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岁月如歌(随笔) |
正文 | 无声的岁月如细沙般滑落指尖,那般轻柔,就像黑夜隐去黄昏,悄悄地带走了如丝缕般的记忆。张开双掌,看不到岁月流逝的痕迹。耳畔却隐约响起熟悉的节奏,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就像每个人的人生,有激荡人心的灿烂辉煌,也有平淡纡缓的低迷沉寂。重要的是,无论波峰谷底跌宕起伏,都会过去。所以有一种感觉,心照不宣;有一种默契,妙不可言;有一种思念,绵绵不绝;有一种感慨,岁月如歌。文化不足,后天可以弥补;阅历不够,后天无法找寻。——题记 开会 打记事起就目睹数不清的会。大到万人公判大会,小到生产队社员会。就正常会议的频繁度,着实令人乍舌。无关痛痒的议题数不胜数。白天大队开会(大队多数干部去公社开会),晚上小队开会。就季节而言,夏秋农忙晚上开会,干活的间隙开会;冬春的会议就更多了,除了挖渠筑坝,大部分时间都在开会,无论白天夜晚,反正闲也闲着。就会议内容,忆苦思甜,斗私批修,批判“四类分子”,学习语录“老三篇”,割资本主义尾巴,学大寨赶郭庄追红岗等。还有离谱的,哪家丢了一只鸡,也要上升到阶级斗争的高度分析对待。开会时有一习惯性规矩,即会前唱《东方红》或《大海航行靠舵手》歌曲,会后也唱。然后,人手一本“红宝书”,高举过头三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这也是社会主义革命进程中的印记吧。还有宗族宗派会,“文革”中特有的派别派系会......历史在发展,社会在前进,当然开会的形式也在进化。于是乎每家每户安一纸盆喇叭。公社一根火线通下去,喇叭下极一根铁丝戳地下,还时不时的往地线上浇水,才能有声音。冷天,天不亮就听到“东方红,太阳升”歌曲,接下来是公社一、二把手在广播会上的讲话,持续到早活收工,早饭两大碗煮山芋下肚,才告一段落。后来发现纸盆喇叭头有点毛病,不耐用声音也不清楚,就换了高音大喇叭,在村庄东西两头电线杆上各绑一个。凌晨再困倦,也会被乐曲声“叫”醒。有趣的是住在村庄不同地段,能听到喇叭的“单声”“双声”“回声”。曾几何时,“社”改为“乡”,“队”改为“村”,喇叭的功能扩大,“功放”性缩小。例行的广播会由村长、村书记主持了,除了上传下达,还兼并污言秽语的直播功能。 生产队开会,多是传达上面的会议精神,队干部识字有限,能完整读全《为人民服务》,小队几百口人里没几个。晚上开会,都集中在土墙草顶的公房里,一字排开六七间,中间没隔墙,堆满了杂什,粮种、豆饼、烤烟叶、农具等。吃过晚饭,队长拎着马灯,哨子一吹,男女老少陆续进入会场。今天会前唱的是《贫农下中农一条心》,说明开始忆苦思甜了。令人费解的是,人们在回忆解放前, 没吃没穿吃苦受罪饿死人,却无意识地说起上世纪的一九六零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如此忆苦,与相应的政治形势相悖啊。 评工分要开会,男劳力十分,女劳力八分,二十岁内的半拉孩子六分。十分工的分值八分钱,也就是说,一个男劳力干一天活仅挣八分钱。每户一年的总工分与年底队里分红挂钩,实际就是分得粮食多少。年景好的,有壮劳力的家庭,人均一年也分不到一百斤口粮。大部分粮食“卖”给粮站了。人民公社中期,政社合一,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上头给各生产队下达的有任务,按田亩计算,交公粮不给钱,“议价”粮付钱,但要扣除农业税、农田水利费、教育附加费、公社提留、大队提留和未完成其他任务费(油料、烤烟、生猪等),最后也得不到钱。所有这些强制性的任务完成后,所剩无几。几乎所有生产队没有不欠信用社贷款的。春暖花开的季节,也是 一年中最难熬的时节,基本全靠山芋山芋干充饥。虽然上头下拨救济粮救济款,无疑是杯水车薪,仍有不少断顿的农户。 不同姓氏之间发生冲突或同姓远近之间的矛盾,需要开会应对。这里会不谈政策不唱歌,只搞统一战线抱团,凑钱招待、治伤和到政府、公检法扒人。通常一个村庄几百上千人都同姓。 村与村之间不知哪年哪月结了仇,可能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如牲口吃了对方的庄稼)而大动干戈,择期对决。有的到几十里外邀同宗同姓人并借来猎枪和散弹炮。约定地点,摆开阵势。砖头石块,刀枪棍棒。青年打头,中年紧随,妇女小孩在后面呐喊助威。几百人群殴的场面,等同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队社干部是平息不了的 。几十年来两姓之间不攀亲不通婚。直到本世纪初,稍有改善。穷争饿吵,缺乏包容,忽略法制的年代。 还有一种会,很 奇葩不好定名,游走性的批斗会?一大帮基干民兵,有背半自动步枪的,有拿红白相间花棍的,戴着红袖标(上有啥字,不记得了)。押着“四类分子”、乱讲话的、投机倒把的、偷吃队里红薯的、外地来探亲访友没“路条”的,到各队田间地头(社员干活地块)批斗。被斗的人两手绑住,胸前挂一硬纸板牌子,上写:乱说乱动罪、投机倒把罪、盗窃罪、不法分子等。每到一处,社员们停下农活,集中一起,争先恐后地发言,老套语:国内外形势一片大好......企图破坏社会主义......批判会最后喊口号——打到......扫除......拥护......之类。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黑白颠倒,是非混淆。底层群众在生存都难以维持的情况下,卷入其中,乐此不疲。其后面推手能量之大,无法比拟。若干年后有人说,是“左”倾、“右”倾的问题,也有人讲高层间权力分配出了问题。权力游戏规则不平衡,派系通过“运动”而掌权,未曾想展开后局面不能控制。所以权力精英们不少既是“运动”的支持者推动者,同时又是受害者。之后多数“公仆”都得以平反昭雪,而身为“主人”的人民大众,在风雨过后却是一地鸡毛。“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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