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无穷无尽,是深邃的眼睛 |
正文 | 回家 当我骑自行车回家,又一次看到夕阳在云中欲垂的光影,会忽然想起你,曾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个人。想到一年前的自己,两年前的自己,从来,都是在这样的傍晚,一个人提着行李出现在那个尘土飞扬的转角,顾不得浑身的汗水,慢吞吞的拖着疲惫的身躯,心却早已飞回到自己那方小屋之中。 每次从学校回家,几乎都是傍晚,对转角处天空云霞总有说不出的眷恋。尘土飞扬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惹不出我半分的厌倦,反倒觉得嘈杂的可爱。在这一片嘈杂之中抬起头,天空永远都是缓缓地流淌着,被地上的一切衬托的更加安静。我会回过头去,看夕阳把我的影子拉长,在脑海中慢悄悄地勾勒着自己的轮廓。并把这想象延伸着,十年,二十年后,自己还会不会像曾经那样,提着行李,出现在那个转角。若真有那么一天,那个让岁月在脸上和心间已刻下沧桑的自己,在又见到云霞的一瞬,定会泪眼朦胧了。 学校 曾经在学校里,会故意晚些离开教室。看他们一起抱个篮球或挟一两本书向宿舍走去,目送那个背影,直到再也不见,结束这一天,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和伤感。走得晚,嘈杂的人群已散去。春天的时候,我可以听到嫩芽灵动抽枝的窸窣细响,料峭春风从鼻尖滑过,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把提着水壶的手悄悄缩回袖里。夏天的虫鸣,就挂在路两旁的树上,他们欢快地唱着,一点都不懂得我这个小人儿喜乐忧愁。秋天则真是“狂风卷落叶”般,看落叶纷飞,长长的廊道上,一个人的寂寥,我或快步跑过,或悠闲地捡着那些比脚掌还大许多的叶子踩着,听他们在脚下“咔嚓”一声脆响,和着风声,让生命最后的姿态定格在零散的沙黄色碎片上。偶尔传来猫叫声,看她们冷不丁从眼前闪过,像个惊吓,又像一份惊喜。冬天,就在小坡上找冰滑下去,全然不顾手中提着的水壶。那一层薄薄的冰恰好填平了石地板的所有沟壑,让它变得光滑无比,给我带来每天必会享用的快乐。甚至还会跑上跑下两次,小孩子般,贪婪着那一刻的幸福,久久不愿离去。可那落下的雪,却又从未曾填满心中的沟壑与伤感。这一切,都在高中的日子绽放又凋落,像那些独自穿梭的夜晚,它将永远不会被人看到,那样的一个我,也永远不会被人注意。 常常发呆,那快乐又伤感着的懵懂,却在高中独有的紧张急促中被压制,被叫停。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坚强刚毅。但那个年纪女孩心中的多愁善感,敏感冲动,怀念想象,迷茫憧憬,在夜晚回去的路上,在心河上缓缓无声的流淌。记得那时候,星辰总是很亮,哪怕是刮风的夜晚,云的形状在不断变幻,天空是黑白相间的一片,若不是还有星星从那黑白中与我眨眼对视,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云。 偶尔会自己哼着小曲,哪怕遇上旁人,也丝毫不理会。看到熟人习惯性地打招呼,微笑。同学们都还喜欢我吧,我愿意这样想。可我有时自己孤独着,又与众人喧哗着,内心和外在的,在两者之间穿梭,幸福地体验着高中的点滴。那样热情孤独又有些傲气的一个我呵,那时的自己。 我一个人打水,当人群都已散尽的时候,提着水壶,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穿行,凭着记忆躲避着石板路上的坑坑洼洼。打开水龙头,倾听那由浑厚渐转为高亢的空气振鸣声,看着在一片氤氲中悠然升腾的水汽被冷风吹得歪斜,零散成一片,又凝集到我赶去关水龙头的手上。那股暖暖的水汽,会让我想到家,想到爸爸的手,想起儿时和妈妈一起静坐时那束照在我们身上的阳光。所有的温暖,在那片刻涌上心头,又在片刻,离我远去。夜晚的静谧对白天那个众人眼中假小子般喧闹坚强的我来说,美丽的近乎奢侈。所有的柔情,在那片沉静中,在那片星空下被释放。我就那样,坚强又柔软着,趟着命运这条河在我脚下流过的彻骨冰冷的水,我想,我定是在心里沉默地笑了,感谢着命运的恩赐。 秋天,银杏叶会铺满那条曲曲折折的石头小路,那是我提着满满水壶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从它上面轻轻踏过,任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亲吻脚掌,把脚丫硌的酸酸的。小路不过一米宽,伸向小林之中,由于一些常青树的存在,哪怕是深秋,也不会显得单薄。只是那棵高大的银杏树已稀疏叶落,抬头星星像长在枝桠间一般,从几片暗黄的叶片中挤着小脑袋闪光。银杏叶铺落满满一地,被刚刚走过的学生们踩得狼藉一片,被鹅卵石与鞋底捻的细碎,不像廊道上咔嚓脆响的梧桐落叶般活泼,它们渗出湿湿的汁液,与鹅卵石连为一体,向我讲述一个凄美的故事。嘈杂消逝后,哪怕只是叶子的“尸体”,在安静的风中,也美得朦胧。我只是安静地经过,愉悦又感伤的心情,让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 冬天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树干都变得光秃秃的,看黑压压的鸟窝在枝桠间停留。冬天回去的路,有时雾蒙蒙,灯光都变得无精打采,只记得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无心摆弄着胸前的围巾,任寒风灌到脖子里,却若有所思的浑然不知了。安静总是会引发人的遐想,当我转过一个弯,面朝东走向宿舍的时候,左侧是供人们盛放杂物的低矮的小屋,红砖早已被岁月染黑,失去了应有的色泽,青苔一片一片的,墨绿色笼罩着,在月光下吟唱;右侧单元楼的铁门还未上锁,一个个在风中不时吱吱呀呀地附和着。铁门上的漆皮掉落的所剩无几,向我讲述着它看到过的每个学生,从中穿过的身影,背上的书包里,满是青春的梦想。 地面还是水泥路,不经意间分布的坑洼为它点缀沧桑。约五十米长一条小路,我就住在小路尽头。还记得高二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当我又从那个弯角转过,巨大的一轮圆月正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还有一两片枯叶留恋在枝桠的尽头,带着不可思议的坚毅在寒风中飘摇,在月亮上投下黑黑的影子。我拎着水壶的手突然间失去了知觉,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这一切还未来得及察觉,一股酸涩已涌上心头,数不完那一刻自己的心事,在脑海里中跳跃却又不得已被压制的思绪火焰,被月亮召唤着,化作两滴清泪,在那一刻夺眶而出。现实,似乎比想象中、记忆中,来的还要复杂。那时候的自己,有没有很累,爱逞强,想坚强,却又在目送着一天远去后,宁愿独自一人孤独着,遐想,任寒风将脸上流淌的懦弱揩干。它们顺着眼睑流下,流到嘴里,我只尝到咸味,它不苦,也不甜。待我走尽这五十米,到我的单元门前,心已是无比平静。当这一切都施加给那个年龄的自己,经历过往,脆弱敏感又坚强幸福着。像往常一样同宿管阿姨问好,道别,记得她们总说我是最晚回来的,却总留门等我的温暖关怀。 月亮 记忆的河水中,还荡漾着许多月亮的画面,那浅浅的愁思似一粒石子,将一轮皎洁打碎,那潋滟的波光却又各不相同。记得当我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坐公共汽车向学校赶路的黄昏,那天该是八月十五吧,我却离开了家人,向城市的纷繁走去。月亮悬在东边的野地上,一路相随,野地一片荒芜,只有短短的黄草根摇曳,把月亮在空旷中映衬的更为巨大,那沉静而朦胧的月色笼罩在心头,温暖离家的路。会突然想到,或许月亮每晚都这样温柔地抚过旷野,抚过野地中母亲的小坟茔,月光也这样笼罩着逝去的人们,我就一点都不难过了。最后,当城市的灯光吞噬了那悬在地平线上的圆月,到处灯火通明,而我还沉醉在旷野,没有缓过神来。稀里糊涂地下车,换乘,观察着城市灯红酒绿中的男男女女,倾听着那不经意的交谈中蕴藏的无奈与悲伤,欢愉和荒凉。 千千万万的人,都曾与我在公交车上擦肩而过,能一起到终点的,寥寥无几。就像高中这一段人生,能留在心头的,是谁?我从不奢求和贪婪,但我也从不放弃我的渴望和争取。 ( 像曾经答应你的那样,提起笔,写下我想对你说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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