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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哭泣的叶挺桥
正文

因为我工作的地方与皖南事变有过一段特殊的关系,因为初中阶段就知道叶挺是一名叱咤风云却又很悲剧的将军,所以我很早就滋生了探访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和凭吊叶挺将军的念头。

几次有机会去云岭,却都错过了。日前,我随意到江南走走,在铜陵客运总站,看到即将出发的最早的一班车是到泾县,我心念一闪,便随车而行了。

1941年1月发生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到2月初陆续有200余名新四军突围来到江北的桐东抗日根据地,即今天我供职的地方,日军误以为新四军军部转移来此,很快出动3000日伪军,以飞机大炮为掩护,从安庆和铜陵大通扑来,发生了著名的“陈瑶湖之战”,700余名军民惨遭杀害。每每谈起这段历史,愤怒之余,我总是会想,皖南事变是怎么发生的?叶挺和新四军将士在“云岭”这样一个听起来很诗意却又很艰苦的山区,经历着怎样的工作与生活?

已是深秋,江南的云岭依然多雨,连绵,细滑,路上车少人稀。这样一种恍如清明感伤的意境是老天有意创设的吗?不远处一座座黛色的山头玲珑秀丽,却时而掩在一片片烟霭里,“云岭”,大概由此而来吧。云岭新四军军部旧址由司令部、军部会堂、修械所、政治部、教导队、战地服务团、中共中央东南局、烈士墓、新四军史料陈列馆等组成,分散在众多的自然村里。走过云岭桥,来不及细看阔大的铁军广场,我便迫切地循着广场边缘一脉潺潺溪水,踏上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径直来到有些冷清的新四军军部司令部,司令部由白墙青瓦的徽派建筑“大夫弟”和“种墨园”组成。迎面“大夫弟”长长的院墙上书写着“抗战到底”四个红色大字,为叶挺手迹复制,字如其人,每个大字一如有棱有角的雄健修长的将军本人,矗立在那里,很有气势。“大夫弟”里的云岭碑园刻有历届党和国家领导人、将军等关于新四军和皖南事变的题词,殷切缅怀,传扬伟绩,匡扶正义,捍卫和平,继往开来,同德复兴。走过碑园,我看到了项英等人的卧室,都很狭小,卧室里的草鞋、蓑衣、马灯、木盆等,提示着那时的工作生活条件至为艰苦。“大夫弟”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组新四军女战士的照片,她们很多人曾是“洋学生”,却在如花的年龄脱下高跟鞋和旗袍,打上绑腿,穿上草鞋和粗布军装,投身民族解放大业,她们的命运就此得到了当初恐怕很难想象的改变,有的牺牲了,有的成了革命家、将军的夫人,有的走上了各级领导岗位。有些照片是当年所拍,她们的着装折射出那时的生活是清贫的,但她们的脸上却都洋溢着真诚而幸福的笑容!是的,为了民族和大众的人生,为了理想和信念的人生,注定是幸福的人生!

叶挺住在旁边的“种墨园”二层小楼上,条件也好不了多少。小楼外一块不大的广场上,叶挺以戎装铜像的姿式在那里伫立远眺着,一手柱着文明仗,一手握着望远镜,凸现出这位受过西欧文明影响的将军神韵,若是再雕一架叶挺生前很少离身的老式照相机,就更加生动了。叶挺,1924年秋入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年底加入共产党。1925年11月第一支由共产党领导和指挥的革命武装部队在广东肇庆正式成立,1926年1月1日部队改称第四军独立团,叶挺任团长。1926年8月北伐期间叶挺率独立团连克汀泗桥、贺胜桥,威名大震。1927年12月和张太雷领导广州起义,失败后受到不公正的对待,遂于当年秋天只身流亡德国。抗日战争爆发后,一腔爱国热血促使他毅然回到桑梓之邦,成为国共两党都能接受的由共产党南方游击队改编的新四军首任军长。1937年11月,毛泽东在延安称赞叶挺:“你是我们共产党军队第一任总司令,人民军队的战史要从你写起!”因为当年的负气,叶挺已不是共产党员,在纵横捭阖的同时,经常受到一些人的掣肘,痛苦地煎熬着,几次想离开新四军,但受到共产党高层的慰留,便顾全大局坚持了下来。1940年10月19日蒋介石命令新四军一个月内开到黄河以北,11月19日延安只同意皖南新四军调到长江以北,项英等人却借故迟迟不予执行,12月9日蒋介石再次命令长江以南新四军全部限于当年底开到江北,延安又于当月两次电令项英北渡,并提出了批评。皖南新四军军部及有关直属单位共9000余人,最终于1941年1月4日在淫雨纷飞中,开始撤出云岭,但行动迟缓,6日在泾县茂林突然受到“攘外必先安内”的大搞摩擦活动的8万国民党军队的进攻伏击,1月14日叶挺被中共东南局副书记饶漱石要求下山与敌谈判,叶挺悲愤绝望、忍辱负重下山,旋即被国民党扣押。后来的3月12日,项英被副官开枪射杀。皖南新四军约2000将士突围,其余全部壮烈牺牲。这就是被周恩来称为“千古奇冤”的“皖南事变”!外面抗日高潮迭起,叶挺却被关在监狱里空耗生命,真个是“出师未捷身先锢,长使英雄泪满襟!”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初,蒋介石被迫接受中共以马法五换叶挺出狱的建议,叶挺恢复自由,申请成为共产党员,不料飞机去延安途中在山西兴县黑茶山撞毁,一代名将就这样被意外而悲怆地定格在1946年4月8日那黑暗的一刻!

我继续努力地在云岭寻找关于叶挺的记忆。在室外导游牌上,我看到了一处叫“叶挺桥”的景点,便询问一位卖当地糕点等土特产的青年妇女,她有点诧异地说:“你要看‘叶挺桥’?有什么看头!”见我执意要去,她便指着铁军广场东侧说,“在那里。”我穿过时有浅浅积水的沙地和杂草的广场,迎面见到的是罗里村的文化广场,通往对面小镇的是一座如同云岭桥一样的小巧的栏杆石桥,却找不见“叶挺桥”的标志。时值中午,路上很少见到行人,便向一位蹒跚而行的老奶奶打听,她用手向东边一指:“那里就是‘叶挺桥’,要倒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向小镇临街的一位正在家中吃饭的青年人求证,他说:“你沿着水沟往前走。‘叶挺桥’已经报废了。”

我有些忐忑起来,顺着一条窄窄的泥泞的田埂向前而去。

这就是叶挺桥吗?我的心境一下子如同这桥一样,用“凄凉”、“颓废”等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桥建在几米宽的水沟上,两边除了水稻田和窄窄的田埂,已没有一条象样的道路相连,失去了通行和参观的条件。更为触目惊心的是,桥中间唯一的桥墩已被冲垮半边,羁绊着一些杂草,不大的水流依然朝这摇摇欲坠的桥墩冲击着,我疑心若再有一场稍大的洪水来袭,这桥恐怕会在瞬间被冲得不见踪影了。陈旧的水泥桥面朝东头倾斜,桥面上两侧的木栅栏看起来已经腐朽了。有人用一条报废的红布条幅将桥面拦了起来,大概是提醒人们注意安全吧。我小心地越过条幅来到桥的西头,这里立着一块石碑,背面的字迹许多地方已模糊不清,写的应是桥的简介,但已连不成语句。后来,查资料得知,1938年7月新四军军部由歙县岩寺移驻云岭,叶挺军长看到罗里村的群众出行不便,便亲自设计,安排副官处于年底在村口东首枣坝下的叶子河上建起一座长8米、宽2米的木质结构的桥梁,叶挺还在桥栅上手书:“军民合作,抗战到底”8个大字。该桥皖南事变中被毁,解放后重建,群众命名为“叶挺桥”,因屡修屡废,1980年改建为水泥石板桥。

石碑正面的刻字倒还分辨得出来,但正是因为如此,我的心忽然收得更紧更痛,更酸更无奈!因为,那上面的字迹表明国务院早于一九六一年三月四日,就将这座“叶挺桥”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由安徽省人民政府立碑昭示!一个不需要花多少钱就可以修复的国家级保护的重点文物,一座由一代名将亲自设计并组织建设的便民桥,竟然沦落到眼下的境地,叫人情何以堪!一些人对于革命历史和英雄史诗的漠视与淡然,已成为摧毁“叶挺桥”的无形的可怕的杀手!

文物,凝固的历史,灿烂的文明,不朽的精神。而“叶挺桥”作为文物,更有其特殊的地方,军务繁忙、日理万机的将军叶挺,竟然为群众出行这样的小事操心费力,主持修桥,其意义在当时、在今天、在未来,都不会过时,都会永远有着积极性存在的理由。假若没有了叶挺桥,云岭和叶挺的整体形象将会失去一页平易可亲的风采,当年的军民鱼水之情将会失去一份鲜活感人的佐证!

开国上将刘亚楼的哈尔滨故居前不久在挖掘机的轰鸣声中瞬间倒塌,“叶挺桥”不用强拆,极有可能在一些人的冷漠与麻木中很快地彻底的消失。我忽然想起不远处伫立的叶挺眺望的正是这个方向,我不知道他看着自己当年建造的桥梁衰败如此,会作何感想,我只知道自己怅然离开很远了,似乎还听得见那座残桥在哗哗流水撞击下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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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3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