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陈茶（散文） |
| 正文 | 周末双休加端午节一起就是三天假日，我们一家人都没有事儿做，儿子不跑美团就去钓鱼，我除认真上班外有很多臭毛病，烟、酒、茶、写作，特别是烟、茶、写作，我把这三样同吃饭、睡觉看成一样重要。老婆她个是闲不住的人，做饭收拾外就是打牌娱乐，我支持她打牌，我喜欢安静，她去打牌我就能安心码字。 我抽着烟对着电脑苦思冥想，自己问自己下句怎么码，没有想好，抽口烟，喝口咖啡。等烟蒂烫着手丢进烟灰缸里，又喝口咖啡。还没有打出三个字把烟又点上了，这才想起来我刚丢怎么又抽了。搬运文字对我来说非常喜欢，却又是多么艰辛的事儿，咖啡喝完了我再用电壶烧开水冲。 “咖啡一天最多只能喝两杯。”老婆变着脸对我说：“喝多了晚上睡不着的，看你桌子上到处都是烟灰。”房间小，杂物多，她趁有时间忙着收拾。我不想同她说话，只想多写几篇好文章，每个字都是用茶水“泡”出来的，用烟“熏出来的”，所以文子里总有烟和茶的味道。儿子知道码字是很伤脑筋的，见我没有茶喝，就卖咖啡代替茶。而我不这样想，咖啡是咖啡，茶还是茶，没有办法代替。我常念叨：“还是你外婆的茶好喝！”儿子说：“外婆都去了几年了，还没有忘记她做的茶？” 自从我们到珠海来打工，十多年来都是岳母每年给我带茶叶，陈茶没有喝完新茶又到了。珠海这个地方就在海边上，空气中湿度大，我怕茶叶回潮霉变，把茶叶用四层较厚的食品袋捆扎好放在物架上。老婆很嫉妒：“我娘把你比我还上心，每年给你带茶叶，给我什么都没有带。”我心里明白，每斤茶叶按一百元计算，这些年数目也不小啊。记得岳母说过：“郎女郎女，把郎放首位是应该的，只要你喜欢喝娘做的茶，娘心里比吃什么都开心！”我常对身边人说，我喜欢喝家乡的茶，就是喜欢喝岳母做的茶，虽说茶叶制作是最简单手工工艺，叶子比较粗，但是每片叶子都很嫩，喝完茶汁把叶子吃下去一点都不硌牙。浓茶很苦，满嘴留下的余味却是久久不逝的微甜，这种味道我早就习惯了，只有岳母做的茶才有这种特别的味道，我说，这就是亲情的味道。 往年，亲戚、朋友、熟人、老乡来了，我都用岳母带给我的茶招待，并且洋洋得意地说：“这是家乡茶，有一股浓浓的亲情味道。”我知道每个人味觉不一样，有的人喜欢带甜味的茶，比如大红袍，有的人喜欢淡淡清香，如碣滩毛尖。我喝茶的味觉很特别，不想改变熟悉味道，越苦越喜欢，不苦的茶同喝白开水没有区别。 我喝着茶就想起岳母，她一生太辛苦了，比常人辛苦好多倍。我们刚结婚婚时家里什么都没有，经常给我送米、送油，送肉，拉着我们走过最艰难的几年。我们家庭刚有起色，她却年纪大了，身体开始多病，生活陷入极度苦难。我不说自己‘乌鸦反哺’，但我一直毫无怨言地、义无反顾地帮助岳母她们一家走出困境。岳母觉得我这个穷酸女婿同儿子没有区别，心里特别喜欢我，可以说比自己的儿子还看得重要。我想起那些年岳母对我们的提携感动泪流，没有理由忘记这种母爱。我念旧，喜欢回忆不复存在的美好东西，茶是家乡的味道，茶是亲情的味道，苦味，是岳母把一生辛苦揉在里面的味道。 岳母给我带来的茶有多少包，我记不清楚，茶的味道不会忘记。岳母去世五年了，我们没有茶喝，叫小舅给我带茶叶过来，他说，茶园都荒芜了，地里的杂树比酒杯还粗。岳母没了，茶也没了，家的感觉都在回忆里。 我对着电脑，绞尽脑汁地想着，妻子端来一杯茶放在电脑前。我看了看茶杯，心开始沸腾起来：茶汁呈黑色又带着红，极像很浓的红糖水。凭我喝茶的资历知道就是陈茶，像普洱、又像黑茶。这到底是什么茶？这杯茶能给我意外的惊喜吗？ 我三年没有喝岳母的茶，这茶肯定是老婆从她的工友那讨来的。前几天，她从江西的工友那弄来一撮茶，要我先品尝后购买。我看到茶叶做功就没有心情泡茶，还是她一再劝说，我才勉强泡一杯，其实、喝起来还可以凑合，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我说：“这种茶送给我都不要。”喝茶我喝不出学问来，我的舌头是有灵感的，能喝出亲情的感觉！ 我估计茶不烫了，丢掉手里的烟头，用咖啡勺子搅动沉在杯底的茶叶，使茶水的浓度变得均匀，端起杯子，习惯性地吹吹茶烟沫，便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寻找茶的味道。前天去刘律师家玩，他给我到一杯刚泡的普洱，味道相差未几。我在工厂喝过老板的黑茶，似乎就是这种味道。她走到我身边问道：“这是同事好心好意给我的一点茶叶，说是什么普洱啊，你喝了觉得味道怎么样？”再回味了一会儿，觉得很不对，又喝了一口，终于找到答案了。 这种茶颜色深红，红成黑色，这就是陈茶的特性。由于时间久了，味道没有新茶霸道，口感很平淡。茶水落入喉咙底部，舌苔上还是滞留着微苦的味道，这些留在口腔里余苦，久久不逝。最后苦味变淡，微甜的味道粘满口腔每个角落，这就是陈茶！细细地品，苦也好甜也好，这是岳母做茶无法改变的味道。我笑着对她说：“你别蒙我了，这是我娘做的茶，这种味道我永远记得！” 原来，以前岳母每年都带茶来珠海，没有断过餐，只顾自己每天有茶喝，忘记了还有一包没有找到，幸亏当时保管得好，时隔三年之久，茶还是干得清脆，没有霉变，没有异味，品质相当于普洱。 有茶没茶，日子还得开心地过，我不会忘记岳母慈祥的样子，茶叶只是一种睹物思情的媒介罢了。 2020年6月24日于珠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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