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嫉妒》第四十章------第四十三章 |
正文 | 第四十一章 重 逢 这天上午,李英侠刚一到培训中心,办公室的尚卫明就拿着一张表进来问: “李老师,市财政局要抽两个人负责对市里的几个单位进行审计,你看派谁 去好呢?” “要去哪几个单位?” “市政公司、自来水公司还有教育出版社。”尚卫明看了看表上说。 “我看看。”李英侠听到他刚提及到教育出版社,蓦然想起了什么。 尚卫明把手里的表递给他,他看了看说: “这样子吧,最近我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去?” “我刚接手审核污水处理厂的设计费,恐怕还得几天才行。”尚卫明有点为难。 “那你看看谁最近不太忙。” “业务二室的小陈吧,他刚休假回来,其它的人已经都有安排了。”尚卫明想了想说。 “那就小陈吧,你让他准备准备,到时跟我一起去就行了。”李英侠点了点头说。 两天后,李英侠和小陈陪同财政局的孙科长先到了自来水公司,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把自来水公司的账目审计了一遍后,第二家就赶到了教育出版社。 出版社资产财务部的杨经理在小会议室招呼他们坐下说:“我们资产财务部一共有九个人,每个人都负责不同的事务,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就请尽管询问。” 李英侠客气地说:“谢谢杨经理,碰到有什么问题,我再向你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你是专业的,我得向你请教才行。”杨经理赶紧谦让。 一周过后,教育出版社的账目也基本上就算是结束了。这天下午,孙科长有事没有来,小陈也留在培训中心写报告,只有李英侠过来做一些扫尾工作。 杨经理开门进来问:“李老师,这几天累坏了吧?休息一会儿。” 李英侠笑笑说:“还行,你看这都快结束了。” “没什么问题吧?”杨经理问。 “比前几年好多了,只是这个固定资产看上去还有不太规范的地方,这是谁负责的,我有几处不太明白。”李英侠问。 “这一项业务是一个女同志负责的,刚来有半年多,业务上可能还不太精通,我请她来一下,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可以详细询问她。” “行,那你请她来一下。” 不一会儿,杨经理和一个女人一起走进了小会议室。 杨经理介绍说:“这是我们负责固定资产的同志,回芷文。” 李英侠抬眼看看这个熟悉的女人,朝她狡黠地笑了笑,而她慌忙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杨经理说:“我还有个会要开,就不陪你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问她就是了。” 李英侠客气地说:“行,你先忙。” 等杨经理转身出了小会议室,回芷文反倒更显得局促不安了。 李英侠微微一笑说:“坐吧,老熟人了,不要太拘束,更何况这是你的地盘。” 回芷文在桌子边坐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问:“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李英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做的账目呀,有什么不对的吗?” “是有一些问题,有些地方记得不够规范,有些零乱,比如这里通用的与专用的设备区分不清楚,这个印刷机早就已经过了报废期了却还没有报废,而这几种大批量购进的资产你又没有进行拆分,看不明白具体有多少件。”李英侠把自己的记录递给她看。 她仔细看了看说:“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够好的了,没想到在你的眼里还是有这么多的毛病。” 李英侠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已经长进了,能够做得好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不足。” “是呀,在你这样的专业人士眼里,不足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那就继续来培训班吧,上次你培训了两天就不辞而别了。” “我已经培训两次了,都是半途而废,已经够丢人的人,要是再去培训,就成了别人嘴上的笑话了。”她流露一丝无奈的笑。 “你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坚持下来不就行了?以你平时的表现,我觉得你完全能够通过考试,就看你愿意不愿意。” “我不敢去了?” “为什么不敢?”他感到很意外。 “我担心。”她若有所思。 “担心什么?” “担心你再嘲讽我,别人笑话我倒没什么,可你要是也挖苦我,我就真的没有信心了。”她幽幽地说。 李英侠内心一愣,只觉得她的话里有话,他似乎从中嗅到了什么,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说: “如果我真说过那样的话,我向你倒歉,还请你原谅。” “你真的要倒歉?”她的眼睛一亮。 “当然。”他很认真地说。 “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她调皮地说。 “怎么表示?” 她想了想注视着他说:“请我吃饭吧!” “俗,怎么总是吃饭,就不能换个别的。”他迎着她的目光笑着说。 “别的,一时半会也想不来,也不敢有其它的奢望。”她反倒避开他的目光。 “行,时间地点由你定。”他大方地说 她想了想问:“今天行吗?正好你也在这,等我下了班,咱们一起去。” “好呀,去什么地方?” “就在附近新开一家餐厅,叫做月华康桥,挺不错的。” “月华康桥?”他好像自言自语地问。 “对呀,你去过?”她问。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别有一番意境,就好像徐志摩的那个《再别康桥》。” “是吧,我也觉得有点沾边,不过就是一家普通的餐厅,只是在布置上比较有特色,饭菜也还可以,你看行吗?”她看起来挺高兴。 “行。”他点点头。 “那好,我先走了。”她异常兴奋地走了出去。 快到下班的时候,出版社里的人都陆续打卡下班离开,这时,李英侠的手机响了,他刚接起手机,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回芷文在电话里说:“李哥,你过来吧,就在出版社大门口往右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我在这等你,楼上二零一。” “好的,我知道了。”李英侠放下手机,把桌子上的东西归整一下,然后下了楼出了大门往右走。 这是一家很别致的餐厅,全欧式仿古的装饰,一进门的大厅里倚着墙有一排书架,上面有一些中外名著,旁边的墙壁上绘饰着几个著名的中外文学家,有雪莱、莎士比亚、泰戈尔、当然还有徐志摩。 服务员领着李英侠上了楼走到二零一门口敲了敲门,听见回芷文在里边回应了一声:“请进。” 李英侠推开门走了进去。 回芷文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服务员便退了出去。 “怎么样,这地方还可以吧?”她站起来给李英侠倒了一杯水。 “不错,看起来挺有特色的,只是咱们是来吃饭的,别让这些表象来左右自己的味蕾。”他坐下来说。 “这倒是,不过环境也是一个方面,”她也给自己倒上水说,“本来想着下了班跟你一起过来,可是担心别人看到会说我借机贿赂你,对你的影响不好,所以我就先过来了,并且已经点好了菜,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我请你吃饭,当然是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了,”李英侠喝了一口水打量了她一眼说,“下午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呀?怎么了?”她有点疑惑。 “买衣服去了?” 她这才知道他在问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怎么总以为我买衣去了,我就是换了一件衣服,上班的时候穿着单位的职业装,下了班就换了,这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很明显不一样嘛!不过你身上的这套衣服显得有点不太搭配。” “怎么不搭了?”她好奇地问。 李英侠装作很认真地看了看她,头发整齐地绾在脑后,上身一件小巧的白色外套,搭着一条七分长的牛仔裙,脚上蹬着一双帆布运动鞋。 “感觉跟现在的季节不太搭,你身上的这件外套尽管是冷色调的,但是显得有点厚重。” “对,这件衣服看起来是比较厚,现在的天气早晚温差大,所以我就在车里放了这么一件来保暖,女人嘛,都怕冷,不过在家里还好。”她一边说一边脱去了外套,露出里面一件紧身的紫色T恤来,勾勒出她身上优美的线条。 这时服务员进来送菜。回芷文问他:“你不是喝酒吗,要不再少喝点?” “算了吧,万一我喝了酒又说错了话,你又该记恨我了,再说了,我一会还得开车呢。”他摆了摆手说。 “瞧你把我说的,心眼比针尖还小,不过我也跟你倒个歉,是我太任性了。”她举起水杯不好意思地说。 “女人的任性都是男人给惯的。”他举起水杯示意。 “我可没有人惯着,不像你家那位有你给宠着,就连应该穿什么衣服这样的事你都研究得这么精通。” “没办法,事情总得有人做吧,即使在工作中也是,对别人做的事总觉得不如自己做的放心,就这操心的命。”他吃了一口菜自嘲着。 “天生的完美主义者。”她双手交叉,双肘支在桌子上看着他说。 “这倒有点夸大其词,不过也有点沾边,”他抬眼看了看她说,“你怎么不吃?” “我正减肥呢,晚上一般吃的比较少。”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 “那你还让我请你吃饭,你要不吃可就亏了。” “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 “那你就少点一些菜,要不我一个人可吃不了。”他开着玩笑。 “当然了,我点的并不多,知道你吃饭比较挑剔,所以量都不多,但是都比较精致,符合你的审美观,来,你尝尝这个肉丝,很地道的。”她很自然夹起一筷子肉丝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李英侠很意外地抬眼看看她,除了自己的妈妈和自己老婆叶子外,还没有哪个女人为自己夹过菜。 “这你都记得。” “当然了,你上次不是说过吗,你说你吃饭很挑剔的。”回芷文放下筷子说。 “你呢,你对吃饭不挑剔吗?” “挑剔什么呀,我经常一个人,又没有人挑剔我,就凑合着吃呗!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在外边混吃。”她叹了口气说。 “看来,你做饭的水平也一般。” “其实我挺会做饭的,特别是在温春红家那段时间,我经常给他们做饭。”她略显得意地说。 “是吗?那你还经常在外边混吃,干吗不自己好好地做一点吃,是不是经常有人请你吃饭呀!”他带点揶揄的口吻说。 “主要是一个人做饭什么都得准备,做少了吧,太麻烦,做多了吧,一顿饭吃好几天。” “这倒是。”他点点头。 “你呢,是不是也经常有人请你吃饭呀?” “男人嘛,有时候在外边应酬的比较多。”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是却并不正面回答。 “避重就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她微微一笑侧着头注视着他。 “呵呵,有过。”他并不隐晦。 “是吗?是什么样的人?”她明显有了兴趣。 “几年前认识一个女网友,有一天中午她说请我吃饭,就在广场旁边的那个美食家,我那天有点事过去的比较迟,等我过去之后,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可能是她觉得我不会来了,所以就先吃过饭了,但是没想到我还是过去了,看到我过来了,就又重新让我点餐,我也觉得过来得迟了挺抱歉的,就只点了那家的一个特色过桥米线。” 回芷文“噗呲”一声笑了:“见了个面就吃了个米线?” “那家米线很有特色,分不同的品种口味,而我点的是最贵的一个状元米线,五十八。”李英侠也笑着说。 “一份米线五十八,是够贵的,就这还是因为你觉得来迟了很抱歉,你要是不抱歉呢?你可真够坏的。”她不满地瞅了他一眼。 “是呀,所以她后来就不再理我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换作我,我也不会理你,不过,你也没打算再理她吧?否则你也不会点那么贵的一份米线。”她盯着他问。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他故意夸奖她。 “就这么完了?”她靠近了神秘地问。 “是呀,完了。”他摊了摊手。 “就没有还在继续的?”她扬起眉角看着他追问。 “呵呵,有。”他并不避讳。 “是什么样的人?”她提起了兴趣。 “改天让你见见。” “还能让我见?”她觉得很意外。 “当然能了,这有什么,我的朋友都见过她,就连叶子也知道。”他不以为然地说。 “你老婆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她更意外了。 “我都没什么想法,她能有什么想法,你呀,别尽想歪的了,快吃菜,都凉了。”他拿起筷子说。 “我真的很奇怪,什么样的女人让你能没有想法,让你老婆都没有想法。”她提起筷子来回扒拉着菜盯着他问,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正经人,有那么好色吗?再说了,我认识她已经有好几年了,就一直把她当朋友,就像我们经常在一起聚会的女同学一样,已经习惯了把对方当成哥们,你说我就是再下作,也不可能对朋友对哥们起色心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随手抓起碟子里的瓜子剥开一粒。 “你可以保证你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她呢,你能保证她也没有想法吗?”她一本正经地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她把瓜子一粒一粒地剥开,把瓜子仁平摊在掌心,看着他自言自语地问:“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跟你一样,离婚的女人。”他似乎知道她的意图,但是仍然只是从碟子里取了几粒瓜子。 “你怎么总跟离婚的女人有缘,”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意图不够明显,她把掌心的瓜子仁朝他跟前移了移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保不准她对你真的有什么想法。” 李英侠的心里一动,感觉有一点慌乱,他稍微一犹豫,伸出右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地从她的掌心捏起几粒瓜子仁。 “如果是那样子的话,我就只好选择离开了。”他轻叹了一声说。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她?” “喜欢归喜欢,但也只能止步于朋友,要是说跟她之间有什么别的想法,我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去做一件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了的事,我担心会出错。”他抱着拳,下巴来回轻轻地蹭着拳头。 “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是你准备好了的才会发生的呢?如果是这样,也就没什么遗憾了,除非生命能来一次彩排,让你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掌,继续一边剥瓜子一边问,“如果说让你回到过去,你愿意回到什么几岁?” “我不愿意。”他没有考虑就摇了摇头说。 “为什么?” “你想,生命之所以精彩不就是因为我们对未来永远充满了未知吗?如果我们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我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走下去,所以如果生命能够彩排,也就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无知者无畏。”她抽出一张纸巾,把瓜子仁摊在纸巾上拖到他面前。 “基本是这个意思。”他从纸巾上捏起几粒瓜子仁。 “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这个朋友?”她饶有兴趣。 “当然可以。” “你还有什么故事没说?” “当然有了,只是剩下的比较长。”他故作神秘。 “看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剩下的还是精华呢!”她的语气里有一丝酸意。 “想听吗?” “嗯。”她连忙点头。 “且听下回分解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他看了看表说。 “那行吧,”她也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说,“我没有你微信了,上次一生气就把你删了,再加一下。” “那不行,你删了我没意见,那毕竟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说加就加,我不同意,说不定你什么时候生气又把我给删了。”他半开玩笑地说。 “放心,这次不会了,如果真的会再次把你给删除了,也肯定是你先把我给删除了。”她信誓旦旦地说。 “那好吧。”他拿过手机打开递给她。 她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说:“OK,咱们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住楼下走。 她指着墙上绘饰的徐志摩说:“徐志摩写的康桥真美,你今天在康桥吃饭就不想学学他也写点什么?” 他笑着说:“老徐是去游学了,咱们是来吃饭了,品味不同,层次不同,感悟自然也不同,不过倒可以写一篇美食品鉴。” 她假装很认真地说:“那也不错。” 两个人出了餐厅的门,她问:“我送你吧?” 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的车在你们出版社的院子里停着呢,我走过去也没多远,我自己开车回去。” “那好,再见!”她摆了摆手说。 李英侠转身往回走,刚走几步就听见她在身后喊:“李哥,等一下。” “什么事?”他转身问。 她紧走几步到他跟前说:“我忘了一件事,你什么时候还有培训,我想再去培训一下。” 李英侠奇怪地看着她,想了想说:“再过半个月吧,等我们把这几家的账目审查完之后,到时候我通知你。” “那好,你可一定要通知我。”她很高兴地说。 “当然了,只是你可一定要努力学,别再挂了。” “一定的,我保证不给你丢脸。”她肯定地说。 “那好,再见!”他举手示意。 “再见!”她也示意。 半个小时后,李英侠到了家。儿子在书房里做作业,叶子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听见他回来了闭着眼睛问:“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 “跟谁一起吃的?” “美女。”他半真半假地说。 “哼,把你得意的。”叶子知道他最近的工作安排,也没有答理他,却没有想到老公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李英侠洗漱过后,坐在叶子的旁边说:“你说你,每天挣俩钱都养了自己的脸了,难道还怕我嫌弃你不成。 “那可说不准,要是我哪天变成个黄脸婆,你还就真的嫌弃我了,所以我得对自己这张脸好一点,即使你真的嫌弃我了,我还得不缺人要才行。”叶子闭着眼睛说。 “我是那样的人吗?”他拍着她的脚背问。 “目前还不是,不过将来很难说,看看丽云和刘向晖就知道了,丽云还没变成黄脸婆呢,他都已经那样了。”叶子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 叶子这话让李英侠又气又笑。 这时他的手机一闪,是有了新信息的提示,他拿起看了看,是回芷文发来的一首诗: 《月华康桥》 我再一次走过康桥 记忆中千百次的回眸 明月的光华从天而泻 我依然一次又一次 在梦中怀念 斑驳的月影 与风吹树叶的声音 还有 秋风掠过黄叶的泣声 与飘雪时的寂静 春日里落花的奈何 盛夏树荫的静谧 我的思念 一季又一季 而你 又在哪里 李英侠的心里不由得一动,感觉有点凌乱。他稍微一沉默,看看叶子还在闭着眼睛,就赶紧把这条信息给删除了。 第四十二章 刘向晖 在协调了一个多月之后,刘向晖与章丽云终究还是离婚了。房子归章丽云,孩子也选择跟着她,刘向晖每月付给她孩子抚养费。 拿到离婚证书的那一刻,刘向晖的心里并没有感觉如释重负,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反而觉得像是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内心空落落的。一直以为章丽云和儿子会永远倚靠着自己,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在别人的心目中并没有想像得那么重要。 刘向晖把自己的衣物等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从家里拉到了公司暂时放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秦晋君想让他把这些东西送到自己家里去,也被他拒绝了,他想一个人先呆上几天再说。秦晋君也没有强求,反正他现在也跑不了,迟早是自己的人,就先给他一段自由的时间来调整一下。 公司里的人都下班了走了,刘向晖一个人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紧闭双眼默不作声。他想找一个朋友好好地聊一聊,痛快地醉一场,却又不知道应该找谁才合适。李英侠、张之强、高原、方丽涛?他们是不会听的,在他们的看来,自己根本就不应该离婚,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自己纯粹是自作自受。在叶子、沈静波、郭小红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可恨的男人,一个自私自利不知道珍惜的男人,一个应该受到遣责的男人。并且她们还约定,如若刘向晖与秦晋君结婚,谁也不许去,自己的老公们也不准去,因为她们认可的只有章丽云,刘向晖与秦晋君的做法是她们所厌恶的,所鄙视的。 门外安静了下来,窗户外的月色和着明亮的路灯把夜色淡淡地稀释开来。 秦晋君打来电话让他过去吃饭,他敷衍着答应了一声就挂上了电话。 刘向晖从楼里走出来,一阵疾风夹杂着几片树叶迎面扑来,他猛然感觉到有些许凉意,不由得下意识地裹了裹衣服------又是一个秋天了。 他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抬头看了看深邃的天空,不知道该去哪。原来的家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至于秦晋君那里是自己的家吗? 他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往前走,一直走到街头的一个小公园,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公园里有十来个孩子在玩耍,还有一群人在跳广场舞,一个个都兴高采烈,但是这一切却似乎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他们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刘向晖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觉得无聊极了,不由自主地就掏出了烟,正要点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个女人说:“这儿不让抽烟。”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他扭头看了看背后的人,很是意外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莉也正盯着他友好地笑着说:“我家就住在这附近,真巧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溜达?” “回去也没什么事,过来坐吧。”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周莉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 “今晚的夜色不错,你看月亮多好。”周莉仰头看着天空说。 “嗯,”刘向晖抬头看看月亮说,“还真没注意到。” “你很少到这边来吧,我经常在这附近转悠,今天是第一次碰到你。”周莉转头看着他说。 “是,我不常到这边来,有时候忙起来根本就没有时间溜达,今天好不容易得空,一个人转转。”他心不在焉地说。 “你可真得跟你朋友好好学学,适时地放松一下自己,没事经常看看书,外出旅行散散心。” 刘向晖知道她在说谁,他微微一咧嘴说:“我哪有那份闲心。” “那得看你愿不愿意去拥有,不要总是给自己找借口,只要你愿意,你就会发觉所有的借口其实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根本经不起你去践行。”她淡然地看着他说。 “我也想过得像你说的那样,可是离不开呀,公司里那么多的人和事都找我,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 “我不知道是你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要不就是制度的问题,公司里的事各负其责,各行其事就是行了,难道你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就像诸葛亮一样,就连责罚下属二十军杖这样的小事都要亲自监督,对谁都不放心,长此以往下去你把下属的事情都做了,谁还会帮你做事,谁还敢帮你做事,你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可是我就是不放心,这可能也与我多年的习惯有关吧,你也知道,我爸爸去世的早,我是家里的长子,所以从我结婚到现在,家里的大事小情就一直都是我来操心,包括弟弟妹妹的家事我都得帮助我妈来操持,也许是我管得太多了吧,所以什么都想管。”他靠在椅背上感慨地说。 “结果呢,都如你愿了吗?他们都生活得好吗?是否跟你想的一样呢?” “哪能都如我的愿,我也只是尽自己的心而已,到头来自己反倒里外不是人。”他摇了摇头说。 “你看你管的也不少,但是却没有落个好。”她笑了一声说。 “我也琢磨透了,往往做事多的人,落下的不是也多,不做事的人,反倒没落下什么不是。” “本来就是,你如果不去做事情,肯定就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就总是改不了。”他双肘支着膝盖,弯着身子说。 “你可以把公司的事务具体到人,责任到人,然后离开一段时间,尽量远一点,把手机关掉,让别人找不到你,即使能联系上你,你也不可能在三五天内回来,看看会发生什么。” “这行吗?”他疑惑地问。 “你可以试一试。”她笑盈盈地说。 “我不放心,那还不乱套了。” “别把自己想像得有多重要,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就像做大人的一样,总担心孩子离开自己会过不好,可事实并非如此,就拿你来说吧,你爸爸早早地离开了你们,可是你们不是也过得挺好吗?” “这倒也是。”他朝她点了点头。 “这就像是一个数学中的证明题一样,我们事先都假定自己很重要,然后就就通过各种方式方法来佐证自己的想法,去向别人证明自己真的很重要。” “呵呵,你这一会用《三国演义》,一会又用数学证明,是不是也是为了证明你自己说的很对。” “难我说的不对吗?”她反问。 “你们怎么都一样的口气?”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周莉知道他在指谁。 “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他最近去你那了吗?”刘向晖转头问。 “一周前见到他了,你呢?多久没见到他了?” “反正比你长。” “要不给他打个电话,约他出来聊会儿。”她从包里拿出手机。 “不用,不用。”刘向晖赶紧制止。 “怎么了?”她很意外。 “他不愿意见我,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他有点沮丧。 “他们?还有谁?” “我的这些朋友们。” “难道你把他们都得罪了?”她很是惊讶。 “算是吧。”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事?把他们都得罪了。” “我------离婚了。”刘向晖犹豫了一下,把头转向一边说。 “哦,这样子呀,这我就不明白了,你离婚是你的事,关他们什么事,怎么就把他们都得罪了呢?”周莉感到很奇怪。 “因为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那你呢,你觉得是你错了吗?” 她侧着头看着他问。 “他们都认为是我的错,就算是我的错吧!” “他们认为你错你就错了,你自己的婚姻是以别人的是非好恶来评判的吗?我也是离了婚的人,婚姻里的事,谁对谁错,能分得清吗?”她皱了皱眉头说。 “那你说说,你离婚的主要过错在谁?” “都有错吧,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总有个主次责任之分吧。” “分得清楚吗?婚姻的事分那么清楚干什么,难道还需要定个合同,明确划分双方的责任与义务?这不是生意。”她膝盖支着胳膊肘,手托着下巴说。 “如果是生意的话反倒好了,可以把所有的条条框框写得明明白白的,也就不需要有这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了。” “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你婚姻的状况,在我看来你选择离婚是对的,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别人一个机会。” “你这么认为?”他奇怪地看看她。 “你目前到的状况跟我当初所经历的一样,老公出轨,朋友辟腿,既然不爱了,就分开算了。”她看着他露出一丝无所谓的笑。 “可是我的心里总还是放不下。” “放不下是肯定的,当初我老公也跟我哭着说他放不下,舍不得,但是话说回来,你总不能什么便宜都占吧,有舍才有得,要想拥有就得有失去,这也就是你老婆,要是换成我的话,早就跟你离了,哪能等到现在。”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刘向晖辩解着。 “什么原因?别跟我说你还爱着她,还舍不得她,男人都是这一套说辞,你说实话,你真的还爱着你老婆吗?” “哪能那么绝情,毕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哪能说不爱就不爱。” “你要是真的爱她的话,干吗还要去找别的女人?当然了如果只是偶尔为了点小刺激,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谅,但是你是吗?你跟别的女人爱得轰轰烈烈、缠绵悱恻,把你老婆置于何地?还好意思说爱着她,你的心里真的能同时爱着好几个女人吗?你能把你的心一分为二地爱,但是爱你的人不行,女人是不会跟别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的。” “爱跟爱不一样的,我觉得跟我老婆之间有的只是亲情,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爱情。” “狡辩,”周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男人与女人之间还不都是从爱情开始,一直走到亲情的吗?再恩爱的夫妻,时间久了也就只剩下亲情了。” “可是我自始至终就没有在婚姻中体味到爱情。” “所以你才会去别的女人身上寻找自己的爱情?” “她给不了我想要的,你说我能怎么办?” 周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承认了吧,其实你早就不爱她了,只不过无法一下子从原来的生活习惯中走出来。” 她停了一下,指着前边的一孩子说:“你看刚才玩滑板车的那个孩子,他把滑板车玩腻了,于是放到了一边去骑自行车了,但是如果有一个人来要他的滑板车,他即使不玩也肯定不会让别人玩的,一件属于你很久的私人物品如果突然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了,你总会有所不舍的,哪怕每天闲置着让它落满了灰尘。” “可是离婚也是由她提出来的,我并没有说要放弃她。” “可是你做的事情已经放弃了她,”她扭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当初离婚的时候也是由我来提出的,作为女人我很清楚,她爱着你的时候,任何力量都不能把她从你身边分开,而如果她一旦下定决心弃你而去,肯定是你极度让她伤心了,所以你的一切挽留也都是徒劳无益的,只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你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会先弃你而去,就像丢弃一只敝屣,丝毫没有留恋。” 刘向晖半晌不语。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是章丽云要放弃自己,而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先放弃了她,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这一切都缘于自己太自负了,总以为婚姻的去留能由自己来做主,可是等到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才发现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相情愿而已。 第四十三章 越界 李英侠发信息告诉回芷文,下周一有个中级培训班就要开班了,根据她现在的基础,完全可以参与中级培训,培训结束后还有个赴外地的拓展训练,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 “是你负责吗?”回芷文问。 “是的,我全程负责。” “那我就去吧!”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期的培训回芷文很是活跃,经常帮助李英侠复印一些资料,上课的时候给他加一点水,帮他准备一下课上课下的事务,适时地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俨然成了他的助理。她似乎在向所有的学员透露出一种信息,她与李英侠的关系不一般,至少是很熟悉的人。对于她这种刻意的表现,李英侠很想制止她,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提醒,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超越一个学员,或者说一个熟人的界限,几天下来,在他的心里也就默许了她这种隐形助手的身份,久而久之,他反而习惯了这个“助教”的所有帮助。 这天下午下课之后,李英侠回到办公室里准备模拟测试的资料,回芷文没有敲门就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正在电脑前忙碌,她也没有吭声,只是很小心地从桌子上拿起水杯帮他加满了水放到了他的手过。 李英侠抬头朝她友好地笑笑,然后暂停了一下问:“这期的培训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都掌握了吗?” 她歪着头调皮地看着他说:“当然了,我已经补习三次了,要是再有问题,还真让你晚节不保了。” “那就行,否则真的会让人觉得我这个老师的水平有问题了。” “这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太笨了。”她笑着跟他解释。 “我觉得你并不笨呀,秀外慧中,玲珑剔透的。” “你呀,就别这么夸我了,我可会骄傲的。” “我可从来不轻易夸人。”他喝了一口水说。 “你还夸过谁?”她直直地盯着他问。 “又来了,你问这干吗?” “我觉得凡是你能夸奖的人一定都有不俗的表现。”她歪着脑袋瞄了他一眼。 “你这是变着法的夸自己呢!” “哎呀,说说嘛!” “这有什么好说的,都过去的事了?”他含糊其辞。 “就是,过去的事了,你还这么隐晦。” “也没什么可隐晦的,只能觉得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该忘记的就得选择忘记,不能总让过去占据你的记忆。” “这倒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但是过去的事情肯定不会都遗忘的,忘记也是有选择性的。”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 “对,有些人和事,你拼命想要忘记,但是却总像是在昨天刚发生过一样,总会出现在你的眼前,让你记忆犹新。” “哇!是什么样的人呀?”她一副夸张的表情。 “你真的想知道?” “嗯。” “一个女人。” “肯定是女人了,要是男人的话,还让人害怕呢!”她白了一眼问,“什么样的女人?” “跟你差不多。” “干吗跟我比,难道也离过婚?” “那倒没有,我是说看上去跟你差不多,我们当时是在网上认识的,一开始就很聊得来,在认识她之前,我还没有碰到过能跟我聊得来的女人。”他抬起头来看着墙角的一盆花好像在极力回忆着。 “能跟你聊得来的人,一定是那种很聪明,很有才情的女人。” “也是一个很感性的女人。” “女人都比较感性,特别是当她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 “对,我当时真的没有料到她会喜欢上我。” “虚伪,你上网泡妞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女人喜欢上你吗?” “说实在的,我当初上网的时候并不是抱着那么下流的目的,不是单纯为了泡妞上床一夜情之类的,我只是希望能碰到跟我一样的人,相互聊天交流,彼此欣赏切磋一下喜欢的书籍与文章。”他抬起手指轻轻地擦拭着额头说。 “这倒是,生活中鸡零狗碎的事太多了,反倒是在网上跟某些陌生人交谈的时候不需要任何设防。” “就这样,我们聊得越来越投机,以至于每天都要聊很久,直到后来我们彼此都喜欢上了对方。” 他看看她,发现她正认真地在听他说话,并不想打断他讲故事,于是他喝了一口水继续往下说:“当我们彼此开始喜欢之后,已经不满足于只在网上聊天,我们就相约一起见面,吃饭,只到有一天,她把我------给睡了。” 回芷文忍不住“噗呲”一下子笑了声来,她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说:“听你这话好像吃了大亏一样。” “当然了,本来我守身如玉,这下子倒好,早早就失节了。”他也开着玩笑说。 她被逗得不住地笑着问:“正经点儿,后来呢?” “后来我老婆似乎有所觉察,因为我跟我老婆的关系也很好,所以让我觉得这种关系很危险,我一直在问自己,这样子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吗?当我也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决定问问她。” “你怎么问的?” “我觉得不能当面问她。” “是不敢当面问吧!”她瞅了他一眼。 “对,我没那个勇气,所以就选择在网上跟她谈,我问她‘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的生活会因此而改变吗?’” “她怎么回答的?” “她说‘不会,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只会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中去,跟丈夫女儿过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我又问她‘那我的存在对你而言,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在你的生活中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她说‘你不是我的家人,所以请不要跟我的家人站在一起来计较,但是你在我的生活中并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曾经好好地爱过的一个人,曾经陪我走过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回芷文看着他说:“我觉得她说得没错呀!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非要结婚生子,通过爱情让自己的世界更加完整,能够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 “现在想来确实如此,但是当时的我并不这么想,可能是由于年轻时的任性与骄傲,也可能是我对当时的状况太焦虑了,我想既然有我没我都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我只不过是你生活中的一个缀饰,在一段时间内衬托出了你的美丽人生,但却失去了太多的自我,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认为我这个缀饰不能再衬托出你的美丽了,你是不是就会选择丢弃呢?与其等到那一刻,还不如我主动选择放弃,至少双方还没有交恶,留在心里的还是最美好的记忆。” “所以你提出了分手。” “对。”他点点头。 “当时她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应该没有。” “她就没有挽留?”她很奇怪。 “没有,她也是个很骄傲的人,不会为了爱情而委屈自己。” “这是多久的事了?” “快十年了,那时我刚刚三十出头。” “你还想她吗?” 李英侠稍微一犹豫说:“不再想了。” 没想到被她看了出来问:“那你犹豫什么?” “想念一个人有好多种层次,比如恋爱中的思念是刻骨铭心的,而我对她的想念肯定不会是这样子的。” “那是什么?” “就像是你多年前认识的普通人一样,在你的脑海里还有这么一个影像,想起来的时候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存在过,这也算想念吗?” “严格意义上讲不算是。” “不是有那么一句歌词嘛,‘虽然我心中不再有火花,就当她是个老朋友吧,’也就仅此而已。”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晃动了一下身体,坐了这么长时间,让他感觉到后背发困。 “《爱的代价》,李宗盛的歌。” “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们现在还联系吗?”她好像很有兴趣。 “一般不联系。” “这么说你还有她的联系方式?” “有呀,上还有,只是从来不说话,更何况现在谁还上呀!” “让我看看?” “行,你过来看看。”他坐下来打开了自己的。 她走到桌子跟前,弯下腰拿着鼠标顺着他指着的位置点开了一个好友的信息,开始浏览她的空间。 “挺漂亮的,有点像孙茜,你的眼光不错呀。”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醋意说。 “还行吧。” “你看人家一家人现在多和谐多幸福。”她继续浏览着说。 “看来我当时的决定是对的,没有了我,她又重新回到了一家人一成不变的生活轨道上来。” “你上次提到的那个朋友是谁?”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哪个呀?” “就是你说可以让我认识的,就连你老婆都知道的那个朋友呀!” “我想起来了,是这个。”他指着上的周莉告诉她。 “我看看。”她又点开了周莉的空间信息浏览着。 “怎么样?”他问。 “不算漂亮,不过挺有才的,看她写的文章挺好的。”她称赞着。 “是,我挺欣赏她的。” “什么时候带我认识一下她?” “没问题,她开了一个书店,我经常去看书。”他并不想隐瞒。 “看来你还是很留恋她的。” “只是爱好看书而已。”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说:“天都黑了,咱们吃饭去吧?” “我还得准备明天的模拟测试呢,还得好一会儿,你先去吧。” “那我等你。”她很认真地说。 “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准备好这个模拟测试就得赶快回家呢。”他催促着。 “都怨我光顾聊天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害得你还要加班。”她有点自责地说。 “没关系,你赶紧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做个好梦,明天还要考试呢!” “我前几天还梦见你来着。”她很大方地说。 他心里不由得一怔,但是脸上依然笑着说:“那一定是个噩梦。” “怎么会呢!” “好了,快回去吧,我要工作了。”他在电脑前坐下来。 “那好,再见。”她举起手摆了摆。 “嗯。”他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天后,培训结束了,接下来的一周要进行拓展训练,一个培训班三十个学员乘坐一辆大巴车到了距离市内五十公里的一个拓展训练中心。拓展训练中心位于一个山明水秀的小村落附近,再往前走三公里就是本地著名的大峡谷旅游风景区,因此村庄里的居民们也都兴办起了一些农家特色的旅馆和饭店来招揽客人。 拓展中心有专门的人负责这方面的训练,李英侠只是负责协调学员们的食宿,记录一下出勤与考核状况。尽管已经是深秋,但是由于拓展训练是极耗费体能的,每个人都累得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两天下来就已经有人吃不消了。 第三天吃过午饭之后就下起了小雨,有学员提议休息一下,李英侠与拓展中心的陈主任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大家到大峡谷去转一转,所有人都表示同意。于是学员们仨仨俩俩地自由相跟着,拎着雨伞和一些食品就出发了。由于学员都是本地人,对本市的这个景区也都比较熟悉,有的人几乎每年都要来,所以李英侠对这次行程还是比较放心的,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等进了大峡谷后,李英侠告诉大家晚上准时回家,别耽误了明天的训练,于是学员们相互呼朋唤友自由活动,他则在路边的一个亭子下面独自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去玩?”身后有人问。 他一回身发现是回芷文,则笑了笑说:“我都来过好几次了,你呢,你怎么不跟他们去玩?” “没意思。”她噘了噘嘴说。 “怎么就没意思了,你也经常来?” “我没有来过。”她在边上挨着坐下来。 “那你应该进去看看,这里边好玩的挺多的,夏天可以漂流,还有水乐园,现在天气有点凉了,不过可以去山上看看瀑布。” “太吵了,我不大喜欢吵闹,我觉得所谓游玩主要还是说心情,你去哪并不重要,关键是跟一起去,跟他们在一起我也不习惯,还不如坐在这看看山。” “这山有什么好看的?到这来都是来玩水的。”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峰,微雨蒙蒙里隐隐绰绰。 她也看着远处笼罩在云雾里的山峰问:“你说为什么古人在形容女子的眉毛时会说好似远山?” “这最初是用来形容卓文君美貌的,‘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以远山来比喻眉毛,我想应该是夸赞卓美人眉如朦胧远山一样淡淡一抹,又如远山一般弯曲有致、婉约秀丽,细长而舒扬,颜色略淡,清秀而开朗,通过远山之眉,可以看到一位秀外慧中、内心丰富深刻的古典女子形象,能感受到一种旷达大气的气质。”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她的双眉。 她也正好转过头来看着他问:“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卓文君。” “呵呵,我也不是司马相如,不过你的眉毛挺像。” “我觉得古人真好。”她又看着远处说。 “好什么?” “敢爱敢恨,那么多的风流韵事流传到现在也都成了千古佳话,比如《西厢记》里的张生跟崔莺莺,两个人约会还要写‘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再不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约会都这么美。” “换成现在的话就是‘我在某某酒店某房间已开好房,你过来吧’多直截了当呀,古人那太麻烦,换个没文化的还看不懂呢!”他打趣说。 她被逗乐了,笑着说:“你呀,多美好的事到你嘴里就变味了。” “现在的人都太现实了,哪有功夫去写情诗谈恋爱。” “可是你就写了呀,你当初不是就给那个什么写了那么多美丽动人的情诗吗?” “我对于自己不爱的人也写过呀!比如我写的《寂寞如雪》等。” “你敢说你不爱她。”她转头认真地看着他。 “爱与不爱有时候真的很难区别。”他躲开她的目光。 “做你的朋友真是一件美好的事,你可以为她们写那么美的诗歌与文章。”她右腿架在左腿上双手搂着膝盖轻轻地晃动。 “因为我珍惜每一个朋友,珍惜每一个真心对待我的人。” “不会又有什么故事吧?”她狡黠地笑笑问。 “还真有。” “你的故事真多,说来听听。” “行,反正也没什么事。”他微微一笑说。 “那是升高三那年文理科分班,班里分进来一个姓高的女生,皮肤白皙,特别文静、清纯的那种女孩子,并不是很引人注目。” “那恐怕是因为别人吸引走了你的目光吧?”她插嘴问。 “不错,那时我正暗恋着别人,那年冬天,学校里组织同学们进行长跑,我没有参加比赛,就和几个哥们一起骑车去看别人跑步,本来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情,但是没想到,晚自习之后,我正和这几个哥们坐在座位上一起聊天呢,这个姓高的女孩子从旁边走过来,转身递给我一张折在一起的纸条,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又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我当时有点莫名其妙,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边那帮坏小子们却开始起哄了,非要我当众打开看看是什么,或许是少年气盛,更或许是我根本就没有在乎什么,在他们的怂恿下,我打开了纸条让他们看,上边这样写----- ‘李英侠你好,谢谢你今天下午能在长跑时来看我跑步,本来我觉得自己的体力都不支了,但是当我看到你出现在长跑现场时,让我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是你的出现让我坚持跑完了全程,我衷心地感谢你。’ 说真的,我下午去看长跑比赛并不是为了她,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参加了长跑比赛,再加上那帮坏小子一直在起哄,我觉得我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于是,我站起来,径直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你出来一下’。 她随我走出教室门口,那帮坏小子们一个个趴在窗户上向外看,我也不知道是我要向这帮坏小子证明什么,也许是我太任性了吧,我对她说:‘你太多心了,我下午去看比赛,并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参加了比赛,你能不能跑下来,跟我也没有关系,你别多心。”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低下头就走了,而我就像是打了个胜仗的勇士,又回到教室继续接受那帮坏蛋的起哄。” “后来呢?”她听得入了神。 “后来我们就没有说过话,等到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在毕业纪念册上相互留言。,她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这样写-----‘当我第一次想真心与你交往的时候,你却无情地伤害了我,你的骄傲让你忽略了别人的尊严,你为什么那么无情,那么刻薄的伤害一个喜欢你的人,想问问你要上什么大学,但是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或许毕业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经常在想这件事,特别是我在翻阅以前的照片与高中毕业纪念册时就会想到这一页,我想她在给我纸条的时候,可能并不奢望得到什么,而我却给她的心里植下了深深的伤痛,现在想起来,当初即使我不喜欢她,但至少应该说一句感激的话,对于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自己应该真心地感激,而不是去无情地伤害,我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很真诚地对她说一句谢谢你,我会很珍惜。 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总告诫自己,对于每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一定要在心里同样真心地感激并好好珍惜。” 说完,他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她沉浸了一会儿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女生教会了你去珍惜,所以你才会同样抱着一颗感激的心去珍惜每一个喜欢你的人,而不会轻易选择拒绝,也就才有了接下来的故事发生。” “不能说没有一点关系,有时候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心软还是善良。”他苦笑着说。 “呵呵,善良的人一般都心软。”她笑了一声。 他看了看天气站起来说:“不下雨了,咱们往里边走走。” “里面太吵了,有没有静一点的地方?” 他想了想说:“那咱们就往后山走,那的人少。” “行。”她拿着东西站起来。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景区的一条返程路,游客如果不想走回头路的话,可以选择从这条路步行返回。但是由于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游客们都选择乘坐景区的电瓶车从前边沿原路返回,因此这条路上的人并不多。 虽然只是下了一场小雨,但是空气中的湿度依然很大,更何况已是深秋,雾气凝聚在山谷中久久不能散去。道路的两边的山坡上长满了不知名的一些灌木丛,上面挑着密密麻麻的叶子,有的发黄,有的已经发红,有的还依然碧绿。回芷文走到前边,李英侠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好几公里。 “你说,要是让熟人看见我跟你一起走路,人家会怎么想?”她突然回头问。 “怎么想,不就走走路嘛。”他不以为然。 “这倒也是。”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往前紧走几步,扶着路边一排二尺来高的围墙站了上去向远处看。 “小心,上面滑,”他赶紧提醒,“你看外面就是山坡,很危险的。” 她转回身来,好像要试着跳下来,但是看看眼前又有点胆怯了,于是慢慢地蹲下来伸出一条腿想要触碰到地面,但还是差那么一点。她犹豫了一下,只好又重新站起来,求救似地看着他。 他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 “笑什么,快扶我下来。”她向他伸出一只手,胆怯地说。 李英侠伸出右手,她连忙紧紧地抓住,半蹲着身子跳了下来,由于路面太光滑,她没有能够站稳,身子一歪差点摔倒,慌忙中右手撑住了地,才没有坐在地上。 李英侠使劲拽着她站起来问:“怎么样,没事吧?” 她摊开手掌看了看手上的泥污说:“不要紧。”左手又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巾擦拭了一下右手,左右看看路边有个小水坑,于是就往路边走去,想要把手上的泥污再洗一下,但是刚一伸脚,却又痛得“啊呀”一声叫出来。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可能是刚才脚扭了。”她痛苦地说。 “那怎么办,能走吗?” “太疼了。” “那就先靠在这休息一下,”李英侠扶着她靠在路边的围墙上,又掏出手机说,“我打个电话让人来接应一下。” 但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山坳正好处在手机信号的盲区,李英侠拨打了几次都无法拨打出去。 “这可怎么办,这路上连个过路的车都没有,你看这天也快黑了,要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咱们应该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回去,可是你现在脚扭了,天黑之前肯定是出不去了。”他皱着眉头说。 “那怎么办呀!”她也犯难了。 “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到前边去看一下有没有人或者车,要不看看能不能打通电话,叫个车来接你。”他挠了挠头问。 “这荒郊野外的,你把我一个人放这?”她哭丧着脸说。 “那怎么办?”他看看天色来回踱步。 回芷文也来回张望,希望能有人或车辆出现在不远处,突然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指路牌问:“你看那是什么?” 李英侠紧走几步过去看了看,欣喜地跟她喊:“有救了,前边一公里有一家小客栈,咱们可以先到那去,看能不能打通电话。” “太好了。”她也很高兴,但是脚一着地就又痛得“啊呀”一声喊出来。 李英侠跑过来扶着她说:“来,我扶你,咱们慢慢走,一公里没多远。” 尽管没多远路,但毕竟是李英侠扶着她,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才走到了小客栈门前,而这时又下起雨来。 这是一家当地居民开的农家客栈,门面不大,一个中年妇女在里面张罗,另外还有几个客人在里面坐着吃饭,听口音像是外地人。看到李英侠与回芷文进来,中年妇女赶紧出来招呼。 “快请进。”老板娘掀起门帘让他们进来。 李英侠扶着回芷文坐好,掏出手机来看看不由得又泄气了------依然没有手机信号。 “老板,这怎么会没有手机信号呢?”他问。 “今天下雨,山上的那个信号塔又停电了。”老板娘边张罗边说。 “什么时候能来电呀?” “不知道,我家老头去拉发电机了,这路也不好,可能明天才能回来。” “那你家这不是有电吗?”他指着明亮的灯泡问。 “这是我家的小发电机,也没有多少柴油了,估计还能用三四个小时。” “那景区会有车来吗?”他依然满心希望地问。 “恐怕不会了,你看天都黑了,景区已经关门了,何况这雨还一直下。”老板娘看了看外面说。 “那可怎么办呀?”李英侠有点犯愁了。 “你们今天就住这吧,明天一早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这几位客人也都是把车停在了景区门口,只能等到明天了。”老板娘热情地说。 “要不就先住下吧!”回芷文看着他试探地说。 “这合适吗?”他犹豫地小声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又走不了,你说怎么办?”她转头问老板娘,“有房间吗?” “还剩下一间,你们看一下,虽然比不上城里的酒店,但是挺干净的。” “那行,有吃的吗?”回芷文问。 “有呀,就是家常便饭,你看你们吃点什么?”老板娘递上来一张简单的菜单。 “就炒两个特色的农家菜,来两碗米饭。”她指着菜单对老板娘说。 “好的。”老板娘去厨房张罗,不一会儿,端上来一盘野山菌炒肉,一盘新鲜的蔬菜和两碗米饭。 “再来一瓶酒。”她对老板娘说。 “你要喝酒?”李英侠奇怪地问。 “今天的天气凉,我感觉有点冷,少喝点暖和。”她一边吃一边说。 老板娘又拿来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回芷文给自己倒上一杯,也给李英侠倒上一杯。 “来,你喝一杯,我喝半杯。”她拎起酒杯对他说。 他也举起酒杯跟她的杯子轻轻一碰,两个人都喝了一口酒。 “第一次见到你喝酒。”他瞟了一眼。 “我这是第二次喝酒。”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结婚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由于酒精的作用,她的脸上很快飞起了一片红晕。 “走了一下午了,快饿死了,赶紧吃吧。”他又喝了一口酒说。 “嗯。” 不大一会儿,两盘菜与米饭都吃了个精光。 “吃饱了吗?”她问。 “行了,晚上还是少吃些好,你呢,你的脚好些了没有?” “感觉好多了。” 他走到门口看了看说:“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老板娘走过来说:“先在这休息一晚上,估计明天一早就会停的,等我家老头把发电机拉回来,就能打电话,要不让我家老头开车送你们到景区门口也行。” “也只能这样了。”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们要是休息的话,楼上最后一个房间,里边可以上锁,我家的发电机快没柴油了,估计也就能用到九点多,你可以拿上两支蜡烛。”老板娘指了指柜台上说。 “好的,谢谢你。”李英侠过来拿了一支蜡烛。 回芷文也站起来,一手拎着包,一手拎着酒瓶,又跟老板娘取了一些小食品和两只杯子让李英侠拿着一起往楼上走。 李英侠小心地扶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伸手摁开墙壁上的开关后再把她扶进来。 房间不大,并排摆着两张小床,最里边摆着一张小桌子与两个小沙发,看上去挺整洁的。 李英侠扶她在里边的床上坐下,再把其它的东西放在了小桌子上说: “你把鞋子脱了,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 回芷文把鞋子跟袜子脱掉,脚踝处有些红肿,他用手轻轻地一按问:“就是这里疼吗?” “嗯。”她点点头。 李英侠把小沙发拖过来坐在床边,伸手拿过来酒瓶,往右手掌里倒了一点,双手相互搓了搓,感觉发热了,然后双手捂在她的脚踝上。 不知道是酒精的热量还是他手掌心传来的体温,她的脚像是触电一样有一种麻痒痒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让她感觉到异常的舒服与温暖。 “你这跟谁学的。”她笑着问。 “跟电视里学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感觉怎么样。” “很暖和,很舒服。” “那就对了,酒是可以舒筋活血的,这样子有助于消肿止痛,好得会快些。”他把手从她的脚上移开,又往手掌心里倒了一点酒开始搓起来。 “山里边太凉了,本来是让你喝的,晚上会觉得暖和一点,没想到歪打正着倒用来给我止疼了。” “只要能让你的脚快点好起来就行了,再说了我一个人也喝不了那么多。”他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脚踝。 从他宽厚的手掌里散发出来的热量再一次袭击了她,她的胸腔里感觉到有一股热流在冲撞,她有点意乱情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盖在他的手背上真诚地说:“谢谢你!” 他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抬眼看了看她说:“客气什么,只要你的脚能快点好起来就行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做的一切。 李英侠又连续搓了几次酒,捂在她的脚踝说:“先休息一会,熄灯前再给你搓几次。” “你也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再喝口酒暖暖。” 他坐在桌子边,撕开一包小食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地呡了一口。 “也给我倒点。”回芷文指着另一个杯子说。 “你?能行吗?” “陪你少喝一点,要不你一个人喝的多没意思呀,再说了,你不是说酒可以舒筋活血有助于消肿止痛吗?” “好,给你少来点,还是你半杯,我一杯。”他用另一个杯子给她倒上酒递给她。 她一仰脖子全喝了进去。 “你这么喝容易醉。” “咱们算是朋友吗?”她突然问。 “当然。” “你把我当什么样的朋友?” “这有什么标准吗?”他很是疑惑。 “当然有了,我听了你那么多的故事,从那个你不以为然的并请你吃米线的朋友,到跟你有过纠葛的最后又分手的朋友,再到现在还跟你纠缠不清的开书店的朋友,我想知道我应该属于哪一类。” 他想了想说:“你肯定不是那种吃一碗米线就能打发了的朋友。” 她开心地笑了问:“那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无拘无束,有什么说什么,不必隐讳,不用设防,同时又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 “我与开书店的周莉在一起总担心超越朋友的界限,而我与曾经纠葛过又分手的,却又超越了朋友的界限,而我现在面对你,我只想说,我很珍惜,我很感激命运的安排让我认识了你,我知道你离婚有好几年了,我也知道有人在照顾你的生活,所以我并不想去打扰你现有的生活。” “你就那么怕被打扰?”她的神情有些忧郁。 “你要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 “我真的不需要别人给我什么,就像你说的一样,只要能有个人舒服地在一起,不必隐讳,不必设防,至于我现在的生活,我真的厌倦了,我觉得我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给他的锦上添加一朵花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他喝了一口酒问。 “离不开了,就像两口子在一起过久了一样,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丈夫。”她摇了摇头说。 “如果他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不是挺好吗?” “有什么好的,毕竟我不是他妻子,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替代品,更何况两口子过久了都还厌烦呢,我也厌倦了我自己只是一个配角。” “那你就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哪有那么容易,在一种模式里生活久了,是不容易跳出来的。”她苦笑着说。 他停了一会儿,看了看表说:“我再给你搓搓脚,一会就该停电了。” “嗯。”她听话地应道。 李英侠把酒倒在手掌心里,来回搓了搓,双手捂在她的脚上,等到第三次再为她搓脚的时候,室内的电灯熄灭了。 “看来是停电了,也就快十点了,休息吧!” “行。”她顺从地说。 李英侠和衣躺在另一张床上,由于酒精的作用很快就有了睡意。 “你睡了吗?”她问。 “嗯。”他迷迷糊糊地回答。 “你会珍惜我吗?” “当然。” “你说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人会不会说什么闲话?” “管那么多干吗,睡觉吧。”他仿佛是在呓语。 “你冷吗?” “不要紧。” “我感觉很冷。”她轻声说。 他好像觉得是叶子在说话,因为叶子总说自己害冷。 “有我呢,你还冷。”他已经搞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在跟谁说话。 “女人都怕冷。” 叶子也经常这样子说,即使再热的天,在家里从来不开空调,他还真以为是叶子在说话。 “那就跟我挨近点。”他的大脑已然进入了梦境,感觉就像是在说梦话。 突然,一个温暖且柔软的身体紧贴在他的背后,李英侠的心里一惊,一下子被惊醒,她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他的身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内心想要挣脱,但是却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去拒绝,一转身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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