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想念赵兄 |
正文 | 我家有一套紫红色的茶具,一把茶壶,四只茶杯,四只碟子。这套茶具是1976年春唐山战友赠与我的结婚礼物,礼物虽小情义重,至今我一直珍藏着。 每当我看到这套唐山特产的茶具,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赵兄及其一家在大地震中的遭遇。在1976年7月28日那个令人揪心的日子,赵兄父母双亡,弟弟受了重伤,而这套茶具又是赵兄的母亲特意为我选购的,它成了永恒的纪念。 1976年底赵兄复员回了唐山,兄弟姐妹四人成了孤儿。他忍着悲痛,为全家重新搭了过冬地震棚,当起了一家之主。第二年春天,我去唐山看望赵兄,当列车驶进唐山站,他已在站台等候。我们走出车站,满目疮痍的昔日冀东名城令人不寒而栗,小山似的废墟一处挨一处,原来百万人口的唐山一片凄惨荒凉。赵兄家离车站不远,就在开滦煤矿的唐山矿墙外。我们边走边谈,目睹被大地震彻底摧毁的煤都,情不自禁潸然泪下。踏进赵兄的家门,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弟妹们呆坐着还没有吃饭。其实,这哪像个家呀,这是一个矮小的地震棚,临时搭的灶头支着一只大铁锅,洗脸盆当锅盖。再看床铺,水泥块当床脚,上面搁着木板,此外一无所有了。尽管如此,赵兄仍很乐观,亲自动手炒菜,让弟弟买来肉馒头招待我,我哪有心思吃饭,兄弟说不完的知心话,道不尽的战友情。谈着谈着,赵兄又以泪洗面了,我还像在部队那样,以兄长的身份安慰他:“自然灾害无法抗拒,生活条件可以改变,要有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勇气,当好一家之长,呵护好弟妹。有党和政府给你们撑腰,你还怕什么?”赵兄听着我的话,不住地点头。 晚上与赵兄同睡一床,我们一直聊到深夜。强震时隔半年多,但一晚上的数次余震吓得我不敢睡觉。第二天,赵兄带我上大街,除宽敞的马路及路边的行道树外,所有建筑物荡然无存,只有一些简易房,因那次大地震的震中恰好在唐山市繁华的商业区。市内有座凤凰山,略比无锡锡山高一些,赵兄带我进了凤凰山公园,山顶上矗立一座四柱八角亭,亭子没倒简直是个奇迹。登上山顶细看那座亭子,四根柱子上下均被强震撕裂,但亭子仍傲然屹立,确实令人称奇。在凤凰山顶俯瞰唐山全貌,黑压压成片的油毡地震棚是居民区,白花花成片的石棉瓦简易房是工厂区,遥望东北角的唐山钢铁厂,由于不在震中,厂房未被摧毁,已恢复生产。在凤凰山顶,以坚不可摧的八角亭为背景,我与赵兄合影留念。 唐山之行短短两天,我和赵兄难分难舍。军旅生涯把我们连结在一起,我们同学习同训练,同站一班岗,同睡一间房,同吃一锅饭,战友加兄弟整四年,我们情同手足。几十年过去了,我与赵兄中断了联系,只有那套茶具静静地卧在柜中,就像赵兄陪伴在我的身边。赵兄,你还好吗?我时刻都在想念着你!海枯石烂,我们的兄弟情谊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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