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短篇小说:残雪(二) |
正文 | 残雪(二) 7月15日 凌:妈已酣睡,我才敢与你写信。 你今天的礼物好意外哟。 当你带我进商场,我以为大礼不外乎首饰之类,所以我竭力劝阻你:别买了,太贵。可你硬拉我进了服装店,拣了一条紫色的吊带背心让我试。 太露了,我从没穿过,很不好意思。可你说好看喜欢,我也接受了。但需添加外套,如此才算达成协议,谁让我太喜欢你了。过去人家也曾动员我穿,可我死活不肯。可自碰上你,就晕了。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还为我买双高跟鞋,这都是第一次。你左瞧右看,还叫我旋转,直说好看好看,太美了!还偏要我先别穿外套,可我实在不太习惯。看别人瞧我,我真想躲在你后面,太难为情了。可你喜欢,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你跑,一颠一颠一定很可笑,被人瞧得都脸红了。你说很性感,还给我几张特写。现在看镜子,真得很漂亮。奇了,感到特爽。 可妈又骂上了。说我贱,给谁看?象狐狸精!要我脱下。我不允,因为她是你的,我告诉了她,她问:"他给你买这个?得化多少钱?"似乎很惊讶。 凌哥:一定很贵吧。......。你说不偷不抢你别问什么价?.....。我明白了,以后可别再化那么多钱,我可要生气的。现在天气好热,家中都开空调了。妈冷得盖被,我一点也不冷。瞧自己真得好臭美,人也高了。好爽啊!心暖暖的,因她就是你,你就是她,给我的。 所以妈数落我。我嘴上说好好好,可心里盼着她 快睡,快睡吧。 我兴奋着呢!我的好老.....。哇!我差一点又失言了。谢谢凌哥。你的芭比娃娃雪上。 7月26日 你看,天气帮忙,我希望天天热腾腾,我可每天穿着你...。你咋又说给我买手机。你钱从哪儿来的,千万别买,得省点化。你的心我领。你今天说要带我去你家,说谈已半年多了。可我害怕!每次谈到此,什么浪漫都没了,尽是账本样的实际,让人头疼。我会去的,但愿你爸妈能接受我?我再和妈说说。 给你纯真一吻。爱你的晓雪 8月2日 凌:你好!今天回来很不平静,你爸妈对我很热情,还送我手机(一定是你出的主意,价钱挺贵的)。虽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仍很觉意外。原来你妈是脑瘫,一走路就想要跌倒似的,你爸又象是驼背。 你怎么过的。他们又怎样照顾自己。我现在心里很难受。 从第一天碰头,你说残家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我现在才明白你的意思。你家比我更要苦。房子又那么小,你的单房太简陋了,我都觉心酸。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你们男人为何总忍着苦,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拿到手机感发烫,不收怕你爸妈以为瞧不起,可收了又心不安那!该对妈如何说。 凌哥,想不到你那样惨,你对我好,我心里越不好受。我......。哥:我心好痛好痛。不懂事的晓雪上。 8月5日 凌:妈要你上我这儿来,我把你一切都告诉她了。她只是说想见你,我想她是接受你了。想必不会有什么坏事。只要我俩好,妈不会不同意。 我现在老想着你妈,和你单间的电脑孤零零,还有你可怜的残爸。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为你难过为你心酸。你说你不要人家可怜,可我忍不住,我是你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很善良,是体贴男。可威武的外表却藏着一个痛苦的心,我知道。愿我能分担一些你的苦。 爱你的晓雪上 8月16日 凌:今天你来,咋带这么多礼品。我又没爸,买名牌红酒干啥呀!妈赞你很老实,对我很好,是可靠之人。可总觉得你好象有心事,压着什么?你又不肯对我说,我很想和你谈谈。有什么心思尽可对我说,我已是你的人了呀! 爱你理解你的晓雪上。 9月2日 日记:我今天只能和你说话,凌哥到底怎么啦?他似乎心事很重,我们已发展到这田地,还有什么不能说。他今天尽说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说什么自己是双重性格,又说:"你无法理解我的经历,也不想多谈。" 我想他已34岁了,当然有经历。他说真正的爱情就从我开始的,很珍惜这段感情。 我说:"我虽比你小八岁,可也不小了,我又没变心,我是你的,你还担心什么?"可他一再说我不知能否给你带来幸福,那神情怪怪的,让人无法捉摸,我追问他到底担心什么?还想逗他笑,可今天他不知咋的啦,一再说我不了解他。我们谈得不算短了,有啥话不能说,我不明白。今怎么好象变个人,成忧郁男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反问我:"你愿意和我父母住一起吗?还是租房?我无力买房。" 我只能说没想好!我想逗他:"二加一不是等一吗?总不会等于四!" 可他说:"也许是等于四,四分五裂。" 我以为他开玩笑,可他又不笑。反正今天怪怪的。我都糊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今天真有点扫兴。可回来一想,要结婚还真是那么回事。住在一起吗?妈怎么办?和我在一起,他爸妈怎么肯?何况他家这么小,有孩子咋办?租房更不行了。弃了父母还得承受经济压力,......。想到此就烦心。 忍不住和妈说了,妈说这是个问题,看来他是真心想成家。确实是难,再说我们双方都有残疾,将来咋办?妈还反问:"殷殷,你怎么想的。" 我今心已很乱:"妈,我心烦,我不知道,不知道。"一头倒在床上。 日记呀,我的好闺蜜,你能否告我,为何不说话,我要你回答。求求你给个说法。我可告诉凌哥! 10月3日 父母双方终于见面了,妈与我一起去凌哥家。那场景令人难忘。他父母倒很热情,妈也是做得很到位。可总有点......,太客气了。 我十分拘谨,她妈倒茶时我赶忙去接。她手有点抖,脸是扭曲的,笑时更凄惨。我很难受。他爸更是一脸苦相。虽然都堆满笑容,那皱纹却刻着一个惨字,我也不知为何心很压抑,对我越客气越难受。 回家后,眼前老晃着他们的苦笑,让人有种凄凉感。那天凌哥也似乎很沉闷。我习惯了妈的唠叨,那张很阳光的脸。为何他们会如此苍老,我心沉甸甸的,我从未见凌哥会如此阴沉,想想害怕,也不知咋的啦?日记啊我的好朋友,为何会这样,该咋办?与凌哥见面说什么好! 10月5日 今天我与凌哥慢慢走着,谁也不说话。我出来前还特地打理一番,希望他快乐,见我会兴奋地拥抱。得到的却是无法绽放的忧郁的脸,三月前那热烈奔放的猛男不见了,他似乎变成了石头。为何那往日的爱倾刻化为烟云,我不明白,我难承受这沉闷。我想打开僵局,需要欢笑需要爱,我想温习旧日好时光。 可我和他,都难掩心中的苦也无法躲避心中的难。我们从静安寺走到外滩,又默默走回来,月亮伴着我们走,却无法摆脱身边的阴影。 他一直送到我家门口,我一步一回头,他仍呆站着,孤零零。 我忍不住又跑回去给他一个热烈的吻,如此迅速又飞快回家。 当我从窗口看他,他竟久久站着,我忍不住飞快跑下楼。 不见了,茫茫黑夜没见他的身影。 我们这是怎么啦?没吵没闹,突然两人似被一深沟隔在两边,心互相牵挂,那道裂缝却深不见底。是什么隔断我们幸福好时光,为何会这样。是地震?为何没震感;是那几张苦瓜脸,可她们分明在笑?是我和你,做错了什么?或背叛?没有呀,是什么割断了我们互牵手,再也无法寻回那忘情的爱,互相的倾慕。 我们又非梁祝,没人来干涉。可为何突然出现宏沟。为何双方见面的结果会这样?我不明白。我的日记,我的好闺蜜,你能告诉我吗?说话呀,干吗老沉默。我有点受不了了。电脑手机突然也失去热情,这是怎么啦? 10月15日 我的好周蜜:我难忍,我好难受。每次他问我,我也说不上来,我看到他爸妈的苦脸就难受,在一起,我也不知答案,凌哥那越加阴沉的脸使我害怕。压力越来越大,全没了兴致,见面变成了负担。他心抑郁,我心纠结,互相挂牵,为何再也走不到一起,为何二加一不是等于一,非要等于四?怎么会等于四呢? 我的闺蜜,你能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10月26日 难忘今宵。 我竭力想从令人窒息的雾霾中走出。妈说得很实际,十天来十万个为什么,她说;"结婚毕竟不是谈情说爱,再浪漫也难脱现实无情。当初我与你爸结合,也非浪漫故事。他本挺英俊,后来女友跑了,他很苦闷。他是我邻家,有次想自杀,我救了他,并劝慰他,让他慢慢走出阴影,他受了感动对我印象很好。当初我绝无非分之想,我们只是闺蜜。后来他又交上一位女神般的妙龄女,眼看他要结婚了,我暗中为他祈祷,也很嫉妒幸运女神。可是临结婚前他被查出癌症,晴天霹雳又一次打跑了女神。 他一厥不振,又想自杀。我又次救了他。 手术后都是我柱着拐杖看护他,他感动了,求婚了。说也许太自私,将死之人来求婚,有点不着调。还送我九九玫瑰。 决非报上所言那么一个动情浪漫故事! 我觉得他挺可怜,本来对他印象不错。可柱双拐的我不敢有非分之想。现在男神配残女,一时传为佳话。 事实是我以为他手术有两年了,气色越来越好,我以为没事了,所以答应他的求婚。婚后不久就有了你,他取名残雪,说我有残疾,是残疾的我救了他,是残的我化了他本心如死灰冰封的雪。只因有了我,再有你,你是一朵顽强的雪绒花。有你,最后的雪将彻底融化,未来是美好的春天。当时我觉得这名字取得特好,特富诗意,很钦佩他的学问,我被感动得哭了。以为一切所愿,一切会好起来。结果人财两空,浪漫动情让人流泪的故事结局再无人报道。记者也蒸发了。 我俩孤儿寡母好不容易熬到这一天,殷殷呀,不是我要说无情的话,是现实太无情。你想俩个残疾长辈,结合在一起是会什么结局。妈看你整日纠结,其实心里很难受。凌志云也是无奈,他有他的难,我们有我们的苦,决不能一时冲动走错了路,到时追悔莫及。日子过得惨惨的向谁诉。"妈哭了,难得流泪。如此坚强的人让我好伤心。事情原来是这样。 我终于向她坦白了那一夜情。 她狠狠煽了我一耳光。 我哭了。我只是想说,我是真心爱他的,事到如今我也手足无措了。闺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说该咋办? 11月3日 深夜 闺蜜,原谅我,我也很无奈,我快二十七了。人说女大三十是根草,我不能总被石头压着。那样的日子太难熬,我终于同意妈同事的介绍,去相亲了。他比我大三岁,一眼就看中我了。他也有一米八的个头,各方面都不错。首次见面他就留下手机号,主动相约下星期再相会。我当时觉得有愧于凌哥,所以当场没同意约,但把他的手机号已存了。 我承认心有了松动。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还有更好的出路吗?可现在这样,我又怎样见凌哥。闺蜜,我的好闺蜜,你说咋样才好? 未完待续。 请点击倾听:小提琴独奏<<雪绒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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