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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初潮
正文

几年来,喻锦绣一直有些迷惑和苦恼。初中的三年时光里,自己的女同学不时地会有人暗暗惊呼,却又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喊,“呀,我身上来了呢!”那种腔调,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惊叹,甚至还有些许的炫耀。于是,就娇羞地给老师说,“老师,我要请假,不能上体课了!”、或者“老师,我有事,不去参加长跑了!”喻锦绣开始还有些骄傲,随着“来事儿”的同学越来越多,她又开始有些担心了。虽然也查了各种资料,明白十二到十六岁左右都算正常,甚至有些书上还说,一旦初潮来临,身高基本上也就定型了。锦绣一边疑惑着身体是不是有什么状况,一边也庆幸着自己的身高等方面总算正常,与同龄的同学比,自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文静而娴淑,优雅又大方。

可是一晃都高二啦,同龄的女孩子都已按月正常了,有的甚至都来了两、三年,锦绣才算真的着了急。妈妈领着她跑了几家医院,大夫经过问询和检查,都说正常,只是个体差异,不要有心理负担。锦绣也就放了心,由它去吧,高二的课程这么重,再说自己的油画《潮起》也到了收尾阶段了,好多事情要做呢!

这幅《潮起》,是去年暑假爸爸妈妈领着她去威海旅游时构思的。爸爸是中心小学的美术老师,妈妈没工作,时常在接送站给人家做点照顾孩子、打扫卫生的零活儿。也许受爸爸的影响,锦绣从小就对画画儿感兴趣。小学的时候,她的儿童画就上过《当代小学生》、《小学生作文》等报刊。到了初中,爸爸又系统地教授她练素描,什么明暗交接,什么远近透视,什么线条比例,她都学得有模有样。初三的时候,面临着升学考试的巨大压力,她就用画画缓解压力。暑假一过,她竟轻松地拿到了素描九级的证书。爸爸还让她欣赏古今中外的山水名画,教她速写技巧。锦绣从小就能坐得住,一幅名画,她能远看近看,左看右看地欣赏一下午,当然手也不闲着,打草纸、作业本的反面全都是她画的速写或勾线。

高一放暑假的时候,同班的好多同学都说着出外旅游的打算,好朋友孟紫涵说要和隔壁班的林超、李昕和郑玉晴四个人组团去黄山。锦绣发现,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紫涵对《生理卫生》课产生了兴趣,甚至还找了些医学卫生的书籍,特别渴望了解性知识以及身体变化的奥秘。而且随着自身的发育,不但常和女同学比胸部,问些与“来事儿”有关的事情,显得那么好奇、神秘,有时又深感不安。和别人一比,有一点的不一样就恐慌害怕。锦绣还发现,紫涵对文学艺术作品中爱情的描写及其表现手法极为敏感,也不再喜欢杨红樱和伍美珍,而是对三毛和琼瑶狂热起来啦。

紫涵也不再只和要好的几个女同学交往,更不再总是粘着锦绣了。紫涵和林超、李昕两个幼儿园时的发小男同学交往频繁起来了。紫涵有几次拉着锦绣急急地跑向操场,有时放学了自己会急急地跑出校门,有时又故意磨蹭着不走。而恰巧,她就能碰上林超或是李昕,有话没话地说上几句。可有时又故意回避他们似的,时而心神不定,时而羞怯脸红。

“你是不是早恋啦?”一次放学的路上,锦绣问紫涵,“看上林超还是李昕啦?”“谁早恋啊,可不许瞎说。”紫涵嘴硬着,却红了脸。她有时又显摆似的跟锦绣说:“我就是看着林超帅,你看咱班的小男生,不是娘娘腔,就是愣头青,全没有男子汉的气概。我更敬佩李昕的勤奋劲,每次都是年级前五名,厉害呀!”“还是看上人家了!”锦绣说,“你就是早恋了!”“就是没有,可我,我喜欢他们,不行吗?”紫涵红红的脸,跑了。

锦绣也跟妈妈说起过紫涵的事,还问妈妈:“你说她是不是早恋呀?我丢人啊!我都不想和她来往啦!”妈妈说:“这就是成长的过程吧!对男同学有好感,也不能说就是早恋的!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你们是从小的好朋友,怎么能说不交往就不交往呢?再说,你可以提醒她,不要太多和男同学单独来往吧!”锦绣想想也是,管她呢!自己不是有时也会心烦意乱吗?

锦绣自己这段时间也很烦。她有时着紫涵活泼开朗很爱,有时又觉得她太疯、出风头。有时觉得自己的画作很满意,有时又觉得画的很糟糕。有时喜欢山水的淡雅多变,有时又衷情于油画浓墨重彩。有时会为自己的一幅画被某报刊登出而沾沾自喜,有时又为几个画稿被退回而悲观、沮丧,甚至失去信心。

在观察和评价身边的人和事的同时,锦绣也开始认识和评价自己,她会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长得怎样?还会把自己与电影、小说中的主人翁对比遐想。有时觉得自己很优秀:学习成绩好,画儿画得好,长得也算漂亮吧!可有时她又觉得无所谓,没考过年级第一,没唱歌跳舞的天赋。

近段时间里,锦绣有时情绪还易激动,而且还会感情冲动。有时也暗地里和女同学胸部,有时又为自己胸部的突起而生气。锦绣想,自己这是怎么啦?这是不是就是妈妈和书上所说的成长的烦恼啊?好在胡思乱想之后,锦绣也会慢慢地调整自己,然后又信心十足地投入到学习和画画啦!

放暑假那天,紫涵问锦绣要去哪儿玩,锦绣随口而出:“我要去看海!”可是能去吗?全家都靠爸爸的工资过日子,妈妈总是教导她俭省节约。从小到大,她只去过临近的两个小县城。看了植物园,她对那郁郁葱葱的各种树木,艳丽多姿的奇花异草惊叹不已。看了孔府孔庙,她感叹着孔子的伟大和古建筑的神奇。当然几次出去都是在外吃一顿饭,当天来回,有时妈妈为了省钱还要推说没时间,只有她和爸爸去。爸爸也常说要带她出外去看看,开阔眼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可是去得了吗?

等放了假,锦绣怯怯诺诺地给爸爸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爸爸竟满口答应:“去,早该去看看了!”爸爸还说,“明年就是高二了,学习负担会更重,恐怕捞不着出去的,要想旅游也就这次机会啦!”这次妈妈也很爽快,她说:“认识的好多有孩子的人家都要出去玩去呢!何况咱女儿还这么省心,又听话,这次就听女儿的吧!”于是,一家三口报了个三天的团,去了趟威海。出发前,妈妈又是带烙饼,又是煮鸡蛋的,甚至还带馒头和咸菜。爸爸说:“这次就破费一回吧,随女儿买零食和小吃,只带衣物和水杯就行了!”妈妈也同意,锦绣更是激动得一夜失眠。

朦朦胧胧中,锦绣仿佛来到了大海边。那碧蓝的大海上,有几只小船在游荡。大海像贤慧的母亲,用双手轻轻地将小船托起,送向远方。过了一会儿,风渐渐地大了,海浪冲击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响声。大海上绽开了万朵浪花,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忽隐忽现,像束美丽的焰火。

锦绣牵着爸爸妈妈的手,时而仰望蓝天,时而远眺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她分不清天涯还是海角,全然一片蓝色的世界。成群的海鸥,追逐着一浪赶着一浪的浪花,轮船轧压着浪花,浪花追逐着轮船,你追我赶的,相依相畏,驶向远方。

当锦绣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她在心里欢呼着:大海,我来啦!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看大海。幼儿园时听老师讲《死海不死》,说海水是咸的,锦绣就想,海水怎么会是咸的呢,那得有多少盐啊,妈妈烧汤时放一大勺盐,汤还有时只是淡淡的呢!小学的时候,老师讲《富饶的西沙群岛》,说大海里不仅有数不清的鱼鳖虾蟹,还有各种稀有元素、矿产物质。学习《在金色的海滩上》,老师说海滩可不象我们学校南边的小沙河,海滩一望无际的,沙子又柔软又干净,还有椭圆形的鹅卵石,美丽的贝壳。听着老师的讲解,锦绣是多么的向往啊!老师讲《观潮》的时候,锦绣就想,海水怎么会每天都能潮起潮落呢?太阳和月亮怎么会引起潮汐变化呢?海浪能超过一人高,那该是多么的吓人啊!老家的小河,只有夏天发洪水的时候才有浪头,波浪淘天的,很是壮观。在读《我爱大海》时,锦绣对那蓝蓝的海水、美丽的帆船、象房子般大的渡轮,更是倾慕不已。到了初中,朗读普希金的《致大海》、《我羡慕你,大海的勇敢的船夫》,还有纪伯伦的《更浩瀚的海洋》,锦绣都是熟能成诵的。虽然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她的脑海里却早已充满了海浪、沙滩、海鸥、海燕的美丽画面啦。高中学习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的时候,锦绣已早就把原著看了几遍了,对于又象英雄,又象野人般的主人翁圣地亚哥的奇特经历,她更是惊叹不已。学习美国作家怀特的散文《大海和吹拂着的风》,锦绣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她写得读后感,老师还在全年级里当过范文呢。后来读了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锦绣更是心潮起伏。什么时候,自己能够面朝大海,走走海滩,吹吹海风呢?

现在终于见到真的大海啦。第一次走近大海,锦绣真的是心潮澎湃。远远望去,大海蓝蓝的,仿佛一块蓝宝石,无边无际。数叶白帆,在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动着。

海风狂啸,波涛汹涌,海浪从海平线上滚滚而来。它们打在礁石上,浪花碎玉似的乱溅开来。那溅起的水花,远远望去像一簇簇白梅,微雨似的纷落在海水了。海浪一浪紧接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它们好像在赛跑,一个浪花冲过礁石奔向沙滩,另一个浪花有紧跟着冲了过来。它们好像在和礁石搏斗,疯狂地发起猛攻,猛烈地拍打着礁石。你追我赶,勇往直前。静立海边,锦绣似乎又体会到了海浪的节奏,好象是平静的大海的心跳。让思绪随浪涌动真是一种情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这需要静静地去感受,感受那种实实在在的生命跳动,是一种即使平静也如此博大、强烈的心跳。

在傍晚涨潮的时候,锦绣看到大海已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它像一个无边的战场。海风吹着尖利的“号角声”。海浪更像是一名铁骑将军,带领着“千军万马,俯冲而下,向海岸猛烈地进攻着,发出隆隆的怒吼声。天际边风起云涌,从灰蒙蒙的水天汇合处,涌过一条条白浪,大海刚才的温柔、恬静消失得无影无踪,它像一头狂暴的狮子,恶狠狠地冲到我的脚下,一头撞在岩石上,又像瀑布般四射着倾斜而下,像白纱般轻柔,似棉絮样松软。

看着这壮观的海潮,锦绣直感到心潮澎湃,热血奔涌。不知是由于阳光的炙烤,还是海风的吹拂,锦绣突然感到脸热辣辣的,全身也是燥热难奈,小腹胀胀的,隐隐约的有些痛,内裤上象是有液体流了出来。“来事儿啦?”锦绣疑惑着,有些兴奋,又有些惶恐,她想,“该来的终于来啦,自己总算是正常啦。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事儿’,竟在这海潮涨起的激动人心的时刻里。”锦绣又想:“自己为什么会强烈要求着来看海呢,是不是冥冥之中自己的潜意识或身体在昭示着什么?或者自己与大海和海潮是有缘的,是大海和海潮引领着自己来到了这里,引导着自己的‘事儿’到来?无论如何,自己的第一次“来事儿”都是令人难忘的啦!”

妈妈看到刚才还大呼小叫,对着涌起的海潮蹦跳着高呼的女儿突然安静了下来,脸上也是一阵潮红,一阵泛白,痴痴呆呆的样子,问她“怎么了,不舒服?”“那个,我,我……上厕所”锦绣吞吞吐吐的,有些害羞,又有些激动。好在妈妈竟然明白了,于是赶紧领着她向厕所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妈妈想陪锦绣先回宾馆去休息。锦绣在妈妈的帮助下,已经处理好了“事儿”,加上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不再激动和害怕,感到轻松和舒服多了。再说,她不想错过这看海的机会呢!于是,妈妈从包里拿了件厚衣服给她披上,紧紧拥着她又回到海边上。

当明月升起的时候,锦绣看到夜幕下的海又不同于白昼之下的大海,夜幕中的大海更加深沉,更加静谧,更加梦幻。月光下的海水被波涛和狂风蹂瞒着,似满地碎银。前浪引后浪,后浪推前浪,浪拍云,云吞浪,绞成一团。你撞我,我碰你,化作水烟细末。整个大海顿时变成一个万马奔腾、金鼓齐鸣的战场。

锦绣想,海总是这样,一浪下去,马上又会有一浪上来,日复一日不知疲倦地向前,向前……尽管它会被岸一次一次推回,但它仍然在向着她的目标与理想锲而不舍地追求着,因为它拥有广阔的胸怀。

看着金色的沙滩,静静地躺着;碧绿的海水轻轻地拍打着沙石,像是一遍遍亲切的问候。锦绣想,这时的海滨就像一个温柔如水的少女,是那么的美,那么的清,那么的柔。而远处的海面上,渔船点点,更增添了这海滨的妩媚。

站在沙滩上,感受着海风的轻拂,闻着大海的味道,听着一波冲击另一波的海浪声,看着漆黑夜幕下的海水中倒映的那轮圆月,和几颗闪烁的星星。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属于她们三个了。

看着大海,锦绣感到自己的心胸似乎也变得开阔了。在这种海天一色的景象里,在这个无边无际的壮阔里,锦绣点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面对着海水潮涨潮涌,看着那海水中的波浪一个连着一个向岸边涌来,或者向天际奔腾。有的升上来,像一座座滚滚动的小山;有的撞在了海边的礁石上,溅起好几米高的浪花,发出“哗……哗……”的美妙声音!

那扬上半空的浪花,仿佛一群尖啸的云雀,向着上帝和咒语隐身的地方快速上升,向着白昼虚构的茫茫苍弯猛烈冲击;从大海的飞波之间跃起的一束束水光,照亮了幽暗的天空,照亮了向上的道路,大海呼啸着,翻涌着,一波一波地衔接着向高处冲锋,在天地间凸起一道光芒夺目的圆弧,像震响的鼓,像发光的瓮,这一切让人不再担心人类的力量和意志曾经无处栖身。

在这种波澜壮阔里,锦绣直感到热血沸腾,胸中似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正喷磚而出,她要呐喊,她想奔跑……锦绣知道,亲近大海,领悟大海,才能体会到海的心声,海才能与你共鸣。无须刻意强求,无须费力搜寻,海,始终都会以潮声让你沸腾,以其辽阔让你清醒!

喜欢它安静的样子,喜欢它咆哮的疯狂……望眼那开阔无边的大海,雄浑而苍茫。海就是海,有一条跳动不息的脉搏,有一腔奔流不滞的热血。锦绣感到城市的狭窄、拥挤、嘈杂全都已抛洒到了九霄云外,自己心里的压抑、郁闷、彷徨全都已吞没进了大海的广阔胸膛。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锦绣就这样时而在海边遐想,时而在沙滩徜徉,时而对着大海大声呼唤。只是因为“来事儿”,妈妈没让她与海水亲近,没能洗成海水浴。她指挥着爸爸照像,指挥着妈妈捡鹅卵石、小贝壳。自己拿着速写本,不停地勾画,不停地涂抹,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浪奔浪涌,渡轮、小岛、海滩、海浪、海鸥、帆船……她画呀画,等到第三天返程的时候,整整一个速写本,已是满满当当的了。她宝贝似的抱着它,时而涂改,时而添加,时而静静地欣赏,时而又痴痴地畅想。

整个暑假里,锦绣不是看书做题,就是画画。她尝试油画已经两年了,开始的时候,爸爸想让她专攻素描或工笔,可锦绣却对油画产出浓厚的兴趣。爸爸看她画的也是有模有样的,几幅作品还被县美协的同事拿去展出过,也就不再管她。既然喜欢,那就由她去发展吧!

锦绣把在威海画成的速写本,对着爸爸冲洗出来的照片,反复修改,不断细划。最后她选定了一幅傍晚在海边看涨潮时画就的底稿,她在画的空白处标注着《初潮》。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呢?当时只是激动着海潮初起的轰轰烈烈,和自己热血沸腾的感受,并没有想到联想到这个名字还和女孩子的生理有关。现在想想,得改个名字,要不多羞呀!锦绣一边想,一边顺手在草纸上写下了海潮、浪潮、大潮、涨潮、潮起等名字。最后几经琢磨,她选定了《潮起》这个名字,她觉得这个名字,既有初潮的实际,又有动感和对海潮发生过程的想象,于是就定名叫《潮起》了。

名字定了,速写也做了修改和完善,缩减了写实的部分,加入了更多的想象。锦绣就又设计起画的尺寸,她拿着尺子对着草图一遍遍地测算,长度定在了三米上。又根据画幅的需要,参照着黄金分割的比例,把高度定在了一米八五四。然后,又计算着要买的木枓、画布、油彩、画笔、调色盘什么的,大概要九百多块钱呢!赶上妈妈一个月做工的工钱了,锦绣有些舍不得,也不知道该怎样向妈妈开口,可心里却总有种搁不放的冲动。

趁一次全家人晚饭后散步的时候,妈妈说起了一个亲戚的儿子,学播音花了几万元,现在竟然说不学就不学了,真是可惜呀!“我也不想学画啦,妈妈!”锦绣故意试探着说,“免得到时候花了钱,又学不好,多浪费呀!”“你不一样的,绣绣!”妈妈说,“你这样努力,又有灵性,一定能学出来的!”过了一会,妈妈补充说:“放心,只要你学习上需要,妈妈是不会节省的,妈妈一定支持你!”“那,我想画幅看海的画,妈妈支持吗?这可是要花钱的哟!”锦绣脱口而出。“支持,可不敢耽误课程学习哟!”妈妈拍拍锦绣的肩膀说,“不就买点笔、墨、纸张什么的吗?能花多少钱啊!”“要八、九百元呢!”锦绣说。“要这么多呀?”妈妈问道,“不就画张画吗?还要这么多钱呀?”“我想给你画张大画呢!到时你就看到了!”锦绣说。“那,好吧!”妈妈虽然有些犹犹豫豫的,但总算是答应了。

创作的过程很顺利,也很辛苦。锦绣先是在爸爸的帮助下,利用紧靠阳台的卧室的东墙,把木板订好,接下来锦绣就接开始用油画笔在提前准备好的油画布上进行绘画了。 锦绣知道,草图的准备是创作的关键,草图的明确和成熟是作者思想情感、综合表述力和构图能力的集中体现,草图一定要把这张画的基本表情和形象的具体性确定下来。 经过几天的细心描摹和涂改,锦绣觉得自己的草图堪称完美,自己非常的满意。

开始上画布啦,锦绣先把草图打格放大,以获得希望的准确和肯定,草图在正稿上放大之后又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修改和深入具体的充实,她希望在稿子阶段就能显示出明确的表力。 在着色时,锦绣知道表达方式比较注重直接性,她比较重视自己的第一感觉,于是决定选择自己认为起关键作用的局部开始,这样第一笔颜色往往决定了整个作品的色影表情。 人物的面部无疑是最重要的,锦绣就在自己感觉最好的时候一气呵成,并在每一笔中都掌握好了有力的形体起伏;色彩的力度和色层的薄厚有的时候画面会出现非预想的效果,这恰是绘画想象的自然流露,因此,锦绣并不在意,她知道自己有着非常好的控制能力。锦绣在这个阶段的画法并不是十分规律,只时会在几个相关的局部同时开始画,有些部分还需要反复地画。

到了总体调整阶段,锦绣全身贯注,这个阶段并不像上一阶段那么有快感,那是感情展开的阶段,较兴奋,但这个阶段一方面是补足画面的一些薄弱部分,另一方面也是努力使画面的每个部分都富于表情和感染力,有时在这个阶段也可出现十分令人兴奋的局面, 油彩也会有很强的塑造感。

就这样,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锦绣集中全身的精力和体力,在小木凳上上上下下,在调色板上调和搅拌。吃饭时盯着画,睡觉时想着画,并充分运用了抑 、点、划、扫、跺、摆、刮、涂等各种技法。也结合古典坦培拉技法中,点画法表现层次;维米尔的作品中使用点的笔触来表现光的闪烁和物体质地。印象派时莫奈、雷诺阿和毕沙罗等的各自具有不同的变化和个性的点彩技法。新印象派则走向极端,机械地将点作为其唯一的笔法。现代写实油画中也有沿用以点的疏密来产生明暗层次的,可以造成肯定又不死板的过渡。

在最后涂的时候,锦绣充分运用了平涂、厚涂和薄涂等各种技法,使颜料产生一定的厚度并留下明显的笔触而形成肌理。或产生出透明或半透明的效果,或呈现出灵活多变、气韵生动的意韵。

到暑假还有三、两天就要结束的时候,锦绣的画基本完工了,她又用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对着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远看近看,修修改善,完善着每个细节。画作总算彻底地完成了,锦绣邀请来爸爸妈妈一起观赏起来。“呀,这就是真的大海呢!”妈妈感叹道,“我好象听到了海潮涌起的声音,‘哗,哗,哗……’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真的很美妙啊!”爸爸也说,画得不错,气势恢宏,很壮观!

锦绣自己对这幅《潮起》也很满意。她把画作拍成图片,用微信传给了紫涵和她们共同的好朋友李昕,还给紫涵讲了自己看潮时“来事儿”的事情。紫涵说:“看你的画,我就象来到了海边,看到了潮起的景象,蓝天白云,远山近水,潮水汹涌,渡轮渔船,海鸥凌空……真是太美了!好后悔暑假里没有去看海呀!”过了一会,又发来微信说:“恭喜你‘来事儿’,你的第一次很有趣,大作何不就叫《初潮》呢?贴切而有纪念意义的!”“去你的!”锦绣发过去一个调皮的羞脸,“你羞不羞呀!”随后也就下线。

李昕隔了几小时才回复,说:“真是抱歉!去学奥数啦,这才看到,这是谁的名画啊?我怎么没看过?是外国的名作吧?”“你傻呀?”锦绣回复到,“本人画的,没看到落款的题名啊?还名作呢!你说还能看得下去吗?”不知怎么啦,锦绣发现自己也和紫涵一样了,特别在意男同学的感受,也很想给男同学表现自己好的一面。“震惊!”过了一会儿,李昕回复到,“好想看看原画呀!画家同学,什么时候能有机会欣赏啊?”“暑假结束啦!我也该用心功课了,这画占了我不少时间呢!”锦绣说,“这画,以后有机会,你和孟紫涵一起来看吧!它就钉在那儿,跑不了的!”“那可说不定!”李昕回复,“我怕哪里的画展、或画商、或收藏家的知道了消息要收走的,那样再看就没有机会了!”“去你的!”锦绣回道,“讽刺我?还画展收藏的,就画做玩儿。”“冤枉我了!真心佩服呢!”李昕说。

听了两位同学的评价,特别是李昕的说法,锦绣不免得意起来。一个男生,那惊讶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让人喜欢。锦绣再看自己画的时候,也仿佛又回到了海边,又看到了潮起潮涌。她看到了船尾排出的浪花,似一朵朵蘑菇,像一处处喷泉,向后涌去,也像一条路,一条浪花之路。那卷起的雪白浪花,像顽皮的孩子贪婪地狐着平滑的沙滩;又慢慢退去,像羞怯的少女轻轻拉动拖地的长裙。

听,那不就是海在咆哮吗?那不就是海在唱歌吗?时而雄壮,时而舒缓,浪花也时不时的拍岸响应。锦绣闭上眼睛,象有海风滑过耳际的声音,恍惚间,如入蓬莱之境,安若天堂。

就这样静静地欣赏,享受着作品完成的轻松。锦绣突然感到了身体的悸动,小腹部,热热的、胀胀的,似热血在流动,似海潮在轻涌。“又‘来事儿’啦!”锦绣虽有些许的慌恐,些许的不适,但更多的是惬意,是轻松!再看那画面上的大海,锦绣觉得,海又温柔得如母亲在哄娇儿睡觉,轻轻地唱着童谣。那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如伊甸园的音乐,那么慈爱,那么亲切。

开学啦,高二的课程紧张而忙碌。原来还盼着文理分班呢,那样文科就不学物理、化学和生物,理科就不学历史、地理啦!可上面来了文件的,从今年起不再文理分科,所有的课程都要学。虽然各科的分值不同,可一分也不敢放弃的。“怎么这么倒霉啊!”紫涵大呼小叫地说,“上小学时,赶上了六年制,白白多上了一年学。初二时,赶上了课程改革,初一的课程又补学。现在高二吧,又赶上了文理不分科。听说,高考也要改革的,也不知明年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总之,命苦啊!”锦绣对分科倒是并不太在意,虽然有些烦理化,好在成绩还可以。再说,她本来就对选文科还是理科拿不定主意的,现在好啦!再也不用矛盾了。

这段时间里,紫涵又烦起李昕来。原来,紫涵几次约林超、李昕凑星期天出去玩,总是林超答应了,李昕却不去。当学霸就当学霸吧,总不能不要朋友吧?锦绣却和李昕的来往多起来,李昕看到好的试卷或题目总会发给她,许多解题方法和思路特别好。李昕还把几种奥数的解题思路告诉了她,锦绣真的是感到受益匪浅,在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时,虽然还是没能进入年级的前三名,可毕竟成绩又进了一大步,锦绣感到很开心。

随着“来事儿”之后,锦绣感到自己的胸部发育特别快。她也会时常照镜子,有时对自己的长相很满意: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再加上俊挺的鼻梁,黑亮亮的秀发,1.66米的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很是满意。紫涵就讨厌她自己胖嘟嘟的圆脸蛋和娇小微翘的小鼻子,锦绣倒觉很紫涵的长相很可爱,正配她活泼灵动的性格。锦绣有时又对自己的长相没信心,是不是鼻子太直?是不是耳朵太大?是不是嘴巴太小?好在自己也不是太在意,最后往往会来上一句“管它呢!”,就又开开心心地去忙别的了。

锦绣对自己的衣着很在意,倒不是刻意去挑拣,她不在意衣服价格的贵与贱,也不讲究名牌不名牌。也许是画画养成的眼光吧,她特别在意衣服的颜色和款式,特别是上、下身的搭配,甚至是与内衣领或鞋袜的搭配,她都能做得很独到,连几个穿着讲究的女教师也都夸她或向她请教呢!

秋季的一天上午,锦绣正在实验室里上物理课。校长派人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她正疑惑什么事儿,校长说话了:“喻锦绣同学,你是不是画了幅名字叫《潮起》的油画呀?省美协电话打到了校长室,问学校你的学习和画画方面的情况。你很厉害呀!画作正由美协组织要在省博展出呢!这还是咱们学校历史上的第一次,好多美术老师的作品也到不了省博呢!”停了停,校长又说:“当然,高兴可以,可不能过于骄傲哟!不几天就要展出了,到时我会准假让你去的,你也好有机会看看别人的作品。”锦绣的心怦怦跳动着,自始至终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跟校长道别的时候,才红红着脸蛋给校长说:“谢谢校长,再见!”

放学回家,锦绣激动地给爸爸妈妈说了画展的事,爸爸比锦绣还激动,在这幅画上,爸爸也是出了力气的!他先是找了全城最好的装裱师裱好了画,又给装裱后的画作照了像,请自己大学美术系的导师和同学给提建议,以利孩子的成长和进步。导师说:“画很好!孩子的基本功很扎实,还请孩子能够坚持下去,多欣赏名画佳作,提高艺术修养!”不久,导师又来电话说了入选省美协画展的事。于是,爸爸又亲自托运,把画作送去了省城。

开展那天,省立博物馆里人潮涌动。省美协的领导、会员,省美院的老师、学生,记者,商界名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在喻锦绣的那幅《潮起》展板前,记者的闪光灯闪烁不停,美协主席何朗先生银发飘飘,他反复咏叹:“震憾,震憾!如此大气、壮观的画作竟出自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之手,实是震憾!”记者寻找着锦绣,锦绣却在别的画家的展板前留恋往返,不停拍照。这种高规格的展览她还是第一次参加,她激动、兴奋,对别人的作品逐一欣赏,钦佩不已。

临近中午的时候,锦绣的画作前来了位四十多岁的阿姨,她在画作前远瞧近观,仿佛正置身于大海边,正面对着潮起潮涌的壮观景象。看,正是涨潮的时候,一条条白线相连,静静地从大海的深处波涌而至,到了近处却又波痕相击,竞相扑向滩涂,激起朵朵浪花。滩涂硬如砥石,却又穴眼密布。她仿佛正赤脚走在上面,没有滑腻,没有柔软,挽起裤脚,涉入海水,任海水在脚下拍打起伏,任海浪将挽起的衣裤打湿。这时,远处的海里,驶来两片白帆,在阳光下格外显目。潮起潮落,潮来潮往,海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她裸露的双足,痒痒的,柔柔的,顿感万分的写意。她生成了对大海呼喊的强烈愿望,她想问问那奔腾的海浪,你来时那么急切,褪去时是否对触摸过的一切,存有一丝惆怅和一分留恋?海水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天空,好像一片善于坚持的漆黑的人群,把它的热烈、强悍、桀骜不驯的手臂固执地插入荒凉的极限,插入六月的黄昏下面那片沉默的深渊。

阿姨激动不已。她指挥着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拍照,找锦绣。看到锦绣的时候,她一把握住了锦绣的手,说:“姑娘,了不起,了不起!你的画让我震憾,更让我激动!我出生在大海边的渔村里,从小就喜欢大海,我神往大海的冷峻与和顺;神往大海的辽阔与深奥;更神往大海的一帆风顺与波涛汹涌!大海以它独有的神韵吸引着我,召唤着我,使我的身心不由己的飞向它,朝拜它。仿佛只有大海才能荡涤我心中的郁闷与疲惫,也能净化我的灵魂与心情。可是离开家乡几十年,工作的繁忙,家庭的牵绊,很少有机会再能亲近大海啦。在你的画前,我有种置身于大海的感觉。姑娘,你的这幅画,我非常喜欢!我想买下来,挂在我公司走廊的屏墙上。至于价钱,我出十八万,当然,如果你感到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你回去考虑下,明天我再来!”阿姨又握了握锦绣的手,还亲切地拍了拍锦绣的肩膀,随后,招呼手下,飘然而去。

回到宾馆,锦绣和爸爸妈妈商量着卖画的事儿,三口人全有些舍不得,最后,爸爸让锦绣做决定。虽有些不舍,可想到爸爸妈妈的辛苦,锦绣还是决定要卖掉。

想想明天就要和自己费尽了心血和汗水的画儿作告别,锦绣辗转反侧,久久难眠。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又来到了海边,仿佛又看到了海潮初起的波澜壮阔。海潮澎湃着,激荡着,锦绣好象感到了这种浪花奔涌的感觉。锦绣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忽然间,她感到自己的下体正有一股热流缓缓而出。“啊,这神秘的‘来事儿’,这初潮涌起的大海!”锦绣一边感叹着一边翻身坐起。床前,已是一地阳光;窗外,正有果树飘香……

(山东济宁 桔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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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4:2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