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这沤雨的闷热天气 |
| 正文 | 黑的夜空，划过一道不太耀眼的光，雷声隐隐传来。 雨，将来不来，低空偶有电光徘徊闪烁。清风透窗，爽爽的，凉凉的，一扫白天恼人的暑热。 好久晚上没出门，刚才出去走走，竟有一种《聊斋》里“许久未窥园林”的感觉。不同的是，那俩住在人眼白内障里的小人儿，携手出去溜达一圈，看到的是花园里的珍珠兰没人管理，要枯死了。而我眼所见，却是占满路中间的各种小吃摊位——摊主比来吃的人都多。 空中漾着蒜香与荞麦面掺杂的异香。 一个女孩，系个围裙，坐在个小铁炉前，一片片翻着铛中煎的薄薄荞麦灌肠。招牌特别注明是驴油煎，铁铛里咕嘟着，汪的油蛮多。说是灌肠，其实是一种荞面加水和成糊糊，上笼蒸熟的豆腐块状的大方糕，不是香肠那样子。 深褐色的荞麦片煎到两面金黄，趁热夹到浅小碟子里，递给客人——多是20出头的女孩，调料是捣烂乎的一瓶白蒜泥和醋。这种小吃，永远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食客还没吃入佳境，那蒜味儿配合着驴油香已腾空蹿满半条街，惹得南来北往的路人扭头看过来，口水滴答。 韩剧《大长今》，长今给她们的王做荞麦饼，那上面也用着许多大蒜。说蒜可以促进食欲，有助于养生。《飘》里斯佳丽记忆里的南方荞麦饼糖浆涂的滴零滴落，一时恼了，会用抹着奶油的饼干打她妹妹。 张恨水的《纸醉金迷》，美丽少妇田佩芝出场，旗袍下摆有3个扣子没系，裙角在风中荡。胳膊夹着一本杂志——不大喜欢用“腋下”这个词儿，这句手或许该写“腋下夹着一本杂志”，手里捏着个牛角纸包，边说话边用俩手指钳里面的油炸花生米吃。这样的女人，其实跟荞麦灌肠似得，活色生香，闻起来诱人食欲，可只配当闲品的零食。 打牌打的那叫个糊！养孩子靠保姆，家里不收拾，忙极连饭都不做，赢点儿钱，就嘚瑟，让保姆出去叫三六九小馆的排骨面，还指明要双浇。保姆乐得省事儿，买饭回来，见主妇醒了就@她吃饭，“今天这老板大方，给的排骨楞是大得很！” 还看到过一本写50年代上海贵妇生活的小说。作者入狱前让厨师给煮了碗青豆肉丁面，没描写那面的味道如何，依照她平常过日子那品味，想来这面棒极。 回家路上看见有嫩豌豆和大蚕豆卖，顺手买了两小包。家里没有肉丁，只有几块昨天晚饭剩下的冻排骨，干脆吃豌豆排骨面好了。绿油油的豆子，酱红的排骨，细白的面条，碎碎的青白葱花儿。蹭点文化味道，蹭点上流贵妇气儿，一顿饭吃的仿佛高大上许多。 想起红楼宝姐姐说林妹妹，“食谷者生。”意思是说你平常吃的那些食物都没营养，原以为下一句该建议她吃点粗粮谷物，平时多运动，增进食欲。林妹妹要是生在贫家，天天粗粮、杂菜、大蒜、生葱煎饼蘸甜酱，跑跑跳跳，或许身体会壮实多。没想到这胖姐接下来居然建议林黛玉吃听着高级但没啥营养的冰糖燕窝羹，紧接着让连老婆子连夜打着伞冒雨送过来一大包雪花洋糖和燕窝，明摆着将她往娇生惯养的小独木桥上继续赶。 煮玉米冒着热气，菠萝、哈密瓜、甜瓜削皮切块，串好摆在玻璃缸子里，黄黄绿绿白白，瞅着那么爽气。杏黄了，前些日子还在看冰绡玉蕊的杏花怒放，转眼已经“绿树成荫子满枝”，岂止满枝？已采摘上市销售了。 雨，一滴滴打在玻璃上，窗外是一个雷声隐隐的世界。贾母带着一大帮人在妙玉那里喝茶，特别指出：“我不喝六安茶。”妙玉笑盈盈地端了小盖碗递过，说：“知道，这是老君眉。” 哎，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还是闭着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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