你的女儿杨小羊得上了一种名叫‘性瘾’的病,是由于其儿童时期家庭的不幸,和您对她的家暴、殴打、羞辱等导致的,我觉得,您该向她道歉,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康复了。” 杨爸嘴里喃喃道:“性瘾?是什么?” 普通人是没有听说过这种病的,我和杨爸解释一番之后,包括这种病的概念、病因、以及他女儿近几年受到的痛苦和委屈,我把这些和杨爸解释清楚之后,杨爸哭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哭得像个女人。 最终,杨爸和杨小羊抱在一起,父女两人抱头痛哭。 杨爸紧紧抱住杨小羊,一面一个劲地在说:“小羊,爸对不起你,是爸不好,爸错了,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再也不会打人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杨小羊则一个劲地点头,脑袋钻进杨爸的怀里,不敢看她爸,也不敢抬头,但她搂她爸搂得更紧了。看来她已经重新找到了对她父亲的依赖感,并且这种依赖感增强了。 我看着李非,对李非说:“杨爸应该是为了杨小羊和杨小羊的母亲才至今没有再娶的,他望女成凤,采用棍棒式的教育,结果却大相径庭。” 李非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父女俩,李非默默不语,只是轻叹一声气。 李菲兒也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一句话。 家庭成员之间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非要以家庭暴力解决问题?然后再美其名曰“棍棒底下出孝子”,明明互为家人,却非要动用武力不可,直到出事之后才会忏悔,这个时候,除了抱在一起痛哭,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了吧!! 棍棒底下不一定能打出什么来的,我坚信这一点。 “李非,你小的时候挨过打吗?” 李非:“没有,父母和爷爷都舍不得打我。” “看你多幸福!有健全的家庭,且没有挨过打。” 李非:“我刚刚忘了说了,我父母是没有打过我,但我妹妹经常打我。” “那可能是你活该!人生不可能全然是幸福,你总得受点挫折,只是,你眼前这个家庭受到的挫折未免也太大了!” 李菲兒:“我们得帮帮他们。” 李非:“帮他女儿把病治好,让他们一家过上正常的生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症结已经找到,父女两人间的隔阂消失了,杨小羊心里的疙瘩也应该能自己解开了,接下来她需要接受心理辅导,让她产生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给她做心理辅导的事情就交给李非了。 在这件事情中,我对李非的印象渐渐有了改观,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富家公子,借着家族的地位才成了南山市的“未来”和“骄傲”,但如今看来,他很富有正义感、很有责任心、对弱者也有最基本的同情心,这个人不是个坏人,我心说。 杨小羊和我们回到了南山市,经过李非对她的心理干预之后,她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已经可以抑制住自己的那方面的冲动了,见到帅哥也不会上去求抱抱了。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这种病只要得上就很难治好,她还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期,不过好在李非对她免费治疗,连药钱都不收,否则以她现在的经济状况和李非诊室的收费情况来看,她是很难付清这笔医疗费的。 今天,杨小羊发来一封邮件:“谢谢你,大夫,是你和李非一起治好了我的病。其实,你长得也不难看,只是不符合我的审美。等你到了大叔的年纪的时候,说不定会是我的菜喔!!” 我由心地笑了笑,不过,看来我也只能往大叔的方向发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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