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读书撷趣 |
正文 | 《礼记?学记》里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诸葛亮《诫子书》里说:“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中国人顶礼读书,大多是一副崖岸高峻的样子,惫懒如我不免忐忐然,我胸无大志,读书只为消磨时间。毛泽东说:“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一日不读。”倒合我的心意,可不是吗?读书如吃饭,吃饭肚子不饿,读书精神不空。 我的爱好里,一年四季里,最适合读书的季节是冬季,一天之际,最好的读书时间是凌晨,冬季和凌晨都特别安静。这么说定会有人觉得矫情,爱读者,应随地随时都愿读,都能读,像凿壁偷光,孙康映雪,车胤囊萤夜读,苏秦头悬梁锥刺股。但我很怀疑,车胤白天捉萤火虫晚上读书,会不会是捉虫时长,夜读时短?锥刺股伤害身体,头悬梁疼痛且不雅,倒是孙康借雪光读书引我发了痴想,有一回真拿了一本书去映雪而读,寒月十分皎皎,雪色一片洁白,但书上的字却朦胧难辨,完全借不到雪光半点明亮,不禁愕然,不晓得孙康是在什么条件下映的雪,居然能读? 他们书都读的苦,我的境界比他们差,条件却比他们好,读书还讲究这许多,自我也觉得不知其可,只好算作一点怪癖——漫长冬夜,雪在窗外落,朦胧里是渐渐熄灭的万家灯火,长夜静寂,绝无外物打扰,心就静,静气凝神反而神思鲜活,逍遥天地间,如雪清寒,如雪纯净,如雪坦然——爱雪爱冬天爱下雪夜,说实话是爱那种拥“炉”而读的氛围和情境,那种氛围适合读书,坐在书桌前,久而不觉疲累,台灯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薄薄的小书上,看书评词赏韵律,悠然神往,看专著,厚重笃实的一本,亦不觉晦涩辛苦——像梭罗所喜欢的那句“静坐而驰骋在精神世界,我在书中自能得到此中好处,美酒一杯令人陶醉,当我沉醉于奥秘学说的琼浆中时,便体验到了这种乐趣。” 读书之趣,当然是书的内容够有趣,但对我形式也很重要,书本身的重量质量都能影响阅读的心情。现在去买书,一排排书架上,清一色精装版大部头,硬皮封面,沉沉在手,我懒,顿时就生了畏惧心,精装书确实好,洁白纸页,手感柔滑的翻阅感,价钱也很不菲,让人景仰着神往,但要买,我就踌躇,反而那些个头娇小装帧简洁的书更能让我愉悦,省钱令人愉快,书就可多买,抱着也不累,关键是亲切,那些精装书又大气又漂亮,抱在手里像是抱了别人家的东西,僵硬拘谨,而小小一本简装书则像自家睡熟的孩子,安静温暖又贴心。 精装本好,连带作者也看上去显得高大上,最适合摆在书架上,觉得满房子都是学问,但须知学问并不要你坐那呆看,而是要收拾进你心里,生长你的毛发,挺直你的脊梁,让你眉间化戾气为祥和。所以书的好坏,形式上必要适合阅读才好,舒适第一,就像模特们走T台摆姿势给人看,当然要华服美妆,看得人才有兴趣,但若请回家朝夕相处,必得家居素服和悦才真实。 “世上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爱读者生来自有一种禀赋,教他去伪存真,删繁就简,读书如修道,读一辈子书就像修了一辈子道,就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哎,要读我就读呗,我哪来那么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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