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们的人生不自主 |
正文 | 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那就是我们的人生无法自主。许多时候,我们不得不适应和服从。用庄子的话说,这是偏离大道,是一种不逍遥的状态。 其实,更彻底一点说,我们从一出生就是无奈和不由自主的。我们的生命是父母所给,而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从来到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必须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认识它,忍受它或者享受它。我们必须用一生的时间,耗费无数的耐心和感情来体味其中让我们感到悲伤和喜悦的东西。我们必须从一张白纸变成一副字画,上面写满了无数的规则——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各种各样的标准,这些规则教你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漂亮、风光,而这些标准则是教会你分别是与非,善与恶,人与兽……总之,我们被这些标准和规则塑造着,以至于当我们说到“我”的时候,当别人对你说“你”的时候,这里的“我”和“你”可能更多的指的是这个世界和这个社会对我们的塑造,而非最初的我们。 生命不是我们的选择,我们无法自主,那么我们是否有权力选择怎样活着呢?按理说我们是可以选择生活的方式的,但是现实并不这样。 进入学校之前还好,我们是自由的,吃、玩、认识世界,并从中获得快乐。可是一旦进入学校——那个被认为神圣而干净的地方,一切都变了。学校本该是神圣而干净的,正如许多人认为的那样,但现实也不是这样。我们被授以知识(更多时候是被灌输着知识)和技巧,为了追求高分——我们最终的追求。我们就像是上了铁轨的火车必须沿着这个世界早已为我们铺设好的轨道前行。父母和老师一定会无数次地重复这条路将途经何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高分是贯穿这条路的我们的永恒的追求,高学历是躲在高分之后的一枚圣果,我们必须借助高分来采摘。 我上小学的时候,时常从老师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好好学习,你怎么考上一个好的中学?”这句话非常明确透露给学生一种含义:学习的目的就是考一个好学校。而当讲台上的老师说完这句话之后,台下会有一个调皮的男生接口道:“考不上好初中就上不了好高中,上不了好高中就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娶不到好老婆。”全班哈哈大学,他自己也很得意地呵呵笑着,仿佛得了表扬。我的外甥,今年七岁,刚上一年级,他日常的家庭作业是语文数学各一张试卷,数学还得做多少算数,语文还得背多少古诗。他基本上每天从放学后写作业一直到晚上九点,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困得几次趴在书桌上睡着,然后被大人叫醒继续写作业,他只有七岁,才上一年级。罗素说:从每天上学的时间看,中国儿童最有思想。不知中国老师和家长们看了作何感想?现在我上大学了,从老师口中听到最多的话,不外乎要多拿证书,会计证、导游证、教室资格证……各种各样的证书。还有英语要达到几级,普通话要几级。因为你的级别越高,你手里的证书越多,你将来就越可能成为香饽饽。而怎么让自己成为合乎别人口味的菜,则是现在我们要思考的。 我时常觉得,这个世界是不容我们有自己的理想的,因为我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有了模型——时代和社会为我们制定的模型——为了让我们成为他们想要我们成为的人。我有一位大学同学,高高的,胖胖的,看起来憨厚老实。但他却有些特立独行,至少在我看来如此。大学里基本上没一堂课,我们都会和同宿舍或者隔壁宿舍的同学结伴同去,但是我这位同学,我很少看到他和别人同行,除了和我同行的几次。和我一起走的时候,他喜欢跟我聊他看过的书,科幻类的,侦探类的。他说他去年看了几千万字,他在知乎上认识了一位科幻作家,想象非常奇特,等等。他还想把这位科幻作家的他最喜欢的作品推荐给我。而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叙述,觉得这个人的某些与众不同之处。我的这位同学,基本上每次上课都是一个人坐在单独的一列,这在班里显得突兀,但久而久之,老师和同学也都习惯了。有时候,他会背着一把大吉他来上课,上完课又背着那把吉他不知去了哪里。他很喜欢他的吉他,也时常对我说起吉他的弹法,还给我看大神弹奏吉他的视频,还有他手指上由于长时间弹吉他而生的老茧。有一次我去他们宿舍叫他们一起去上课的时候,进门我就听见了吉他声,然后我就发现他正坐在床上弹吉他,我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他却浑然不知地专注于他的吉他。我想我的这位同学,在这样充满无数条条框框的世界里,大概总一般人更自在一些,但是当所有人都活在框架中的时候,反倒显得他有些怪异了,这是谁的悲哀呢? 我现在二十多岁了,我看着身边朝夕相处的同学,常常觉得我们都正当人生最美好的时段--青春,可是这是千篇一律的青春,这是批量生产的青春,这样的青春是人造的,失去了它本来的样子,我常常觉得可悲。而且,在我们面前,还是一条这个世界早就为我们铺设好的路,我们势必沿路而行,而且几乎没有人能够成为例外。也许,在黑暗中,有一个自由的世界,给那些真正爱生命的不甘屈服的灵魂以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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