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生命边缘(二) |
正文 | 雪儿还在梦中,父亲就悄悄离家出走,醒来问母亲,母亲说父亲已经走了。雪儿打开窗户,才知道深夜下了冬天第一场大雪,门前雪地上歪歪斜斜留下一行渐行渐远屐痕,那蜿蜒向前的足痕,至今还清晰映在雪儿脑海里…… 雪儿父亲在外肯定混得不好,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父亲出走后就没有一点音信,雪儿现在特别想念父亲了!这是她一生中赋予生命的最亲近的人,没有一技之长的父亲靠什么生存?人生悲剧,生离死别,莫过于弥留之际父女难以相见。 生命有时候是脆弱的,人从出生就像买了一张单程的火车票,雪儿还没有来得急欣赏旅途风景就匆匆而去,短暂的生命其实是一张白纸。雪儿甚至想像死亡的样子,当生命结束一瞬间,两眼一定漆黑一团,思维也就凝固定格在死亡一瞬间,所有人和事都在眼前嘎然终止,没有灵魂和思维,也没有来生。 雪儿小时候看过一次枪毙死刑犯,当宣布判决死刑一瞬间,死刑犯马上就瘫痪下去了,两名武警押着死刑犯是连拖带拉拖上警车。雪儿后来看电影,那些英雄面对死亡视死如归,死亡又不那么可怕了,就像闭上眼睛睡着了。 雪儿几次都有一口吞下一瓶安眠药的冲动。一个人活着给家里增添负担,生命意义也就终结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人总有一死,生老病痛是人类社会自然法则,谁都逃脱不了这一劫。生命意义就在于是否发热发光,雪儿想成为画家,她崇尚梵高作品,生命虽然短暂,留给人类无比珍贵艺术作品。梵高说过:艺术应当关心现实的问题,探索如何唤醒良知,改造世界。 雪儿常常品赏梵高绘画作品,精美构图,流畅线条,栩栩如生人物以及自然景物。生命消失了,精神长存。雪儿却是一个渺小女子,绘画作品名不见传,没有那么多艺术协会会员的头衔,草根写手,自然没有人想起她,还有她的作品,宛如一枚飘零的落叶。 萧然会来为她送行吗?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雪儿笔直躺在床上,然后送到火葬场推进焚尸炉,熊熊燃烧的炉火吞没冰冷的身心,瞬时间化作一堆骨灰。萧然会想起两个灵魂曾经激情地燃烧,刻骨铭心相爱。萧然说过: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萧然就这样找个理由离开了雪儿。雪儿恨萧然,她恨萧然见异思迁,艺术家灵魂应该是美的,也许现代艺术已经没有价值,萧然颓废了,是个颓废的画家。雪儿原谅了萧然,人将死,所有怨恨都结束了,雪儿宽恕了一切! 也许萧然回来探望她,雪儿孤冢已经爬满了凄凉的野草。 雪儿母亲一脸倦容轻轻推开了门,雪儿像漂亮的母亲,凝视眼前满面愁容的母亲,明亮大眼已经干枯没有光泽,脸色蜡黄,眼角四周滋生鱼角皱纹,眼泡松耷着,不到五十,白发丛生,雪儿母亲少年丧母,中年离异,白发送黑发,人生三大悲剧不幸都遇到了。 雪儿老了会不会这样,当一个女人青春消失了,在人老珠黄的时候,面对这么多困境是多么无奈和悲哀!雪儿想到日益苍老母亲孤苦伶仃守着希望。然而,雪儿不再会老了,迷信说法,女儿像母亲是个苦命的人,以前不怎么相信,现在有点相信命运。投足之间,雪儿就是母亲原型,儿女是父母生命延伸,如今,雪儿却弃父母到另一个世界,阴阳相隔。 “妈妈,我爸在什么地方?”雪儿问母亲。 “你爸漂无定居,我也联系不上他,也许是太艰难了。”母亲怜爱地坐在雪儿面前问道:“好些吗?今天出太阳了。” “我想晒太阳,妈,你跟爸复婚吧,我要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妈妈孤苦伶仃,世上只有你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你们这一代太苦了,响应国家号召只生一个,国有企业倒闭,如今失独,无人问津,雪上加霜。”雪儿披起棉大衣要下床,她多么盼望在阳春白雪中看见父亲向她走来,或者,萧然突然出现眼前。 “不要说傻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苦也得熬。外面冷,医生说要静养,吃完这些中药,一定抑制肿瘤起到化疗的疗效。” 雪儿的母亲掉下泪,她总是希望出现奇迹,找了很多中草药偏方熬给雪儿服用,她希望是良性的肿瘤,如果是良性的肿瘤,说不定自然会消除那些恶毒的细胞繁殖。 雪儿的母亲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明媚阳光洒进小卧室,雪儿心情舒畅起来了,心中有一种冲动,她想画画,主题是最后一片落叶,在萧瑟寒冬中坚守在冷寂的枝头。雪儿仿佛听到冰雪消融,流水潺潺,只有雪的人,才听到落雪的声音。 “急病乱投医,我不想吃,原谅女儿不孝,不能给父母养老送终,我知道没有来生。” 一夜大雪纷飞,雪儿若有所思凝视窗外,窗外白雪皑皑,在金色阳光艳照下,雪映红霞,交相辉映。春天就要来了,只有经历了寒冷的冬天,才知道春天的温暖,这个春天不属于雪儿的,雪儿隐约想起生命中难以忘却的萧然。 艺术是什么?艺术是人类精神大厦,清高优雅,没有功利心。现代社会,物质丰富了,却派生出贪婪邪恶社会问题,精神世界一片荒芜,人与社会,人与人出现断层裂痕,金钱主宰人的灵魂,艺术庸俗化,人类灵魂充满铜臭味,附炎趋势。艺术审美应该净化人类灵魂,扬善弃恶,传递正能量。 雪儿与萧然艺术观截然相反,艺术观实质就是人生观,价值观,生活观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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