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叶春秀 |
正文 | 一痛连心便成诗 ——读叶春秀《忆为父拔白发》 呼岩鸾 翻阅一本诗刊,连篇诗词中,蓦地看见一首好诗,不管躲在多么偏僻的旯旮,真有“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辛弃疾《青玉案·元夕》)的惊喜。叶春秀《忆为父拔白发》一诗,便能给人这种期之终来的感觉。 家和日月一肩担, 未老先衰白发添。 恰是女儿心上痛, 不及触碰泪潸潸。 父亲不幸辞世,诗人于悲痛之中,作追悼怀念之诗以寄哀千古,此为其中一首。 诗人叶春秀有创意之才,首先创造了一个张力极大的意境。此意境中,可聚无限之意,可聚无限之境。然此意境,只用四行二十八字包容而不坠驰骋,优秀旧体诗魅力尽在于此。 父女已然阴阳两隔,但女儿赤子之心恒在,对父亲足履万般往事追忆连绵,印象最深者,最先上心头,即此诗本事。首二句叙事,勾勒了父亲一生辛劳之功果。身为知书达礼的读书人的父亲,把家庭重担一肩挑起,支撑着一个和睦兴旺的家庭,但世事艰难使他早生白发。后二句表意,父亲白发是女儿的心头之痛,成了亲情的生长点,生出欲拔去白发使父亲年轻些的心愿。但尚未触碰拔取,女儿先已想到父亲被拔发的身之痛,父亲身之痛又生出自己的心之痛,痛得不觉泪流涟涟了。这种痛是深重的,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父女连心的亲情上的,痛中有着对父亲处事持家艰辛备尝的悲悯,因而,这种亲情也是深重的。 表现自拔白发,他拔白发的诗不少,且不论拔发者,被拔发者,处在何种关系中,能像叶春秀这样表现拔发的诗却不多。这首诗,不无病呻吟忸怩作态,一腔真情真痛,深入一字一句中,很能打动人心,变个人之痛之情,为他人之痛之情。 此诗长处,亲情用细节表现,细节最能传神。“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王国维语)。情语、豪语、丽语,虽宏大斐然,不一定能表现真情,多呈皮相。真情倒是可能蕴藏在一个很平常的细节中。孟郊诗《游子吟》歌颂慈母之德,全用“手中线”、“身上衣”两个细节表现。朱自清散文《背影》描述子对父的牵挂,全用“父亲的背影”一个细节表现。为父亲拔白发的细节,长时在诗人叶春秀心上保存,父亲一日作古,大悲哀骤至,“拔白发”细节立即鲜明凸现,曾经的心上之痛,又来到心上——由痛而出的一首优秀亲情诗出来了。 这种可感可触的真实亲情,诗人用朴素的流畅易懂的现代汉语表现出来,对所表现的诗意来说,非常贴切自然,如果换一种故作高深古奥的语言,倒反而让人感到隔膜不洽了。叶春秀对诗意与语言的平衡点的把握是精到的。诗人叶春秀把此诗称作“新声韵诗”,表明了诗人对旧体诗格律的尊重、敬畏或自谦。其实,这首诗是很典范的七言古绝。董文焕《声调图谱说》:“七言绝句之法与五绝同,亦分三格:曰律、曰古、曰拗。古绝与七古平仄同,平仄韵皆如此。”这首七言古绝的声调韵是很合律的。叶春秀写此诗依据诗意选用七言古绝体,亦甚有讲究。七言绝句只是五言绝句多加二字,这二字却扩展了表现领域,宜于在极短篇幅中叙事表意。故叙事表意类的旧体诗,多用七言句,如楚辞、乐府、歌谣、七古、七律等等。叶春秀选用七古绝句叙一件事表一段意是很成功的。 中国旧体诗中,怀念母亲的诗多于怀念父亲的。叶春秀已写了不少怀念母亲的诗,她的这首怀念父亲的诗,特别引人注目。冰心赴美留学,在茫茫大海上给远离了的母亲写白话新诗《纸船——给母亲》她叠一只只纸船抛入大海给母亲送去祝福。冰心又写散文《梦》追忆父亲对自己的身心培育。中国女诗人的亲情诗歌都能感人至深,女性细腻的心灵中的感情是无限丰富的。叶春秀《悼慈父》组诗中还有《忆儿时父送上学》、《依依不舍》、《悼慈父》、《十期祭父》、《百日祭父》,在五首至情至性的亲情好诗呈现的阵阵悲声亲情浓氛中,《忆为父拔白发》犹如是一个光华灼灼的特写镜头。 作者简介:呼岩鸾,自由著述人,著名诗人、诗评家。出版有诗集《四季流放》《飘翎无坠》《呼岩鸾世纪未诗选》《碎片》《金沙粒》《呼岩鸾新世纪诗选》《世说新诗》等。诗评见于《人民日报》《岷卅文学》《重庆文艺》《诗海潮》等国内外各大报刊。 Power by YOZOSOF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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