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重阳特刊 |
正文 | 文 赵飞雁 待到图书馆熄灯,迎着暖黄色的路灯,陪着自己的影子,踏过一路的落叶,落叶在灯光下更显金黄,那是银杏,是梧桐,还有从湖边被风扬到路边的柳叶。今晚的风有些许紧,有些许凉,天空呈绛紫色,忘记抬头找一找月亮。我跟一个老太太似的抱着装着热水的瓶,晃晃悠悠地踩着深秋,被风送回寝室。 又是一年的重阳。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身体都不错,而且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老人。 外公的厨房 一直都记得我小学的时候写过一篇周记,题目叫做《外公的“小气”与大方》,这篇作文当年还拿了一个很高的评价,爸爸特意把我的周记本拿到外公面前,请外公过目,忘记了外公看完后说了什么,只记得他抿着嘴,眯着眼睛看我周记本的一脸严肃表情。外公总是这样,对自己很小气,对他人很大方。这一点在餐桌上尤其能体现。 常常去外公外婆家里蹭饭,我和表姐总是对外公烧的“神仙鸡”念念不忘。神仙鸡的烧法只能在外公家烧,也只有外公家里能烧出这味道。大概是外公发明出来的烧法,将鸡和佐料都放在高压锅里,压熟鸡肉后,把高压锅的内胆取出,放在大锅土灶里炖,一边炖,外公一边在后面生火,大概是炖的时间比较久,这一道神仙鸡吸收了“天地之精华”,肉质鲜嫩,入口即化。 当然不止神仙鸡,外公的“红枣水晶藕”也深得我心。这也是一道道功夫菜,需要时间,往往我中午到外婆家时候,刚好揭锅吃上。这一道红枣水晶藕既能当菜吃,又能当甜点吃。每次我在吃饭前,肚子基本就被“红枣水晶藕”填个半饱。外婆总是气急败坏地说“留着点肚子!给你烧了龙虾!”我只能一边点头,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吃了,一边往嘴里送藕片。 每次去外婆家,桌子上的菜都是满的,“鸡鸭鱼虾蟹”五样里总有两到三样,再配上几样外婆自己种的蔬菜瓜果,外公总是笑眯眯地给我碗里倒饮料,嘱咐“多吃点多吃点”。外公好像总是害怕菜不合我们的口味,偶尔没有跟外公打招呼就前去,外公总是很不高兴,说“哎!菜都没有!”然后扭个头,就骑着小电驴出门买菜去了。“光盘行动”在外公家是不存在的,因为外公总是对我们的饭量有很好的期待,“年轻人,吃的多。”可惜,我,表哥,表姐,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胃口越小了。桌子上留的菜一年比一年多。 外公不愿意把菜倒掉,总是一留再留地,让自己跟外婆光盘。妈妈偶尔背着外公把留在冰箱里两天前的饭菜倒掉,外公总会很生气。所以,外公的厨房是忙的,外公的冰箱也是满的。 外婆的相片 外公家二楼中间的房间有一个书桌,宽宽大大的,以前外公工作的时候办公用,那就姑且把这个桌子叫成办公桌吧。外公退休后,这张桌子也没有闲置,我和表姐还在高中念书时候,总是趴在那儿写作业,如今这桌子被外婆用来堆东西。办公桌上有一大块玻璃,玻璃的左边缺了一个弧形的角,右边有一道裂痕。书桌下的那几个抽屉把柄都已经生了锈,我尝试拉过,拉不动。这张书桌上唯一新一点的就是玻璃下面压着的照片。 照片有很多,外婆的,外公的,表姐的,表哥的,我的,我们几个的。外婆总是津津乐道一件事情就是带我和哥哥姐姐去照相馆拍照。小时候,哥哥和姐姐住在外婆家附近,由外婆带着,玻璃上有一张照片是外婆和哥哥姐姐在照相馆里照的,姐姐插着腰,哥哥在外婆怀里,一脸呆萌地朝着镜头笑。一次暑假,去外婆家小住,趴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照片,瞅见着一张照片的时候,起初还觉得有意思,越看越不对,越看越不对,当意识到问题是照片里少了一个我后,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揪着外婆的手放声大哭。当然,那时候的我哭完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该吃吃该喝喝,天天乐呵呵的,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一天,外婆带我和哥哥,姐姐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照片。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外婆要带我们照这一张照片。认识到外婆的想法后,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了,每每外婆提到这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指着我笑,笑完后,认真地说一句“什么时候,我们四个再去拍一张?” 爷爷的胡琴 很多人都知道,我爷爷画画很棒,但其实,我爷爷还有一个技能,就是拉胡琴。 爷爷原本是一个老师,后来又去了生产队当队长,然后转行去了绍剧团,接着又跑去当油漆匠替人画大衣柜,画梁。如今,爷爷清闲了,给爷爷买了好多颜料,笔,画纸,让爷爷潜心创作。暑假来学校前特意去看了看爷爷的作品,我的评价是“充满了匠气的诗意”。想到今天重阳,拨通了爷爷的电话,电话里爷爷的声音是兴奋的,想来最近的创作他自己很是满意。我跟爷爷说“有空也可以拉拉二胡啊。” 不知道我的这句话,爷爷听进去了没有,不过就算我不说,爷爷还是会继续拉的。那次去爷爷家,爷爷提着二胡,去桥头的润发奶奶开的便利店门口,跟着一个带乌毡帽的老人斗琴,两个老人眉飞色舞,嘴里咿咿呀呀地哼唱着,我站在一旁看的不亦乐乎,周围围观的人更是兴奋。我不会唱绍剧,但知道,这是绍剧里的经典桥段。 小时候,我跟着爷爷学过一段胡琴,别的不会,一首《小星星》还是能够哼哼唧唧,断断续续地拉出来的,爷爷一个劲儿的夸我有音乐天赋。我也喜滋滋地接受了。爷爷提出什么时候我弹琴,他拉琴,两人合奏一曲,我很是兴奋,拉着爷爷让他练《风居住的街道》,这首是钢琴和二胡结合的相当完美的曲子,可惜,爷爷看不懂蝌蚪般的五线谱。最后两人商定合奏《彩云追月》,虽说我把《彩云追月》弹下来了,可惜总是没能找到合适的时候跟爷爷合奏。 爷爷的胡琴,如雪的弦丝粗糙了,琴筒的声音却依然嘹亮。想起爷爷坐在暮色的弄堂口拉琴,瘦弱的胳膊来回推拉,灵巧的指尖来回搓揉,可胡琴的声音依然穿透风雨,发出天籁般的和鸣。 从小,我就看着爷爷把胡琴拉出岁月的模样。 奶奶与祝福 爷爷很高,但我爸却是不高不矮的样子,因为奶奶不高。小时候,奶奶看着我总说,你要多吃一点,才能长高。后来,我长高了,站在奶奶面前,奶奶只能到我的胳肢窝的位置,奶奶笑的很开心,说,真好! 我记得我跟爸爸说过,他长得像奶奶。爸爸也承认。人家都说我长得像爸爸。可惜,我没有爸爸聪明,而爸爸似乎也不如奶奶聪明。 奶奶是一个没有文化的老年人,但是,奶奶的记忆力极好,小时候,我写字,奶奶总是很耐心地坐在我身边,很耐心地看着我一笔一划地写字,若是写的快了,字迹潦草了,她总说“字一定要好好写!慢慢写!”我点点头,但从来没有放慢写字的速度。偶尔奶奶问我一句“这是什么字?”我说完后,奶奶会用食指在桌子上画一画。 奶奶的名字,我教过她,她记得很快。而且,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一直以为奶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惜,她不识字,我没有办法让奶奶尝试一下“过目不忘”这个实验。不过,我奶奶的记忆力是真的好,让没有文化的老太太背诵经文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但长长的十几页纸的经文她听别人念几遍就能背下来。我一直希望拥有奶奶这个功能,可奶奶却不认为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正因为奶奶有超强的记忆力,逢年过节的“祝福”总有不同的注意事项,筷子怎么摆?桌子的朝向?桌子上需要有几个碗?碗里需要依次摆什么水果?奶奶总是不假思索地把这些东西毫不出错地准备好。什么节日需要注意什么,什么时辰需要干什么,奶奶记的十分清楚,我曾经以为这是多年来的经验可是每年看到我妈一脸的迷糊,就意识到,这真的跟经验并没有关系。 好像,重阳节因为没有法定假日,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过的都有些不痛不痒的,可能在家,要是重阳节赶上双休日的话,会去一趟爷爷奶奶家,或者外公外婆家,不会安排什么特别的活动,就是一家人简单地吃一顿饭。不过,如今不在家,只身一人在外,也只能应和一下“每逢佳节倍思亲”这首古诗,写一个重阳节特刊,表达对家里几位老人的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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