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古刹炼墨》 |
正文 | 【古刹炼墨】 文 / 牛老伍 我不知道:何为佛,也不知道为何佛? 我不知道:什么是文章,同样冷冰冰的文字,怎么别人嬉笑怒骂就皆成文章? 多疑问,百思不得其解,与其苦苦思索,不如上下求索。 于是决定求禅问墨。 一 如今,大凡有点名气的寺庙大多被被圈了地,收起门票来了,无一例外。我想,这叫那些口宣佛号的“贫僧”情何以堪?似这般围得铁桶似的,也不知道他们将如何游方,如何去印证了。 做为居士,随便找个庙宇礼佛,这庙宇的大小和名气,倒也无关紧要。一心向佛,自然是而然就佛渡有缘人了,我这样想。 在城市以北,穿过成片的荷花,就到了古刹脚下。古刹也有些年头了,斑驳的牌匾上,我大致知道叫铁某寺。大门是关着的,似乎香火也不是很旺盛。我依佛家规矩进入小门,首先到客堂,向菩萨三拜,然后向知客师傅说明想挂单的意思。接待我的是个小和尚,法号无尘。 寺庙不大,挂单也很简单。登记下情况就可以了。无尘告诉我,现在城市很多施主都喜欢来庙里小住一阵子,主持原则是来者不拒,施主照例会捐些香火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寺庙到也有了些香火缭绕的味道。而像我这样来问禅求解的居士,来的到并不多。 无尘很善谈,他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并且告诉我主持一般不见客的,接着领我参观了庙里的各处地方。 二 小学也写日记的,什么是诗词曲赋找个老师随便问问不就行了?这想法到也及其简单,但于我就不行,一是人家会说你,老了黄瓜嫩了籽,现在还想去做文章,要不就被讥笑说:中学那会学到屁眼去了?无论哪条,我老脸都挂不住的。 于是,慕名而来,在某文网注册了账号,昵称牛老五。 牛老五是及其羡慕文人雅士的,虽然心无点墨,却常常故作儒雅的样子,倒也蒙蔽了一些凡夫俗子,今天敢真佛面前烧香,就是想镀点金,说不定今后谈吐就不那么粗俗了。 入得网来,先了解观言察色:文网最醒目的位置: 左上是几位人物,我想,应该是文网最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了,或者可以理解为现时段某方面表现突出的吧?不想深究,反正我孤单一人,这里真真的是“天下谁人认识君”了。 网站上面大概分了几大块,散文、诗歌、杂文、小说的那些可圈可点的文章就罗列在醒目位置。中间一排有点像去了派出所似地,把照片和名字写上,不同的是,前者是公务员,后者是优秀写手的光荣榜。我想那个榜上有名的,肯定是特别厉害的杀手!(呵,呵,老眼昏花,总是打错字,这里不是游戏网,应该是写手了。) 版面其他地方,仿佛是刚发表,或者是推荐,再推荐之类的功能模块了,看久了,屏幕就模糊了,也无需细看,反正大多是金玉其外,里面是不是真材实料,有待发现。 三 来到寺庙的时间刚好是结斋后自由活动时间。 无尘又介绍我又认识了几位师兄,竟然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居士,他先前就来过这里,和寺庙的和尚很熟,主持还给取了个法号:静安。静安师兄虽然没有出家,但深得禅理,悟性极高, 无尘这样告诉我。这使得我有些压力,也有些自惭形秽。 我们居士是不受寺庙约束的,也就是说,在不违反寺规的情况下,可以自由活动。 入夜,我辗转难寝。 夜,静得有些害怕。窗外月影婆娑,空气里还弥漫着香火的味道。在菩萨金刚面前,妖魔鬼怪是无法遁形的,但我还是有些心虚,那是对至高无上佛的敬畏,对自己数十年的凡胎肉体仍然对尘世懵懂无知而不安。 四 进了文网,我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既不知所措,也惶恐不安。里面杀手,不,是写手,差不多都大有来历,他们不是国家政协,哦,又错了,这里该是作协的,就是出了若干本集子的,也有发表了多少文章在报刊杂志的……,我高山仰止,顿时觉得自己卑微,后悔自己不该草率来了,我翻了翻数十年来自己的名片,最大的官衔也就是销售部经理,还是自己封的,没有有关部门颁发的任命书,并且和文网风马牛不相及,我若变成这些巨作大家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便如何是好? 好在注册只是个昵称,红了老脸逃之夭夭,别人知道是谁应该也是不可能的了。 五 击鼓鸣钟,这是3:15分,开静了。 我看了看窗外,月色依稀。反正不曾睡着,索性起来看看和尚们做些什么。隔壁,静安早已经不在,估计他是和和尚们在一起。昨天,无尘告诉我,寺里2点起床,2:15分就开始坐禅了。 我没有打算立地成佛,我想这苦行僧我是做不的的,我就粘点佛气就好了。 六 投石问路。 我信手发了一段短文《看雨》,我很忐忑,会不会被杀手枪毙。这样的折磨时间差不多一个晚上加半天,因为,文章管理栏总是显示“审核”,嗨,严格堪比高考。 哈,哈,通过了,下面评审的圆圈就像一张张笑脸,也有十来个人说“欢迎你”。 得意,很得意,倒不是想说明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只是觉得文网对我是不是“协会会员”不太在意。 于是,我把《相逢四月》又发了出去,这是同学聚会的心得,花了我整整三天,冥思苦想,翻尽唐诗宋词拼凑的,我想我应该找“有识之士”看看,别埋没了“人才”。 嘿,嘿,地下有缝隙没?老脸有点红了,哈,哈,没有关系,我们不过是路人甲,路人乙。 这篇文字有了点反应,有几个笑脸下凡了,开口说了些鼓励的话。 我飘飘然,觉得有了收获,所谓文章,不就是把华丽辞藻堆砌起来吗?我注意到,文网的很多大师们这样做,还不同凡响,文坛高手们乐此不疲,互相叫好,文网一团和气,歌舞升平。 七 10:30结斋后休息。 我看到静安到了主持的方丈院,我很惊讶,主持一般是不待客啊。这使我想到了坊传苏东坡(亦说板桥的)“坐,请坐,请上坐”的对联故事来,我想,千百年来,这势利的陋习不但民间有,而佛门圣地也是免不了的。 无尘刚好路过,我问:他我均施主,为何方丈见他不见我?无尘答:庙门两银杏,为何左边结果,右边不结? 看来无尘道行颇深,我无言以对。我想,我定要把无尘问我的话再去考问方丈。 八 差点被杀手毙了。哦,“杀手”又来了,应该是:又发一文章,差点被评审不通过。 事情是这样的,见面不久的老同学一见如故,留电话加朋友圈,不亦乐乎,数日联络,电话拒接,微信遭屏蔽,心生岔怒。妻曰:“不要把太多人请进生命里”,有感而得一文,匆忙发表。 等待,继续等待,终于看见了文字,但这是泥牛入海般,没有丝毫涟漪。 我诧异,这般文人咋就说变就变,先前是商量好了般的一团和气,转眼到我这里就毫无生气?门庭冷落如此,看来还得找找自己的问题。 这些天,我东游西逛,挖掘了不少东西,或许解锁的钥匙就在这里:有位资深的老师就说了:一是你的标题可能没有吸引力,人靠衣装文靠标题,二的你的文字可能有点散,散文虽散,结构还得紧,三是…… 我想,这是我来文网的第二次提高。第一次提高是要胆子大,敢和文豪站在一起,第二次收获是注意锻炼基本功,什么标题,什么结构,什么节奏(居然和音乐扯到了一起,若悟道,万物同理) 九 要想方丈接见已然不可能,诸多迷惑怎解? 我不急,既然有心而来,就不必急于求成,待我跟和尚混个脸儿熟也行,俗话说:近朱者赤,说不定不小心,心有灵犀,就顿悟了呢? 农村包围城市,先从静安下手。他和我一般,只是离“佛”近了些的布衣,寺庙里他即不是几袋长老,俗人中,也没有一官半职,应不会距我千里之外。 我跟静安厮混在一起,也参加和尚们的早课、晚修。我觉得,早起、晚睡也不辛苦,吃斋念佛,唱佛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只是偶尔会独自坐在大门的银杏树下发呆。 听着晨钟暮鼓,我想,我迟早会被赤化。 十 近墨者黑。 黑?不是黑,应该高雅才是,在文网,在这里,我以为。 但是,来了几天,除了老眼昏花外,不曾染得颜色。那些个文人雅士依然是我行我素,圈内的一干好友,互相发出“佳作!”,“美文!”的惊呼,我想加入其中,染就点文人味道,却有些犹豫:听说,大凡文人都是穷酸的,还及清高。这等文坛大咖,你这“乳臭未干”没有名分的外来户,居住证墨迹未干,在我“豪宅”里大呼小叫。岂不有失我身份? 我还是偷偷张望,默不作声的好了。 几经跋涉,去了很多文友“家”里,终于有所发现:人家人脉旺的那确实还是有两把刷子。人家门庭若市,没有看家本领哪里镇得住那些车水马龙啊,人家又不是开交警队的。 看,继续看,明目张胆的看,于是学到了可以当“评委”。 瘾呀,人家生死大权就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有点像判官,端座在大班椅上,把要“评审”的文章看了又看,哦,文章有点长,有点看不懂,我抠了抠脑勺,大笔一挥,“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么难读的文字,不知道要毒害多少个我这样的“牛老五”。 杀了个痛快,不过还得验明正身,跟踪一看,惊出一身冷汗,那陪审团席位上稳稳座了十几号资深的文豪,清一色的“PASS”! 这不是和大腕们作对吗?赶紧开启善后处理模式:删除评审! 我的第一份判决书就这样流产了。 是不是有潜规则? 我猛然醒悟,忙问认识不久的文友,文网咋显得有些诡异,他就说了: 潜规则嘛,没有听说过,好像就是上苍有好生之德,如你这样的就杀了,那么,人家“改过自新”的机会就都没有了。还有啊,你牛老五不食人间烟火,不去请安前辈,这文章纵然写的天花乱坠,不推荐上去,也始终的人迹罕至啊。 我头脑有点乱,得理理。 想了想,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藏在深山人未识”,渴望文网“润物细无声”那份幽静吗?不过我还是在文友的善意提醒下有所得: 1、 想过瘾当评委,你尽可以“好评”,而不入法眼者,大可放弃。这些结果,你不用说明为什么。 2、 你最好多看大家的文章,并写上“问好文友”这是一成不变的万能语句,一旦看到妙处,再随意发挥,尽情赞美。 3、 注意:山外有山,别逞能,要知道,文化人的反击是杀人不见血的。 4、 你自然可以清高,你去了文豪家说“好文章”,那只是锦上添花,如果你在人家发文的第一时间赞美,则是雪里送炭,而跟进者还看到你大名在上的广告。 …… 我觉得自己有点像文化人了,懂得归纳总结了。 我也开始懂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成语了。 十一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常建,唐,题破山寺后禅院)。 我摇头晃脑的吟诵着古诗,又坐在银杏树下。念经诵佛的日子到也逍遥,而且银杏树有公母之分我也理解清楚了,只是光光的一句雌性回答无尘师兄,难免没有禅意,但这已经不是负担了。 静安师兄走了过来,我忙拉住他,想和他聊聊各种问题 静安已经是我无话不谈的朋友了,他的见地的确高我很多,我们谈古论今,不拘话题,他竟然为我解答了不少“疑难杂症”,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早把方丈单独接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因为我知道,方丈堂上悬挂的“岁寒三友图”就是静安的手笔,书琴棋画似乎无所不能。 我问静安:“什么是佛?”静安答:“佛在佛外。” 答非所问,我觉得题目有点大了,非银杏树公母那样一句话可以解答得清的了,就简单实在点吧。 我问静安:“何为散文?”,静安答到:“文在文外。” 然答非所问,我继续问:“何为诗?”,这回却是无尘师兄笑着抢答了:“诗在诗外。” 我又发呆了,这回,静安、无尘也跟着发了呆,在寺庙的大门口的银杏树下。 大殿,方丈抚着长须,无声的看着庙外的我们,似乎也发了呆。 十二 在文网陆续发了十来篇文字,计算了一下,三五天就有一个“有感而发”,觉得笔头有点涩,看看其他文友的高谈阔论吧,谈情说爱的比较多,心灵鸡汤比较多,诗文光荣榜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却很少有文豪在上面去“可圈可点”比划。 我审视了自己的“大作”,我看了看陪审团高座在上面,全都换成了一幅冷冰冰的面孔,就如同小学老师,在我的数学作业本上划上了个冷冰冰的勾。 没有激情,我依然不知道什么是散文,什么是诗歌,虽然,介绍怎么写作的教材遍地都是,但我觉得那些不是我要的答案。 我问只好的文友。文友说,多读点书吧,书中自有黄金屋。却不再多说一句,微信则发来了一些话:“这些人的人情世情,自然人文,如何在大家们的笔下,表达的如许精微,如许的热烈,也如许的透彻。当然,那些高情大义、那些普世情怀,那些相濡以沫,危难与共,或者那些相忘于江湖,君子之交等等,不同的情与义,相同的人情与友爱等话题,……有充分的展现和精彩的描绘,让读者产生共鸣。”(王必胜《散文这个精灵》)。 我不死心,我干脆电话:“我要知道怎么写得好。”,文友大声说:“自己的东西,发表前先读上三遍,一遍读不通,改,二遍不通顺,还改,三遍不通顺,撕掉!”居然挂了电话不再肯多说。 我深以为这是真谛,试想,自己的作品,自己都读不下去,如何是好作品? 哈,哈,这算不算“文在文外”的禅意?我喜滋滋的赶快去告诉静安。静安笑笑说,“很是,很是,但是……” 但是什么?这还不够吗? 静安带我到庙后。庙后,一弯清泉潺潺而下,似歌似舞。 静安说:“这泉是活的吗?“ 我答:“当然。” 静安:“前面所言节奏,是教科书很少言及的秘诀。“ 我似懂非懂,我不去谱曲,不去唱歌,节奏何用? “农者,依四时节奏而作,乃五谷丰登,泉水转折迂回,叮咚律动而生机勃勃…… “文章,失去节奏则呆滞,味同嚼蜡 “文之节奏,依情节而跌宕,以心跳而起伏,则共鸣…… 我还是似懂非懂,只是觉得,看来舞文弄墨的精髓,尽在字外了…… 十三 日月交替,觉得自己该回家了。 无尘来寮房送我,顺便告诉我,方丈说了,这寮房会给我保留,就好像隔壁静安居士的一样,我觉得是一种荣誉,当下合十谢谢过,告诉他:此去经年,再来无期。无尘觉得不舍,我笑了,说:“如此,你怎么当得了和尚的?” 收拾好了,无尘师兄有说,方丈要见你。我出乎意料之外,但又觉得合乎情理之中,便跟着无尘去了方丈堂。 堂上,方丈威严地端座在中间,两边依次是各位师兄,静安也在这里。 进来,并无寒暄,但听方丈对我沉声问道:“何为佛” 我当下愣了,随即脱口而出:“我即是佛!” 当下一片寂静,师兄们惊恐的看了看我,然后齐齐地望向方丈,我发现静安也是这样。 “哈,哈,哈……” 方丈纵声大笑,只笑得屋子嗡嗡作响,哪屋顶的麻雀不知何故,全都惊飞了。 我想,闯祸了,闯大祸了! 笑声干歇,方丈道:“难得你在小寺盘恒数日,有如此觉悟,且送几句偈语,施主随缘吧:“我即是佛,佛即是我。无佛无我,无我无佛。” 我高宣佛号,飘然而去…… 十四 文网,我以为是铁打的兵营流水的兵,不知道何时开始,也不知道啥时候会结束,来来去去,不知道迎来了多少文人,又送走了多少墨客,只有网站好像在说:你来,或不来,我都在这里。 “你要走了吗“文友看我如此感慨,便问。 我没有回答,默默打开文网中我的空间,把空间的空白个性签名写上了:“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十五 整天魂不守舍的,不是看书,就是玩电脑,地里的草比菜还高!妻又在唠叨。 我看着灶台上煮的那锅稀饭,袅袅的冒着热气,兀自未熟,我楞楞的,如梦没醒。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问自己: 文能饭否? …… 2016年7月6日 不眠夜 【首发中国散文网《古刹问禅》,8月10日改编。非本人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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