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沙漠 |
正文 | 背朝大海,我拍下岸上凸起的金黄色的沙丘发给朋友,跟他说:你看,沙漠。下一秒他万分惊讶地回问:“你去哪里了?撒哈拉?” 我在电话那头心里一暖,又有些抱歉。玩笑的心思一下子去了一半。 那段时间各种状况层出不穷,四年的早出晚归不肯停歇终是功亏一篑。从早上五点半醒来到凌晨两点入睡,之间的每一秒钟无论在哪个角落不管是人声鼎沸还是人迹罕至我都感觉置身荒漠,独自一人,行走了很久很久都找不到一处水源。 于是,突然地,就想去看看一直在说却从未见过的,大海。 那个决定更像是一次逃亡,逃离一直小心翼翼构筑的以为不完美至少坚固的所谓城堡,也逃离那个城堡中没了勇气和心力后恍然若失的自己。 事实上我是害怕的,对于大海。我喜欢水喜欢悬挂的贝壳风铃喜欢插图中的渔舟唱晚喜欢印在沙滩上瞬间被海水带走的脚印,但是潜意识里大概还是害怕着它的不可预知和飘渺不定。可当我终于忐忑着循声走到它面前时,心里所有的惧怕都已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相见恨晚。 鞋子在手里左右晃着,脚下是海水一遍一遍冲刷过的湿漉漉的沙子和总会吓我一跳的海藻,我感觉着脚踝那里一阵阵去而复至的冰凉,捡拾着不时被带上岸的并不完整的贝壳,在海风与海浪声中也真的忘记了十几个小时前急切想要逃离的一切。 肆意地在浅水沙滩那儿边走边喊,一个不注意就在礁石旁被海水冲出漩涡的地方绊了一个趔趄,恰逢一个海浪打过去,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我于是被不假思索地拍进了果真包容一切的大海里,尽尝了海水的酸涩苦咸。剩下的一个小时里,我不得不坐在岸上把双脚埋在沙子里晒着衣服听路过的人偶尔留下一两句话,无奈地与太阳对视,固执地捕捉着眼前小小七色光环出现和消失的每一个瞬间。 站在所谓海上长城脚下时,我还是激动了一番的。看着城墙下小山丘中掩映在各种荆棘藤蔓里崎岖且并不平缓的小路,心里陡然有了幼时爬山的兴致。碰了膝盖划了手腕几经周折终于接近城墙时,才发现城墙外围布置严密又并不易见的专门防止攀爬的铁棘网,我站在层层不知名的枝叶间回头望着来时的路,恍然大悟中又感觉若有所失。有些路,只有真的走过,才有资格给自己一个合理的交代。 第二天起了大早步行好久翻墙进了那个海边公园爬到了所谓的最佳观测点去看日出。可那个早上似乎雾气不小,任由所有人踏着晨露轻寒唏嘘感慨等待离开千呼万唤它都未曾露面。我坐在通往山下的木质台阶上看完了那本火车上看了一半的电子书,再抬头时,太阳不知何时已在中天。伸出手去,它似乎真的只在你的拇指与食指之间,没有灼伤一切的温度,没有不可计算的距离,没有蔑视一切的傲然,只是无喜无怒,自在坦然。 远处,有海鸟不停地飞起又落下循环往复不知疲倦,有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小船出海或者归航,有身着黑色皮质衣服的渔人在浅水处随着潮起潮落捕鱼收网,我坐在海边青黑色的巨石上默默看了好久,猜测着他们可能会有的各种遇见与寒暄,那些时候,只觉心中简简单单点点斑斑的温暖,那么近,那么远。 返程前的几个小时里,我在海边石阶上看各种装扮的小贩与各种年龄的顾客对着各种风格的饰品讨价还价,在古城墙下遇到拿着相机为彼此拍照相携相伴的年老夫妻,在人家篱笆外面驻足停留猜测着那一丛丛开的灿然的花自己是否真的在哪里见过,在公交车站牌边上出售冰水饮料的手推车旁听戴着紫色防晒面纱的售水女子断断续续却绝不繁琐地讲述着她所亲历的希望与失望,在站台那里碰见身着校服打闹玩笑着等车的学生恍惚间看到了好几年前的自己…… 也许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它在特定时间给出的特定安排,彼此相逢,或早或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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