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无法回返的故乡 |
正文 | 又是一年将尽矣,好友给我信息,询问我回家的行程。 回家?回家! 家乡!飘游异乡的游子,何处是我的家哟?回家去寻找故乡,可是,能回到家,却回不到故乡,故乡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故乡永远存在于记忆和时间的彼岸;无法逾越的时空,永隔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摇曳不定,那么游移无根。何处是故乡?又能何时,把他乡住成故乡? 离开了,才懂得,故乡,是那么让人魂牵梦萦,让人无法割舍,故乡的记忆,像尘封多年的老酒,过了多少年,一打开,便馨香四溢,哪怕相隔四十年、五十年…… 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对故乡的思念就定格在7岁前的样子,充满着乡土野趣,无非是跟一帮小伙伴去地里摘个小野果啦,蒂茶叶包啦,到人家的地里偷挖个白菜心啦,那时候,吃的东西少,不像现在有这么多琳琅满目的水果、点心,白菜心又白又嫩,入口十分甜脆,于是农民们种植的准备过冬的大白菜还没长好,便成了我们这些小调皮的口中美食。野草的嫩芽,刚刚包浆的麦穗,尚未成熟的藤类植物种子,都是我们嘴里的美味。夏天跟着姐姐们去地里割草,去刚刚下种的地头上捡泡发的豆芽,去池塘里采莲蓬,去河里摸蛤蜊……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跟着父亲去打鱼,父亲的自行车是邮局淘汰下来的那种,两边各有一个宽大的架子,既可以放脚,又可以放鱼,我坐在上面无比的惬意,不用担心乡村土路的颠簸不平,因为身材高大宽厚的父亲总是能小心的绕开那些坑洼和土块…… 离开家乡日久,家乡的记忆就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曾经以为我早已忘记了家乡土的掉渣的方言,不料,每次回到家乡,与家人交流不到一天,便能说得一口地道的乡音,这让我自己都惊讶。这个深秋,操劳一生的老母亲去世,我再次回到家乡,办完母亲的丧事就住到了二姐家,二姐怕我一个人寂寞,便带着我在村里、田地里四处走走,我又看到了童年的野藤老树昏鸦,听到了久违的虫鸣犬吠蝉儿低唱,又闻到了故乡的槐花儿香。 二姐在墙角一颗矮小的植物上发现了几颗黑紫色的小浆果,立刻摘下来递给我说:“看这里还有几个这个。”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其实,姐姐不知道,这种小浆果在新疆,在福建都有生长,但我还是兴致盎然地把它放进嘴里,酸酸的,甜甜的。在姐姐的心里,我依然是那个7岁以前的小妹妹;在我的心里,家乡依然是我童年的梦中乐园,我固执地寻找着,辨认着孩堤时代的影子。姐姐从一棵长藤上摘了一塑料袋褐色的豆豆,回来煮给我吃,没想到离开家乡就没再见过的这个小东西,让我一下吃出了儿时的味道,我对姐姐说:“嗯,是小时候的味道。”姐姐“嘿嘿”地笑着,一脸的满足。临走的时候,她把这一袋大的如花生仁,小的如黄豆的山药豆硬塞进了我的行囊。她欣慰:我是带着家乡的味道走的! 有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我曾经也这么认为,我爱听歌唱故乡的歌谣,我知道,我的遥远的故乡是我心中永远的梦。记得十几年前,被我惹哭的小侄孙冲我愤怒的喊叫让我囧然一惊:“这不是你们家,是我奶奶家。”哦,我才真切的明白,这里早已不是我的家了,那么我的家在哪里?如今,母亲追随父亲的脚步走了,我还能找到自己的家吗?还能再回到我的故乡吗? 故乡之于我是愈来愈远,而那个相隔几千公里的西部故乡,与我愈来愈近,那里同样是我的故乡,那里有我的亲人,我的家。 那个胶东小村是我永远的梦里故乡,在我记忆的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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