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七月半 |
正文 | 那时还很小,每至七月十四的下午,母亲都用一张面额十元的钞票,把买好的白纸切成一匝匝等大的纸票。 还记得每到黄昏,老天总会不大不小的下几滴雨,似亲人为逝者流的泪,凉意浓浓。 我们这些小孩子似乎都很高兴。 父亲也回来了,七月半是不准在别人家过的;父亲还买了许多糖果回来。 母亲会点上一盏香油灯,在桌上供上各种糖果,摆上几双筷子;还特意请一个颇有辈分和见识的老人在一张大一点的白纸上写上落款,包了纸钱也供在桌上。母亲说这样烧了祖先们才能收到,否则被别的孤魂野鬼抢了。 母亲不让我们走进那间屋,说是亡人们在用膳。 我们虽然很想吃,但又害怕;而我从未见过任何亡人。大爸家的幺姐说凡七岁以下的孩子,头顶七片瓦,面罩一顶筛子,便可看见亡人了。我从未试过,我不敢,母亲也不会让看的。再大些,便已超过了七岁了,这便成了我的遗憾。 约四十分钟,母亲拉着我与弟弟跪在院子边,一边烧纸一边说着话,不是说给我们听的,而是祈祷先人赐福,保佑我们一家平安。 烧了纸钱,我们便可以吃美好的“剩饭”了。 再大些,母亲让我裁切纸钱,我很担心,生怕切不均匀。费了一个下午,才把那一匝百元等大的纸钱裁切好。母亲又拿出一张写好落款的纸,让我学写,因为那位老人也去世了。我硬是照着一笔一划的写。 读中学了,再也不信有鬼神了。 切纸也不必费一个下午了,横竖几刀便好,写字也“龙飞凤舞”。母亲不识字,也不会怪我,但好吃的照吃不误。 上了大学,父亲突然去世了。弟弟被迫辍学,同母亲出外打工供我上完学。虽然心中有说不出的悲疼,但我从未在七月半给父亲烧过纸钱,因为我明白这是免活人之忧的一种无根本作用的做法。 今年七月半又下起了雨,看到别人家的准备,我才知道今天是人们悼念亲人的日子。我不禁又想起 了父亲,来到屋后,又看见父亲的那座小坟在暮色雨丝中更显孤独了,更显苍凉了,心中不由一悲。父亲的影子以及往事不由浮上心头,泪像雨一样,湿了面颊。 忙回家中,把写字用剩的白纸,也像母亲初时让我切纸时,认真地裁切好,翻箱找出糖果供上桌子。 晚上,我在父亲坟前烧了纸钱;母亲是不是也在异域他乡为父亲点了一盏油灯,烧了一匝纸钱?还向父亲祈祷话语呢? 我才真正懂得七月半。 这个夜晚出了雨,还有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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