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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风一样的女子
正文

“沙沙沙,啪啪啪......”房门被拍打着,准确的说像被抓挠着,这么奇怪的敲门声会是谁呢?打开门,只看到一只黄色的拉布拉多犬蹲在门口,看到我便摇着尾巴边叫着边往后退,看样子是想让我跟它走。

这只拉布拉多名叫虎子,记得跟主人刚搬到隔壁时还是只两三个月样子大的小狗,算来到现在也有两岁了。还记得,虎子和它的主人搬来时是那么安静,没有搬家公司卡车的喧闹,也没有私家车造访,就在夏季那么一个阴霾似要下雨的傍晚,一个女孩子拉着一个大行李箱,行李箱上固定了一个小篮子,趴在篮子边缘伸着小舌头张望的就是小时候的虎子。轻轻的,就这样成了邻居。

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村里的人不多,也只有旅游旺季的时候,会有那么些外人来这里寻清静,即使是这时,村里也依旧很安静。除了那两家商店偶尔会聚集几个老人打桥牌或麻将的时候,才会听到阴阳顿挫的说话嬉笑声。或许隔壁的姑娘也位游客,我这样想着。

跟着虎子奔去它家。虎子带我到了里面一个屋子,只见姑娘躺倒在书桌下。我急忙抱起她冲向村医务室。村医检查完了说是暂歇性昏迷,打上点滴,一会就会醒。虎子在病床边安静的坐着,时不时的嗅嗅主人的脸。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安静的虎子突然兴奋的摇着尾巴,发出很是高兴的哼唧声,姑娘醒了。

“这是哪里?”姑娘微弱的声音问。

“这是村医务室,你晕倒了,是虎子叫我去救你的。噢,我去叫医生。”我快步出去叫医生进来。

医生让我和虎子在外面等着,他和姑娘谈了一刻钟的样子,出来说:“这瓶点滴打完就可以回去了。”

“医生说这瓶打完就可以回去了,你别太担心,呵呵。”我搓着手低着头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狗叫虎子?”她瞪大眼睛望着我。

“哦,你每天出去遛它,一直都有在喊它的名字。”

除了下雨天,姑娘每天都按时遛狗,早晚各一次,从来都只去路那边的小树林。

“啊,呵呵,是这样,是啊,跟它在一起,我是一直都叫它的名字的。”姑娘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两个脸蛋瞬间覆上了一层嫣红,和略显惨白的脸色对比鲜明。

“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救了我。”

“你应该谢谢虎子,它真是聪明,邻居嘛,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把她送回家,她请我喝茶,我知道她叫安,在大西北成长的女孩,而她却有着南方女孩独有的柔弱美。她从事自由职业,每天除了遛狗和必要的置购生活必需品外,几乎不出门。

从此,她见到我会打招呼,有时一起去遛虎子,我们聊生活的这个村庄和依靠的山水,到聊文人地理电影电视。她是个博学的姑娘。但她从来不多聊自己。

就这样过了半年。直到有一天,她说她要进城两天,让我帮她照看虎子。然而,两天后却不见她回来。得到她的联络是第四天,我从虎子脖圈里取出钥匙,去她家帮她拿了她要的一本书,带着虎子去了她的所在地。

到了医院,找到她,我几乎不敢认她,几天时间而已,她虚弱的像一丝空气,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重重的黑眼圈嚣张的告诉着世界她有多久没有睡过觉,曾红润的嘴巴干干的皱起一层皮。强忍着想要客气的起身,失败了,沉重的躺在床上,大喘着粗气,好久才平稳下来。我把书给她放在枕边。至此我一句话都没说,不敢相信那么健谈的姑娘一下变成现在这样。

“对不起啊,让你专程来这,我不知道我能拜托谁,所以。。。。”她抱歉的微笑说。

“没,没事,只是送本书嘛,医院不让虎子进,所以只能暂时锁在车里。你,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询问。

”呵呵,对不起啊,吓到你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还真的死不瞑目呢。”她好心情的孩子般的笑着。我看在眼里,却很难过。

眼前这个乐观,博学,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此刻,不想知道她的故事,只希望她好起来。

针打完有点空余时间,安让我带她出去走走,用轮椅推着她到了室外草坪上,我去领虎子。安远远的呼唤虎子,声音不是很大,但似乎用尽了力气。虎子听到呼唤怔了一下,疯也似的飞奔过去,呜呜的叫着,不停的蹭着主人的腿,不停的舔着主人的脸,它是如此的想念主人。安抚摸着虎子,眼泪一行一行的流,没有断过。

“我一个将死之人,拜托你一件事好吗?”安抚摸着虎子,抬头满眼泪水的说。

多么清澈的眼睛,蓝天映在她的眼中,那么干净,安宁。

“你说。”

“我没什么可牵挂的,就是虎子了,它是我从动物保护中心领养的,我走了之后,它只能回到保护中心等待领养,我不忍心。所以,你能不能成为它的主人?”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虎子一刻不离的盯着主人,它不知道主人已经在安排它的余生。

“好,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到它终老。”

安笑了,如释重负似的,揉搓着虎子的头和身体,笑着也哭着。

两天后,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让我去领东西。医院里,已经找不到安的影子。医生告诉我她患癌症已经两年多了,因为没接收任何治疗所以突然恶化了。我愣了很久,曾经觉得奇怪的地方一下明了了:她常常突然皱眉,经常不热也冒汗是因为疼痛,她从来不跟着虎子跑,也是因为疼痛.....我领了一个文件夹和安的挎包。文件夹里有封写给我的信。除了麻烦我感谢我之类的话语之外,有一沓现金是让我帮她处理点书桌上的东西及退租事项。文件夹里还有几张她签过署名的文件:器官捐赠志愿书,遗体捐赠志愿书,最后一张亲手写的财产转赠证明书。她的挎包里有钱包,户口本还有点杂物。我才知道了她的全名。

她的书桌上有两个鞋盒子,满满的都是书信。照她的遗愿将这些书信寄往一个地址。

过了几天,来了一个个子稍高的女子,称是安的妹妹,来打包拿走了安的遗物。听她说安是一个海归高材生,因为回国几年事业都不见起色,好面子的父亲经常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殴打泄恨,安的父亲很有钱,在当地有些威望,因为子女不争气感到没面子,所以将她逐出户,再不管不问也不许回家。妹妹叙述着姐姐的事,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安,一个生命终止在30岁的女子。

安,被迷雾环绕却又很透明的女子。

她,风一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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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4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